巷子外侍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楼上隐隐能听到几声低咳,沈容和呆愣着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尚未来得及反应,秦观的手倏地揽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扣入怀中。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容和蓦地惊醒,忙不迭推开他。
“秦……”
话刚出口,秦观揽在他腰间的手猛地用力,犹如桎梏般将他紧紧束缚在怀中。
唇间一阵尖锐的疼痛,沈容和整个人被秦观锁在怀中动弹不得,正欲斥他放开,秦观忽地俯下身子,柔软的唇紧紧贴上他的,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齐齐消弭在唇齿间……
“你……”
微眯起的凤目凝着近在咫尺的如画容颜,秦观丝毫不给他挣脱的机会,略施惩罚的用力压住他的唇,强迫他与他唇齿相依。
沈容和怒目以视,眸底沉浸着即将喷薄而出的盛怒。
目光轻轻流转过沈容和的脸庞,那双褐眸中氤氲出层层雾霭,透着邪肆而不羁的气息。
沈容和只听耳边响起一声低笑,带着三分戏谑,三分暧昧,还有几分说不出的玩味。
所有的怒气顿时涌上心头,沈容和用力踢向秦观的腿……
察觉到他的举动,秦观揽着沈容和,趁他不备猛地一个转身,将他抵在墙壁与自己的手臂之间。
沈容和怒极。
微眯的眼眸扫过沈容和,秦观挑衅般的舔了舔他的唇。
身体一僵,沈容和仅剩的理智“咔嚓”一声齐齐断裂。
抬眸望着眼前这张近乎妖孽的俊美容颜,沈容和突然就着这个难堪的姿势,主动凑上前,在秦观怔忪时……
狠狠的、用力咬住他的唇瓣!
“嘶——”
吃痛地闷哼一声,秦观禁锢着沈容和的手微微松动了些。
趁着这一空挡,沈容和抬起胳膊朝秦观的腹部猛力一顶,迅速挣脱他的束缚。
口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沈容和用衣袖用力抹去嘴角沾染上的血,定定地盯视着秦观,眸子里一片骇然的狠戾。
没有错过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浓浓戒备,秦观暗暗喟叹一声,脸上却始终挂着一抹轻佻的笑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在唇角一抹……
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殷红,秦观挑了挑眉。
方才和沈容和不小心撞在一起本就撞出了血,如今被沈容和这么一咬,他不止嘴里受了伤,连唇上都开始沁出血珠,生生的疼。
当然,沈容和也好不到哪里去,口中一片尖锐的疼痛让他连连抽气。
“你还真是忍心下狠招。”戏谑的笑笑,秦观不紧不慢擦拭去唇上沾染的鲜血。
“秦观,你若敢再犯我……”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沈容和弯弯唇角,笑容却丝毫未到达眼底。
秦观眉头挑得更高。
沈容和反手将匕首刺向身边的柱头,闪着寒光的刀锋在柱头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刀痕,看上去格外刺眼。
敛眸瞧着他手中的匕首,秦观淡然一笑。
沈容和身上的杀气并非做戏,刚才,若不是他松手得快,他说不定真会拿这把匕首杀了他!
胸口一窒,秦观脸上依旧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缓步走到沈容和面前,秦观似是根本没有感觉到他的凛冽杀意,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伸手握住他执刀的手。
沈容和使出全力挣扎,竟是被他攥住手腕无法动弹。
“秦观,你想做什么!”目光越发凌厉,沈容和拧眉看着他。
“嗤”地一声轻响,秦观就着沈容和的手,强制的将那把匕首插回刀鞘。
想到刚才的事情,沈容和的警戒心更强,正欲出手对付他,却见他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道:“沈大人,刀剑无眼。这些东西还是早早收起来的好。”
语气淡然无波,不见惊澜。
不知怎的,沈容和一句话堵在后头,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外面的侍卫早已离开,两人僵持着站在狭窄的巷子里,两两无言。
秦观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可沈容和知道,他在生气。虽然他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气什么。
吃亏的,被占便宜的怎么想都是他才对,可这只该死的狐狸反倒浑身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进的阴冷气息,令他想要责难于他都无法再开口。
口中实在疼得紧,沈容和蹙了蹙眉,琢磨着这几日恐怕要受罪了。
秦观比沈容和还要惨烈。
因为之前就被撞伤了,又被沈容和毫不留情咬了一口,嘴里唇上都受了伤,可他却像是毫无反应般慢慢擦拭着溢出的血液,丝毫不见慌乱。
“什么人在楼下?!”
正胡思乱想间,楼上突地响起一声娇叱,惊醒了沈容和。
“咳……怎么了?”那道熟悉的声音随之传来,沈容和的眉头轻不可微的皱了皱。
“公子,楼下有人。”
急促的脚步声直朝窗口而来,沈容和看一眼头顶正对着的窗棂,还未有反应,就被秦观拽住了手臂,往旁边的转角处躲。
本对他十分抗拒,可此时的处境容不得沈容和做他想,只得屏息跟着他藏身好。
“吱呀——”
两扇雕花刻铭的窗户应声而启,紧接着听到那女子疑惑的声音:“咦?我刚才明明感觉到有人了。”
“我看你就是疑神疑鬼!”另一人嘲讽道,引来那女子一声低吼:“混蛋你说谁?”
“啧啧,你瞧瞧你这幅男人婆的模样……”
“老娘今天就宰了你!”
……
楼上正闹得不可开交,秦观瞥一眼沈容和,只见他点点头。
二人探头看外面,确认已经没那些巡城的侍卫了才从暗处走出。
越往里面走,沈容和发现街道两边的商铺有好些已经开门,街道上不时有人在走动。
“看来沧州虽然封锁城门,没有染上疫病的百姓……还是有不少人照常出来。”
沈容和语气不善:“这不必你说我也能看见。”
“……”
秦观和沈容和本就皮相极佳,二人俊朗的模样一路上惹得不少人纷纷回首侧眸。
两人嘴角都挂了彩,唇瓣微肿,唇上更有着伤口,加上两人又都是男装作伴,一时间,无数暧昧的眼神纷纷扫向他们。
被这些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沈容和小心翼翼碰了碰唇上的伤口,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秦观垂下眼帘,缓步跟在他身后,掩去了眸底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真想不到这沧州还挺热闹。”走着走着,秦观悠悠吐出这么一句话。
沈容和不置一词,意味不明朝身后投去一瞥。
见他似乎没有反应,秦观斜睨着他,状似无意的开口道:“我听那几人声音真有些熟悉,不知是否听过。”
只顾着往前走的沈容和脚步一顿。
秦观敛了眉目,静静凝视着他的背影。
深吸口气,沈容和背对着秦观一字一顿地说:“秦大人,你弄丢了令牌也就算了,再这样拖下去我们就别指望离开这里了。”
眸光定格在前面的沈容和身上,秦观扬唇,没有说什么。
待到走到府衙的地方,沈容和再度有种想要一刀砍了身边人的冲动。
正当他想着如何向那些衙差解释,让人进去通报魏商,却见秦观施施然走到他前面,对着两名欲拦住他们的衙差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啊!你们是……”
一见他手中的东西,那两名衙差对视一眼,立即放软了态度。
秦观淡然道。“还不快去通报你们的护城使大人。”
“是是!两位大人稍等。”
眼见那衙差快步跑进去,沈容和疑惑地眯起眼眸:“你刚才拿的是什么?”
秦观微微一笑,道:“当然是……”
在沈容和愈发迷惑的注视下,秦观将手中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无比淡定的吐出两个字:“令牌。”
沈容和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蹙眉道:“你不是说丢了?!”
将令牌收了回去,秦观转开视线不再看沈容和,一手摩挲着下巴,说:“我只说那会儿找不见令牌,并没有说弄丢了。”
沈容和紧抿着唇:“那么这一路……”
秦观的视线犹疑着飘落在别处。
“嗯,难道我没告诉你我昨天夜里已经找到了?”
咔嚓——
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生生断裂开来。
沈容和死死瞪着秦观,目光凌厉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片刻的沉寂后,沈容和扯了扯唇,唇齿间溢出一声冷笑:“你这一路上都是在戏弄我?”
“……”秦观的视线飘得更远。
沈容和的脸唰地黑了下来。
“两位,我们大人有请。”负责禀报的衙差很快回来,对着二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秦观率先走进去:“沈大人,正事要紧。”
“该死的秦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