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夏叶敲门,她果然好一段时间没回家了,打她手机也一直不通。我不知道她和樊森是怎么就勾搭上了,想起那次在她家看到的那条手链想必就是樊森送的,但我把这两人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个遍,就只能想到他们在彩排那段时间见过,那后来呢?现在也不是猜测他们谁先勾搭谁的时候,一想到茉茉如果知道这事会有什么反应。
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哪有包得住火的纸,樊森换了新女友这件事很快就在班上传开了,徐丽丽那群好事者故意在下课的时候边走过茉茉的位置边聊着这件事,还做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但让我惊讶的是茉茉的反应,她不像往常那样默默忍着,而是抄起手上的书就像徐丽丽的脑袋砸去,而且非常准。
“啊呀!你神经病啊!”徐丽丽开始一愣,反应过来后边叫着边向茉茉冲来,“你这个坏女人!被男人抛弃干嘛打我啊?”
她们俩个厮打起来,扭做一团。我和周围的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们拉开。徐丽丽脸上被抓出几道指甲印来,她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茉茉的头被她拉着撞到了桌上,但她一声也没吱。
我带茉茉去洗了把脸,然后用梳子重新帮她绑好马尾。她弯腰用手接水洗脸,但最后一次她却捂着脸没再动了。
我看到她身子在轻轻颤抖,轻微的啜泣声从她指缝里传出。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连说了好几个为什么,身体颤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我轻轻拍她的背:“他不值得的。”
茉茉缓了缓,又用水洗了把脸,再站直,用纸巾擦干脸。
“陪我去找他好不好?”
“不。”我直截了当的拒绝。
“求你。”
“他在云南哪个地方都不知道,别天真了好不好!”
“他在大理那边。”
看她那么倔的样子,我只好暂时让步:“陪你去找他可以,不过不是现在,等他回学校了再去。”
樊森和夏叶一周后才回到学校,关于他们的无故旷课被学校在朝会上点名批评,还被记了大过。我向安熠年打听到当天晚上樊森要去一家新开的日本料理店吃饭,我陪着茉茉一起去找他。
一开始我们只是选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点了吃的,在一旁等候时机。没多久,樊森对面的空位就被夏叶坐了去,两人甚是甜蜜的交谈着。
茉茉看了很不是滋味,别过脸来吃东西。
“别吃了。”我让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拉起她向夏叶他们走去。
“可以和你们一起坐吗?”
夏叶抬头看见是我后,脸色一下就变了,又看了看茉茉,笑容隐去一半,没有吭声。
“嗯?当然可以。”樊森不好拒绝,便赔着笑脸让我们和他们一起坐。
“多吃点三文鱼吧,对身体好。”我帮茉茉夹到碗里,话是故意说给樊森听的,只要他还有点脑子想必不会不明白。
果不其然,他看了眼茉茉,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
我瞥了眼夏叶,只见她完全若无其事的吃着东西,神态自若,仿佛我们都只是隐形人。
“明天茉茉要去医院复查你陪她吧。”我几口解决掉手中的寿司,看着樊森一脸不安的样子,“茉茉一直想把你的银行卡还给你呢,就是找不到你人。”
“够了,张格兮。”樊森终于忍耐不住,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
“知道就好。”
茉茉在桌子底下抓住我的手,她的手指冰凉,然后她慢慢加重了力道,像是在默默下着什么决心。
“樊森。”茉茉终于开口道,“你能给我个解释吗?”
“能不在今天说吗?”樊森顾及到夏叶,一直回避着。
“啪”的一声夏叶重重地放下筷子,正色道:“有什么就今天说了吧,免得以后再找借口缠绕不清。”说完点了根烟靠在椅子上抽起来,但马上就有服务员过来要求她熄烟。
“操,顾客是上帝,上帝抽根烟还要你们管吗?”
夏叶一句话就把服务员哽住了,他只能重复着原来的话:“本店禁止吸烟的。”
“我陪你出去抽。”说着我拉起她,把她拽到外面。
“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夏叶不无讽刺的说,“你以为留点时间让他们单独相处就能从归于好么?”
“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你认识人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谢谢夸奖。”
“你明明知道茉茉和樊森的关系的,你还去插一脚,做人总要有个底线的吧。”
“什么底线?我的底线可远不止这么点。”
“茉茉很喜欢樊森。”
“但樊森现在喜欢我。”
“那你呢?”我问。
她笑着看了我眼,毫不掩饰的回答:“我喜欢钱,谁有钱我就和谁在一起。”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我抢过她手中的烟,扔在地上踩灭。“别再抽了,麻烦你不要把自己弄得跟个婊子似的!”
我原以为她会被我这句话激怒,但她只淡淡笑了笑,又重新掏了根烟出来。
“你的爱情伟大,那就去追你伟大的爱情吧。咱们独木阳光,各走各的。”
“坏女人!”茉茉突然从店里冲了出来,一个巴掌扇在夏叶脸上,她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显出几条咯眼的红色纹路。
樊森跟了出来,见此情景立马拉住情绪激动的茉茉,把她扯到一边。
“该死的!”夏叶扔掉烟,用手抚了抚被打的脸,从包里掏出镜子来照,“老子明天还要去摄影棚,这鬼样子怎么见人!”
我跑到附近的商店买了一个冰棍,拿给夏叶:“先用这个敷敷,回家再用冰袋。”
夏叶接过,看了眼茉茉,对我说:“这个巴掌我不会记恨的,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用你那所谓的正义感再来插手我的事。”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走掉。
樊森看见夏叶走后,立刻扔下茉茉去追。
茉茉早已站在原地哭成了泪人。
被那伙人堵TONE的门口时,我刚下班。他们五六个人的样子,长得都挺剽悍,其中一个为首的人走上前抓住我的手凶狠的问:“你就是那次和夏叶一起送货的那女生?”
我不知他的来意,便抿着嘴不说话。
“夏叶拿了我们的钱事情又没办成,你说该怎么办?”
我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的说:“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还钱!”男人在我耳边大声吼道,差点没震破我的耳膜。
为了避开他的声音,我往后退了一步:“她欠你多少?”
“五千。”
我想了想我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就几百块钱,拿给他们都还不够塞牙缝,只得说:“暂时没那么多钱,过阵子还行吗?”
“当然不行!当初夏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到现在还欠着,电话也没人接,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了,你不给也可以把夏叶家的住址给我!”
一想到这群人要是出现在夏叶奶奶面前的情形,我就不由得捏把汗,我摇摇头装傻:“我不知道她家。”
“少来!”男人喝断我的话,“你当我们才从幼儿园毕业啊,你今天要是不想个解决办法就别想走了!”
深冬的夜格外冷,我被他们带到一个漏风的小破屋,被人监视着,说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来想办法,要么交钱,要么说出夏叶家的地址。
我搓着被冻得冰凉的手,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我吸溜了下鼻子,准备今晚就在这里睡了。反正要钱我没有,出卖夏叶也不可能,就这么跟他们耗下去我也不见得会吃亏。
“你想冷死在这吗?”那个为首的男人过不了多久就进来问我一句。
“真没钱。”我的喉咙有点痛,想必是着凉了。
“那夏叶住哪儿?”
我仍旧摇头。
“看来老子今天不动点粗不行了!”男人把手卡在我的脖子上,再次问我,“夏叶在哪儿?”
“你掐死我也没——”话还没说完我就感到脖子一紧,喉管处传来一阵剧痛,那男人下手真重,差点没捏破我的喉咙。
“你说这喉咙破了以后还怎么唱歌啊。”他故意激我,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
我立刻大口喘了口气,但几秒的时间他又加重力道,如此循环往复不下十次,我被弄得跪倒在地,觉得自己快要挂了。
“怎么,还是不说吗?”
我嗯嗯唧唧了几声,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让你休息半小时,我再进来,到时你要还这么犟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然后他让一个人留下看着我。
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看守我的人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搬来一个椅子坐下。我靠在墙角蜷缩着身子取暖,我觉得浑身上下有什么针在刺自己皮肤的感觉,火辣辣的,想必是发烧了。手机还有一个电,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报警,但那人的视线却一直紧跟着我。
“老实交代了吧,这样耗着大家都难受。”
我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出的声音又沙又哑:“你们这样关着我也没用。”
半小时后为首的男人又进来了,他看上去很不耐烦,走过来把我一下提起来,当头就给了我两巴掌:“想好没!”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眼前的东西都变模糊了,我晃了晃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有气无力的说:“你干脆打死我算了,一条人命五千块你赚了。”
“第一次见你这么不要命的!”
我“呵呵”笑了,这笑的原因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要裂了,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童年时在巷弄里居住的情景,生日妈妈为我点燃蛋糕蜡烛的场景,我跳上林箬背上的时刻,还有,还有曾经有一个人说要保护我,可是后来她却说独木阳关我们各走各的。
“你傻了吧?”他看见我笑后,用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叫了声:“烫得可以烤土豆的!”
“那怎么办?”旁边一个人问。
“看来这钱要不回了。”
“我在她包里发现件校服,上面有学校名字,夏叶跟她一个学校的吧?”
“可能,明天去学校找找!”
“那她呢?”
“谁管她!把她扔在大街上就是了。”
我感到自己被人架了起来,拖着往前走,不知走到哪里身子一个趔趄向前倒去,没人及时拉住我,“砰”地一声我被重重摔在地上。
“就把她放这儿了。”
“随便吧,又不关我们的事。”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冻僵的手按着上面的按钮,找到联系人,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在眼前变成了模糊一团的东西,我胡乱拨通一个,接通后没多久就传来一个声音。
“喂?”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