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个干吗?我再不来,你就要死了。”
“呵呵,听你的语气,好像就是为我来的嘛……知道吗?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了,谢谢你,在天窗后的花园里,我不是故意要为难你的。”
“……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我会替你报仇的。”欧阳玉爵听到这话,又想起了之前在经过天窗时发生的奇怪的事,他只是想了想蓝琪儿一直向往的那种遍地开满鲜花的花园,就真的进去了,还莫名其妙地碰到百里一莹,在里面被这丫头的隐遁术戏弄了好一番,就又莫名其妙到了这个竞技场内。将百里一莹安顿在场地边缘安全的地带,欧阳玉爵折返回去开始琢磨这艾斯到底玩的什么鬼把戏。
“……我的毒,怎么可能被解?这不可能!欧阳玉爵,你会为你的行为后悔的,当我从这层蛹中出来时,就是你的末日!”艾斯那形如枯槁的身体在衣襟包裹之下,居然渐渐肿胀得像个巨大的蚕蛹,里面发出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低鸣声,说出的话语很难让人辨清,不过些许,蚕蛹中发出剧烈的蠕动和声响,“七毒化境毒爆——啊——”
“咯咯咯……这就对了!我梦寐了数十载,超越人体与昆虫界限和次元的身躯啊!如今终于得到了!你们尽情地恐惧吧——”瞬息间,蚕蛹爆炸得绿浆漫天,欧阳玉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里面走出来的,竟是一只会说话的巨大的独角仙!
“把灵魂出卖给黑暗的男人,冷箜洛……”狄弋驰对冷箜洛说道。他们彼此对望许久不动手,用言语和眼光探究彼此深藏的力量,仿佛先出手的人会吃亏很多。
“呵,你还不是一样在黑暗中缠绕了不知多少的年岁。”冷箜洛笑了笑,面对低调却传奇的对手,面上的表情也丰富起来。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黑暗是我的保护伞,却是你的肉中刺,两者的性质怎能混为一谈?”
“哼,你以为你很了解我?若是如此,我们现在都不在黑暗之中,那谁又更胜一筹呢?”
“当然是可以随时制造黑暗的人可以胜出了!”几句闲聊,狄弋驰已经显得信心十足,收下话语先发制人。
狄弋驰却只是轻轻向前度起步子向冷箜洛缓缓走近,冷箜洛一脸的惊恐,他全身脖子以下居然诡异的不能动弹了:“你干了什么——”
“是‘残影牙’。真正的杀手,无须借助黑暗作掩护杀人,他在任何一处、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之下,都可以让受害者毫无知觉、毫不知情地死去,因为,他懂得真正的黑暗,其实就寄生在任何一处人们自以为明显的地方。”冷箜洛感觉到震惊,使劲挣扎,身体却如同冰冻了一般僵直生硬,实在不理解他自己究竟是何时遭此暗算的,“冷箜洛,你已经中了我暗杀系究极暗器残影牙的毒伤,这种暗器无色无味,体形细如发丝,遇血即化毒液,扩散在人体内,麻痹全身除颈脖以上的全部神经和肌力。所以,现在的你如同婴孩,手无缚鸡之力,口无辩驳之能,我只要走到你面前,任意一击便可杀掉你……”
“啊——”狄弋驰来到徒然挣扎的冷箜洛面前,刚要操起匕首,竟见冷箜洛飞速地扭动脖子,他那一头过腰的长发就好像拂柳般飘来,狄弋驰一惊,连连退后,好好的斗篷被刮出数道切口,脸上也挂了彩。
“你的头发?”狄弋驰轻抚脸上的血渍,居然有点粘性,他觉得刚才那一幕很不可思议,冷箜洛的头发一飘扬,居然像他手中那把无形的刀一样会劈砍、会切割,那种感觉,简直和他在使那把刀时一模一样。
“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要会个一两招,就狂妄到想要杀我!”白发激扬后,乱垂在冷箜洛脸上,只剩一张嘴还露出来威慑道。
好在冷箜洛无法行动,狄弋驰拉开距离,一边挑衅一边找机会下手:“一个冷面刀客,把刀法修炼到极致以后,原来只改变了他的信仰,最终屈膝于展三通的麾下,未走火已先入魔道,却还背着那把封刀门的刀鞘,殊不知与他埋在同一深度的同门的亡灵们,在黄土中为他悲哀哭泣。”
“休要再用那种很了解我的口气与我说话——”不知道冷箜洛是哪里来的力量,自我解开了束缚,愤怒挥手向狄弋驰劈来。
狄弋驰急忙躲闪,又是那种感觉,这刃风和头发飘扬时带动的气流和响声一致,在经过连续过招之后,他发现了一丝端倪:“冷箜洛,我很好奇,你手中捏着一簇头发就称之为‘无影刀’?”
“你说什么……”冷箜洛看了看自己的右掌,掌上果真黏住了几根从自己头上掉落的发丝。
“好卑鄙啊,你那一头银灰的发,若是单独一根两根,几乎很难让人看见,而你的头发又是如此韧劲十足、锋锐尖利,作刀刃使真乃无影之利器,恐吓无知之辈。”
冷箜洛由此呆愣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以为潜心修炼成功的无影刀,原来只是他那头护身的铁发掉落几根在刀鞘中的发丝,每一次自以为神奇的人刀合一,以人为刀的拔刀神技,原来只是他的发丝在起作用……
犹记得少年时,某天在封刀门厢房内打坐,他师父就带着一个钵进来,满脸露出少有的慈祥:“箜洛,又有些许时日不见了,头发已经长得这么长了。”
“师父!”一见是师父来,冷箜洛便挪动身子习惯地跪拜,黑白相间的头发散落下来,几乎把身子前端全部遮盖。
“你且坐下,今日无事,你我也不必行师徒礼节。”被师父搀回坐垫,让他受宠若惊、又感觉奇怪,半晌不知作何应答,师父继续说着,还慢慢抚起了他修长的发,“箜洛,知道我为何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箜……箜洛不知。”他不知道师父卖的什么关子,难道他做错了什么,师父在套话?
“是你小时候的哭声,那声音像箜篌的弹奏声一般柔美清澈,又如潺潺的洛水清脆鸿鸣,故名‘箜洛’……前几日为师在武堂又听到了类似的声音,以为又是你在哭泣,走近才发现,是你一个人在修习刀法,你不敢越过师兄们的练习位置,因而独自在角落的墙边练招,在门中修炼繁忙辛苦,时常忘了剪或扎系头发,日子一久已过腰腹,每摆弄招式,头发全飞散、扑在墙上,墙面被划得乱七八糟,发梢上全是花白的墙粉……”
他这才恍然大悟,转过面来跪地认错:“弟子知错了,不该划损武堂的墙壁,罪徒即刻用刀剃发,重新粉刷修补墙壁,任由师父惩罚……”
“呵呵,起来。”师父却并没有任何罪责的意思,再次搀扶起他,这就让他想不明白了,“你既不用剪头发,也不必去修补墙壁。箜洛,你可知为师为何来此看你?看看这钵中之物,是我门中修炼拳掌的秘方:特制护手霜,可滋润活血、增强肤质、以求外效。我打算用它来浇灌养育你的发,练就护身的铁发功。”
“可是我门中练的是刀法,何需此功?”
“我封刀门看似使刀,真正实战却不用刀,所以我们真正练的是刀的精神、意境,以求得手无寸铁,却胜有寸铁的力量,但此种境地不是朝夕就能练就的,在此之前,任何一种能够保护自己的方法,都是必要的。”
“你在想什么?被人揭穿了感到羞愧?”狄弋驰看着呆愣的冷箜洛讥道,冷箜洛就丢下了手中的发,“丢了它干嘛?你用什么来跟我打?”
冷箜洛的回忆断在这里,过往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如今的他,除了渐已失明、头发斑白易脱落,他觉得他仍旧是他:“你根本就不懂,吾与展三通结盟,并非是为了权势,一切都是为了修成我门中至高无上的神功……真正的刀,从现在开始亮给你看!封刀秘术神威——”冷箜洛说罢,身体刹那变得异常高大粗壮,几乎撑爆了他的纱衣,暴长如树桩般粗的双臂上青筋凸暴,从握紧的双拳掌骨骨缝中穿肉而过,分别伸出三把似钢爪一般的刀锋,不时向狄弋驰划碎空气、嘶鸣地袭来。
“原来如此,双面刀冷箜洛,一面不见刀影,一面刀刀入眼。”狄弋驰惊讶地如是说。
渐渐崩坏破碎的场地,见证了10人对等激战的白热化,但最为激烈的还属展三通与臧天劲的战斗,此二人没有使出一招一式,只是平淡地挥拳击腿、你来我往,所到之处便是一片狼藉、破碎的景象。
“臧天劲,你被吊在地狱之顶可曾接受过幻境修炼?”二人气喘吁吁,稍作停顿,展三通便问道。
“从来没有。”望着面前这个大他几倍的巨人,臧天劲却满眼都是鄙夷的目光。
“哼,原来只是靠你双手的枷锁,就敢来与老夫斗狠,看老夫今日如何拆掉它们,让你无从叫嚣!”展三通再三瞧了瞧包裹住臧天劲双臂的巨大铁器,虽然喷了金漆,纹了许多兽面雕饰,能当拳套抑或防具使用,但在他眼里终究只是个装饰品,他要好好地伺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不点。
“如能替俺解开束缚,求之不得。”臧天劲话语依旧是如此冷傲。
“哼,还有你那桀骜不驯的模样,老夫也要一并摧毁!”展三通浓眉一竖,满眼的愤怒却带着明显的笑意,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了,“臧天劲,我要让你知道老夫何以‘痛苦教主’自居,在我看来,这世上只有敢于忍受极端痛苦的人,才配征服一切!”展三通不作任何攻击,只是静静呆在原地,人不动,满身的横肉却开始不停地扭动、抽搐、膨胀,臧天净看着不以为然,正准备先发制人,展三通整个人就突变得如同刺猬一般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