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这红烙铁是哪里来的?”月华问。
“嘿嘿,这个嘛,上次从入殓师包里顺手牵羊的……”
“……”
据这二人所说,那个驼背方脸的人应该是公会会长。至于这龙潜,龙翔浅底,既然蒙着面,就是不想让人知道面孔,恐怕也是场面上的人。
黛鸢一边想,一边给月华化妆和自己化妆幻容。
他们要打扮成黑武士的模样会会这龙潜。
“要小心啊,你们。”如花此刻帮不上忙,但是很替二人担心。
黛鸢已经不想在码头上死等,她决定就这身打扮到公会走走。
“如果打起来,你有把握打赢公会的副会长么?”黛鸢问月华。
月华点点头。黛鸢这才放心。
两人换回自己的妆容,顺利进入公会大门,然后又幻成黑武士的模样来到大厅。
副会长正在得意的修指甲!见两个武士打扮的人忽然出现,不禁大惊失色。
“你们,你们想打劫么?”副会长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
“很久,没有,商船讯息,我们要饿死了。”黛鸢故意学着黑武士说话的口气,用不纯正的语音试探副会长。
“什么乱七八糟的,再不走,我就让人抓住你们去游街!为民除害。”副会长难道真的一无所知。
月华和黛鸢已经拔出剑,此时副会长却屏气凝神,仿佛自己很有把握赢了眼前的武士。
“不想,与大人,动武。我们只要下拨讯息。”黛鸢再一次套话。
“那就刀刃上见吧!”这位副会长果然城府极深,不轻易暴露。只是他想不到,和他短兵相接的不是那愚蠢的倭国黑武士,而是月族第一勇士。
副会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不是这黑武士的对手。
“说还是不说?”月华用到逼着他的脖子。
武力真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佳办法。副会长的态度也软了:“你们不该来这个地方的,人多眼杂,今天子夜有个大商船抵达港口,这笔够你们吃上半年的,最近风声紧,不要出现了。”
月华放下刀,和黛鸢闪出去。
顿时,没了踪影。
此时,他们却忽略了,在窗外,还闪过一个影子。
安全回到客栈,如花的心总算放下了。
潜龙一定是他,不会错。他和会长联手出卖商船讯息,利用倭国黑武士洗劫,做分暴利,事败,他杀了会长顶罪,自己脱身,还能当上会长。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为什么刚才不杀了他?”月华不明白。
“也许自有人会杀了他。”
子夜,深海连着藏蓝的天幕,星光炫燿,海平面上有稀疏的灯火,码头有忽闪忽闪的灯塔。
这样美好的夜晚却是屠杀的夜晚。
黛鸢和月华已经潜伏在沙滩掩体里许久了,只见一搜大船落帆,抛锚,缓缓驶向潜水区。十几个黑武士已经趁着星色缓缓移动了,他们在沙滩上,像诡异的幽灵一样恐怖。
背后的刀,寒冷的光,无情的杀戮即将开始,却不知道这是他们命运的终点。
看来知道时间的还有不少黑武士。
月华对黛鸢点点头,也穿着黑武士的衣服,在他们的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了他们。
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涌过月华全身,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仿佛回到了战场。直到商船卸货,再也没有黑武士出现。
二人才返回客栈。
黛鸢手里拿着如花画的图,遗憾的是没有答案。
第二天一早,渔民发现了沙滩上的尸首,无不叫好。匪患暂且平息,大家又可以安居乐业了。而此时,还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公会副会长自缢了。没有人知道原因。不过公会正大办丧事。黛鸢三人也来吊唁。
他们在灵堂又一次见到少年落塔。
他为副会长化了最精致的妆,瞻仰遗容的时候,月华还是发现,副会长的颈上除了上吊的一条粗印,还有一条钢丝一样细的伤口,虽然涂上了脂粉,不过以月华的阅历,看出这些不难。
是他杀!
公会长廊温泉旁。落塔对着温泉发呆。
黛鸢示意月华和如花等着。她独自走向落塔。
“现在该说说了吧。”黛鸢说。
“说什么?”
“你知道的。”
“呵呵,漂亮姐姐不仅漂亮而且聪慧过人。是我杀的副会长,漂亮姐姐难道不觉得他该死么。”
“为什么做成自缢的假象?”
“因为副会长是半年前国王陛下派下来调查黑武士的伯爵,即使他犯了罪,也要维护皇家的尊严,不是?也许自杀是他最好的归宿……”落塔再也没有孩子的顽皮,倒像是一个大人。
“那你又是什么人?”黛鸢直接质问。
“我,少年落塔。入殓师。你知道的。”
“别的身份就没了?一个入殓师怎么知道国王陛下秘派的伯爵,又怎么懂得维护皇家体面?又怎么会轻易杀死武功不低的副会长?我的性别也是你告诉他的吧?我的图纸也是你偷走的吧!”黛鸢好不客气,所有矛盾直指落塔。
落塔从怀里逃出羊皮纸和那枚戒指,递给黛鸢。
“在副会长身上找到的,至于他为什么会偷,怎么知道的,恐怕是个永远的秘密了。还有你的性别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落塔诚实的眸子不容置疑。
“你好像我忘记介绍自己的身份了。”黛鸢说。
落塔缓缓撕去自己脸上的面具。
他曾说过,这张少年的面孔下说不定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入殓师的最好妆容是给自己画的,连黛鸢也没有发现。
只是一张很美的脸,玉树临风,笔直英俊,有一半如花的气质,有一半月华的气质。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完美。
月华站在一边也看到他的容貌,心里不禁感叹:为什么好看的男人全都和公主殿下有关系?本以为自己不会太差,想不到,自己真该撞墙了……
“我是荆之国落魄的子爵后裔,居无定所,我真的叫落塔,入殓师。”男子的声音变的悠扬,这才是他真正的声音吧。
看到他的真容,黛鸢觉得惋惜,本来还想把少年落塔带在身边,或者放到哪里寄养,养成一个漂亮的美男,等自己老的时候,拿出来养养眼……
这个伟大的想法就这样泡汤了……自己老的时候,眼前的他还不是一样……
“漂亮姐姐还没介绍自己呢?”
“还是不要这样叫了吧,我很老么?”
“嗯,有那么一点吧。”
“你……”
“说笑呢,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真的,即使一身男妆,也挡不住国色天香。”
“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嘛。”
“哈哈,看来女人都喜欢听恭维话,这话果然不假。”
这让黛鸢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很想带着他回到月族,因为落塔这身技术,几乎是天下难寻的,说不定对自己以后竞选女王能助一臂之力,可是他又愿意么?虽然是落魄的子爵后裔,可毕竟也是大国的皇亲国戚。
自己,一个弹丸之国的没名没权的挂名公主,又会入他的眼么。
黛鸢开不了口。她只能看着他,以纯粹欣赏的眼光看着他的脸,他的唇齿。
最后,恋恋不舍的离开海洋公会。没带上他,始终是黛鸢心里的遗憾,可是她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强求能得来的。
离开月泮港前夕的最后一餐饭,黛鸢选在了当初请落塔吃饭的酒楼,当初他还是少年淳朴,顽皮可爱的模样,一转眼成了子爵。
时间不过几天而已,可黛鸢却觉得像过了几年,恍惚间,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这心思月华没有看出,却逃不过如花的眼睛。
“公主不用悲伤,属于你的自然会是你的,或早或晚。”月华安慰黛鸢。
“幸好,有你们在我身边,我才不会孤单。”偶尔多愁善感的公主此时真有一种多情却被无情恼的姣姣愁容,看上去是一个太需要关怀的普通妙龄女子。
“你拥有的会一直存在,天荒地老。”如花继续安慰黛鸢,也是自己的心里话,他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如花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我的公主殿下,我永远与你们同在。”月华说不出戏文里辗转肉麻的话,但他的心,同样可昭日月!
饭后,月华拿出地图。回到月族有两条路,一条是沿着旧路返回,这条路也比较耗时。另一条路是乘船走几天水路,再翻过一座山岭就到了。
月华自然倾向原路返回,轻车熟路,只要一直着男装,躲过妖国的通缉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虽然耗时长,不过也是最安全的。
月华对于走哪条路并没有太多的意见,黛鸢选哪条,他会支持哪条。
不走回头路!这是黛鸢一直以来的原则之一,何况走未知的路可以游山玩水,一路不可预知的神秘莫测,更是然黛鸢欣然向往。
“可我不会游水啊,万一掉下去……谁还能继续保护你们啊。”
原来月华是个旱鸭子。
“没关系,还有我们呢!”如花指指自己和公主。
“如花,你,你落井下石……”
二比一,多数票通过走水路。月华必须像往常一样,有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放在肚子里唠叨一下。月华去租船,黛鸢和如花在酒楼里等着。
“老板,十斤螃蟹,十斤老酒,打包,要快!”一个熟悉而温愠的声音传到黛鸢的耳朵里。
她如何能不记得,就是那声音,让她一夜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