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方远正在看着伤,医馆就有一队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要直接绑走这个书生。
书生看着来人身上的制服,知道是官府的人。
‘难道那女子将自己告发了?’宁方远心中思量着,可他并未慌乱。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一个月以前,他遇到这样的阵仗可能已经被吓软了。
现在的话,不一样了。
“我是有功名的人。”宁方远看着手上绑着的绳子,木讷的说了一句。
来绑他的衙役们都愣了神,有功名的人可不是能随便绑的。
宁方远不是安f县的人,他只是去往京城要路经这安F县,所以这里的人不认识这书生也正常。
“你真的有功名?”一个领头的衙役问道。
“我的背囊里面有文书,你们可以看一下。”宁方远说着,那神情着实像一个木讷的书生。
看了宁方远拿出的一纸文书,衙役们给宁方远松了绑。有功名的人就算是见了县太爷都是不用跪的,他们这些个衙役们当然不敢绑着了。
“我犯了什么事?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绑我?”宁方远揉着手腕子问道。
“小老爷,咱们这也是迫不得已,最近这安f县贼人闹的凶,再说你胳膊上的伤来的蹊跷,所以不得不绑您回去问一问。”领头的衙役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在这安F县绝对算是一号人物,也是个人精,讲起话来很有些分寸。
“现在还要抓我吗?”宁方远脸色不好看,从对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这班衙役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自己。
“小老爷,咱们都是吃朝廷俸禄的人,总也得忠于朝廷不是?所以,您看是不是跟咱们走一趟?”
“那走吧。”
宁方远知道自己这一趟是必须得走上一趟了,好在自己有功名,想来就算是到了县衙上,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临走时,那领头的衙役瞪了一家医馆的掌柜的,似乎在埋怨他瞎报案。
城南一座大宅院里,郑家老爷子拉着自己的亲岁女稀罕个不停,嘴里念叨着‘你到哪里去了,家里人担心死了’之类的话。四下里也站着不少奴仆和其他的亲属,担心又欢喜的看着这团圆的一幕。
不一会,郑语玉的四哥郑语章从门外面回来,见到自家的小妹心中自然欢喜,不过也是忍不住训斥了两句。
郑家老爷子摆了摆手“好啦,语章少说两句,你妹妹刚刚回来。”
郑语章虽然在郑家排行老四,但是其脑子是最灵光的,家中的很多大事现在都是他来处理,安F很多人都说,这郑家肯定是要在这郑语章手里更进一步呢。
“好的,爷爷。”郑语章是个孝顺的人,老爷子说话了,他当然听从。“对了,爷爷,刚刚听人说,一家医馆那边抓了个书生,说是因为手臂上有刀伤,被带回县衙问话了。”
郑家在安F县是大户,消息当然是很灵通,这不宁方远那边还没到县衙呢,这边郑家就已经知道了。
郑语玉听到四哥的话,心中一紧,一个书生手臂受了伤,肯定是宁方远没错了。
“爷爷,这县衙是怎么了?怎么就因为人家手臂上有伤就随便抓人呢?”虽然心中紧张宁方远,但是郑语玉知道她不能表现得太热络,毕竟他们‘不认识’。
“还不是因为你!”郑语章回答,他的语气不太好,有些严厉。在整个郑家宅院,郑语玉最怕的就是四哥。
“因为我?”郑语玉很疑惑。
“是啊,都是因为我们的玉儿。”老爷子没有帮郑语玉说话,是该教训一下的,要不再任性的跑出去。
郑家是安F县的大户,这样的大户与县衙那方面的关系当然是不错的,掌上明珠出了事,县衙也是要表示一下,于是安F的衙役们没事就上街寻找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疑的人,这一找就是一个月。
就是因为这,搞的安F县城大家都惶惶不安,宁方远刚一进一家医馆,医师看了宁方远的伤就悄悄的安排人去报案。最后宁方远就这样被抓到了。
宁方远没有被带到牢狱里面,而是直接带到了县衙内院,被安排到了一间屋子里,搞的宁方远不知所谓,在这房间里面坐了一会,有人来问他午饭用了没,在宁方远摇头之后。又过没多久,一个仆人拿了饭菜端进了屋中。
县太爷不再县衙,他听说了郑家那边的孙女回来了,就连忙去贺喜去了,于是宁方远被晾在这边。
郑家前院,老爷子摆了好几桌,而且还请了戏台子。速度之快,可见这老爷子心中的喜悦,安F县不少有头脸的人来了不少,都是不断的庆贺郑老爷子的孙女回来。
不过有那么一家人不是很开心,安F县有一家很大的布行,是一个叫钱喜开的。钱喜这人在安F县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当年只是个穷困潦倒的小崽子,后来不知道怎么脑袋开窍,随着一队行商往外面走了几趟,挣了几个钱。然后再安F县开布行,起初只是个小布行,可钱喜经营很有道,逐渐的发展起来,在这安F县逐渐站住了脚跟。
这不,不知道前几年用了什么办法与郑家攀上了亲家。那时候让县上很多原本想要与郑家攀亲戚的人羡慕不已。
可是现在很多人都在庆幸辛亏没有攀上这个亲戚!
一个女子,被抓走了一个月,期间经历过什么,谁能知道?钱家人现在也是心中膈应,酒席上只能强颜欢笑。
酒席过后,钱家人自觉的留了下来,当然不是额外的要恭喜这个亲家,他们是要退婚的。
钱喜与郑家老爷子在屋子里面说着话,钱喜的儿子钱保与郑家的几个小子又喝了起来,正喝的爽利呢,屋子里面便吵了起来。应该说是郑家老爷子愤怒的咆哮。
郑语章着急忙慌的进了屋子,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指着钱保吼了一句“给老子打!”
郑家的小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郑语章这个平时威严,厉害的角色直接冲向钱保,直接就是一拳。
众人赶紧拦。
“四哥这是怎么回事?”
“别拦老子,竟然这时候来退婚!老子打死这崽子!”
郑语章话一出口,那还有人拦着?倒是苦了钱保被七八个人连打带踹的。
宁方远那边相对来说就要平静很多很多,他吃了饭,左右无人理他,他也没事,就打开了背囊看起了书,书生嘛,还是读书为主。
胳膊上的伤,已经上了药,暂时没有大碍。
郑语玉听到退婚的消息的时候,没有哭更没有闹,反而内心平静,甚至有些欢喜,只是她挂念的人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郑家老爷子很生气,十分的生气!
这个钱喜真的不像话,自从几年前确定了婚事之后,郑家在许多方面都对钱喜有着帮助,可是现在这个人突然就要退婚,竟然还说出那样的话。
郑老爷子这一生最不耐烦那些拐弯抹角的人,你是嫌弃我的孙女就直说,何必绕那么许多弯弯道道,说什么自己的孙子配不上自己的孙女!
老爷子是聪明人,要不也不会把郑家管理的滴水不漏。钱喜一开口,老爷子就猜出这小子心中想的是什么,无非就介意自家的孙女被抓了一个多月。这一点老爷子会想不到?他想着要是钱喜能继续认了自己孙女这个儿媳妇,今后钱家的事情,就是他郑家的事了。
不过老爷子确实没有想到这钱喜会这么着急的退婚。
这婚一退,自己的姑娘今后就不好出阁了,所以老爷子才会气急败坏,其实老爷子的气急败坏很大程度上只是在发泄,与钱喜没有多大的关系。
钱喜只是个背锅的。
夜里,郑语玉跑到了爷爷的书房里面,她要和爷爷说说话。
“钱保他们家退婚了是吗?”郑语玉来到爷爷这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毫不避讳。
“你都知道了?”老爷子停下了手中写字的毛笔,向郑语玉招了招手“我的宝贝孙女这么乖,是他们钱保没有福气。”
“这件事也怪不得钱家,毕竟是孙女贪玩了,听说哥哥们把钱保给打了?”
郑语玉来到书桌前看着爷爷写的字。
“你四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虽然老训斥你,可也真的关心你不是?就是你四哥带着头把钱保打了一顿。”爷爷宠溺的说着。
“我都知道的,其实婚退了就退了,没有缘分的人而已。”
郑语玉说的平静,老爷子当然感觉的出自己孙女的不一样。
“玉儿啊,爷爷怎么感觉你有一点点不一样啊?给爷爷说说你这一个月里都经历了什么?”
“孙女被抓上虎头山了。”郑语玉低着头,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老爷子听到玉儿的这句话神色一愣,虎头山在这安F县可是极有名的,那里可虎老大的地界,虎老大是谁?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啊。
“他们...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老爷子这话问的有深意,郑语玉也听出来了。
“没,孙女好着呢。”郑语玉扭捏了一下身子。
“好?那虎老大是什么人?咱们安F不少人都吃过亏的,你被抓上去有什么好的?”老爷明显不信玉儿的话。
“哎呀,爷爷你就不要问了,总之是好着呢,而且我还跑出来了不是?”
“是啊,你跑出啦了,哦,对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老爷子终于想起了这一茬,虽然白天问过玉儿,可是这个孙女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说。
“与那个书生有关。”郑语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了宁方远。
“那个书生?哪个书生?”老爷子显然没有把郑语玉与白天四哥说起的那个书生联系起来。
“就是,就是四哥今天说的那个书生啊。”
老爷子狐疑着“那个人?一个书生在虎头山上把你救了出来?”
老爷子实在是不太信孙女的话,那可是虎头山,龙潭虎穴之地啊,一个书生救了一个女子?
“就是他!”郑语玉斩钉截铁的说。
老爷子左看看,右看看,没有看出孙女有何不同,于是就只能说了句:“那明天我找人去县衙把那个书生找来问问,要是真的,咱们当然是要重谢他的。”
直到夜很深了,宁方远才确定今天是不会有人找自己了,而左胳膊刚刚上的药也已经起了作用,开始有了麻麻的感觉。
宁方远朝着右边睡着,他是有认床的习惯,今晚上他肯定睡的不好,不过有个床,比露宿要好一些,就在快睡着的时候,宁方远想到医馆的药钱还没给呢。
“等明天没事了,就去给了吧。”宁方远闭着眼,就像是在梦呓。
宁方远不知道,明天他不可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