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得出来,你们感情不是一般好。”楚琰适时反馈一下,证明他的的确确在听。
“那时当然!”墨黔自豪感爆棚,“我养它可不容易了,有时候我自己都还饿着肚子,所以呀!”
他伴着坏笑声扭头,眼瞳里的欲望都快从眼眶滴漏出来,宛如淫贼的嘴脸一展无余。楚琰把果核准确无误地砸到墨黔脸上,义愤填膺地说道:
“滚,小爷喜欢女的!”
墨黔满头雾水地盯望他,掉落的苹果核转移了黑熊的视线,它站起来一纵跃到墨黔跟前,像傲娇的大花猫疯狂地舔舐他那沾满苹果汁的脸,墨黔见状,忽然抓起狂来。
“你存心挑衅是吧!本大侠也喜欢女的!居然敢砸我,活得不耐烦了。”
两人在装满阳光的洞窟里打闹,而老虎傻乎乎地坐在一旁观战,似乎不明白两个大男人为什么琐事起了争执,不过,于它也无所谓。
你推我的脸,我锤你的头,两人实力不相上下,更应该描述为,都对武功一窍不通,像街上流氓打群架的阵势,只不过后者群殴前者单挑。
小半个时辰在打闹中流逝,最后两人同时鼻青脸肿地倒伏在地,双目平视缠满藤蔓的洞顶。
“五百弹珠外加伤药费,你得给我五百五。”即使受伤也不能抵挡墨黔对钱财的追求,他扣着手指精细地算账。
楚琰懒得计较,反正一会就要跑了,谁理他,萍水相逢,日后有缘再见时再重谢。
“我说,你这除了水果还有什么能填肚子的吗?”楚琰灵光一闪,想到一个脱身的鬼点子,他站起来巡视一圈,确定没有食物的藏匿之地。
“吃的?”墨黔依然平躺着,黑熊猛然兴奋,围着楚琰兴致盎然地转圈,倒把他吓个半死。“你可以自己去森林里偷蜂蜜,或者抓野兔。黑熊会帮你的,管它一口饭就行。”
楚琰木愣地看了眼黑熊,咽了咽口水,幸亏这虎傻得不行。
“好,我立马回来!”他在脑海里规划好路线,纵然人生地不熟,也就那么几条路,就不信还能拐回来。
墨黔仰看楚琰莫名其妙地乐乎起来,诧异万分。
楚琰觉得自己传承了小姑奸商的本性,前一幕他完美地利用计谋将黑熊支走,那只完全丢弃了百兽之王的尊严的老虎现在估计都还追着竹鼠没头脑地乱撞。但转念一想,突然觉得蛮对不住野小子墨黔,被命运耍得团团转,居然还能笑对人生,不得不佩服内心的强大。
山野中树枝纵横交错,像精心编制的网,牢牢网住扎根于青峰的生灵。
身也受困,心也受困。
楚琰下撇着嘴角,无助地靠着榕树的锈褐色树干,懊悔不已。他不该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些运气早已弃他而去,如今只有霉运与他惺惺相惜。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带着无望、心塞和自责。林子湿气重,飘渺的白雾顺着小道缓缓流动,顿然被佝着腰肢的男孩撕破。
他又迷路了。
只是这一次不再希望碰到任何人,好意也好,无意也好,权当盖世英雄踏上拯救世界的跳板。
“我说,你找食物都跑这么远。”墨黔站在树丫上冷嘲热讽,他早已看穿一切。
果不其然,倒霉事总在不远处恭候。
楚琰就是属于鸭子熟了嘴还硬的那类人,“小爷就爱走远点,咋样!”
“行了。”墨黔从树上高高地跳下,“我知道你没钱付房租,我又不是什么绝情的人。白眉山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野兽遍布,我就当可怜可怜你收留你了。”
“呸!谁要你可怜。”楚琰明显矮墨黔小半个脑袋。
“好啦也不算可怜你,我差个打杂的,你给我当下手,我算你工钱,来付清你欠我的五百五十弹珠,对了。”墨黔拍了一下手掌,“不止五百五,还得算利息。”
“滚!”楚琰皱起嘴巴,握紧拳头又一副打人的姿态。
墨黔微笑着推开他高举的手,转向雾气最为浓重的森林深处,吹了个又长又清亮的口哨,紧追着,黑熊以黑马的气势冲过来,嘴里叼着一只垂死挣扎的竹鼠。
“好了,晚饭也有了。”墨黔眼里流露出对生活的满足。他大大咧咧地背对楚琰走去,好像全然不顾楚琰的去留。
无声无息中,幽暗的林中狭路变得格外通明宽敞,那些雾无缘白故地消失了。楚琰站在原地看着墨黔的身影被万木遮拦,忽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而后立马追上前。
墨黔给了他选择的权利,去还是留仅凭自己一念,既然前方未知路,又岂能如此自暴自弃。他要回到白眉山,不再逃避,就如那个少年一样,不抱怨只前行。
远处落叶松背面,神秘人迷之微笑着。
“作为一个称职的下属,你得把午饭解决了。”墨黔双臂环抱胸,两腿交叉坐在洞口打禅,多像一个修行多年的得道高僧正值出关时间,其实就是拿腔作调,唬人专用。
姗姗来迟的楚琰依靠洞窟侧旁的石壁支撑着大喘粗气,“做……做饭?你开什么玩笑?我……”
墨黔举起手掌,伸直五根指头摇了摇。
毕竟寄人檐下,自己做的决定,跪着都要把它搞定。
“行!你别后悔!”楚琰狠狠地回应。
可他哪会做饭呀?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一没下过厨房而没劈过木柴。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柴火棍,楚琰犯难了。此时无人在旁帮助他,只能自力更生。
努力回想楚府内打杂的人是怎样搞定午饭的,他记得有劈柴声回荡在庭院里,接着烟雾弥漫,每逢喜事炮仗响彻云霄,炮衣漫天飞扬……
哎呀呀,想远了。楚琰服气自己。对,要劈柴生火。他拿起嵌入木桩里的斧头,对准垫木上残余的木柴,一斧劈下,完美与木头擦肩而过。
“本少爷不信搞不定你!”楚琰卷起袖口,准备放大招。
斧头与垫木碰撞的声响荡漾在山谷里,惊飞一只只雀鸟。悲哀的是,木柴依旧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
“为什么!”楚琰不服输,即便对方是块死了的木头。
他又连劈好几斧,成效依旧不佳。眼瞅着中午将至,肚子早已饿瘪,自己的工作却还停留在最原始的起点。
勃勃兴致已被现实浇灭,他只好想方设法另辟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