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我心头一震,我会是这天下最后一个不死人?
我看着他眯缝着的小眼睛,“什么叫我是最后一个不死人?你的意思是……”
他微微笑笑,“我的意思就是,在你之后,不会再有不死人的出现了。”
“不会再有不死人出现?”我呆了一下,问他:“这话,从何说起?”
他摇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的肯定,也许在你宿命到来之时,你自然就会明白,我只是模模糊糊的有种感觉,也许,一个时代就要过去了。”
“一个时代?”我皱眉看着他,“什么时代?”想了想,又问,“是不死人的时代?”
他继续摇头,一边将泡好的茶递到我面前,叹了口气继续道:“说不好,现在这个时代,是离神话最近的,不知你有没有发觉,在太古洪荒时代流传下来的诸多秘辛,如今也消弭的消弭,断迹的断迹,那个时代就已经远去,而我们现今所处的时代,也许,会随着周王朝的覆灭,也将逐渐的消弭。”
他看我满脸疑惑之色,又继续道,“轩辕帝君一统九州,创下华夏之名,之后有关尧帝,舜帝,禹帝,这算一个时代,洪荒之末的时代,在往前,是诸神创世的创世之代,第一个不死人的出现,是在轩辕帝君那个时代出现的,也就是太古洪荒时代之末,算下来,已经有了上千年,不知你有没有发觉,在这一条历史的长河之中,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轮替过来,很多在历史最开始的时候,也就是诸神创世之代的很多神迹,也就一点一点的被磨灭了呢?”
我还不是特别的明白,但是也有了一点点的明路。
“如今这个时代,还能称得上神迹的,也就我们这两个不死人了,那个太古洪荒时代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有本册子上记载过,我想,你或许是有看过的吗?”
他对我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目光,我端着茶杯好好的想了一想,很快我就知道了他所说的那本册子指的是什么,“你说的册子,是舜本纪?”
他喝了口茶,点头,“舜本纪上记录的,便是那个时代,那上面的世界里,有三足的鸟,称三足金乌,有鱼的身子却长着鸟类的翅膀,称嬴鱼,等等等等,登桓山所封印的那头古兽白泽,在舜本纪之中也有记载,可是如今,这些东西可还存在?”
他说道这里,我已经明白了,舜本纪之中所记载的世界,也许并非只是浮夸编造之词,或许它真的存在,白泽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现在的世界与舜本纪中记载的大有不同,看来真的如他所言,那个时代,已经在人们的认知里被定为了神话。
按照他的话来说,这片土地之上,历经了三个时代,诸神创世的传世之代,太古洪荒的神话时代,以及如今的不死人时代。
而听他话里的意思,这个不死人的时代,已经走到了尽头,我是这个天下最后一个不死人,可是,既然如今这个时代已经到了尽头,那么,接下来的时代,会是什么呢?
怎么忽然有一种开创新世界的感觉?
“这些对你来说并不重要,这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既然上天选定你来结束这个时代,你只需好好的走这一场便够了,只是,这竟然是一个时代的尾声,那变故自然会有,如何平衡各方局势,你要有一定的把握,这个天下,就要乱起来了。”
我啧了啧舌,惊道,“既然天下将乱,可是为什么我却连一点点龙魂要苏醒过来的预感都没有?在一年多以前,我在登桓山的时候,发现了你留在那里的龙魂之力,那时候它还能牵动我体内为苏醒的龙魂之力,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力量,但我以为那会是我龙魂之力将要苏醒的苗头,可是在这一年多下来,我……”
“他们说,只要不死人的力量只要达到了支撑龙魂之力的条件,那龙魂自然会苏醒过来,难道是我的力量还不够吗?”
他听了我的话后,连连摇头,“你知道老夫的龙魂之力,在什么时候苏醒过来的吗?”
我摇头。
“老夫七十二岁龙魂苏醒,在这之前,三十二岁学道于昆仑,自认力量也不弱,可天命未至的话,上苍不会赋予你太过强大的力量,你刚刚也说了,你宿命未至,龙魂苏醒不来也是正常。”
“可是,如今天下大乱已在眼前,可为何……”
他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或许这跟你是最后一个不死人有关吧,天意为何,实难揣测。”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宿命,能摆脱吗?”
他定定的看着我好一会儿,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来这里所谓何事,我已经明白,人活的太久,眼力虽已不佳,但世事也已看透,登桓山上之变,我虽然未有亲历,但也知晓一二,你想听一听登桓山上的故事吗?”
我咬了咬嘴唇,登桓山对我来说是一个美好,也是一场噩梦,虽然我已经不再刻意的去想起那些惨痛,但是一提起那场毁灭,却没有一点点的逃脱感。
这个人在辅佐武王登上帝位之后第六年,便生了退隐之心,武王思量天下时局已定,万民臣服,四海之内皆已平定,也就允了,这个人通晓天下,登桓之地当时并不为人知,武王当时虽然已经恩允这个人退隐,但想他跟着自己平定天下,功名赫赫,劳苦功高,而且,虽然江山已定,但这不死人与自己而言,无非是一个智囊,在一个隐晦之地二人私下间,武王询问起他打算隐居何地,并保证除了他之外,绝无外人知晓。
这个人给了武王登桓山之名,说他的余生将会在这个地方度过,并且日后武王若有差使之处,可派人前来。
武王登位之后十五年,蛮夷的一场叛乱惊动天下,那时的靖王手握天下兵权,百万大军直挥南下,初代靖王骁勇且谋略过人,蛮夷虽小,却善骑射,彪悍不畏死,僵持数月下来,胜局难定。
武王那时并未有生要请这个不死人出山的念头,只是偷偷的派出了一个使臣独身前往登桓,求一破敌之计。
当这个使臣将妙计送回王都之时,局势已经大变,初代靖王已破开蛮夷防御,当然损失也不可谓不小,这个不死人献上的计策并没有排上用场,而且他已经避世多年,对于时局也并不十分了解,当年的蛮夷之乱,可谓血腥异常,蛮夷之人的野蛮与凶残超乎了想象,眉破一城必定屠城,杀尽城中壮年,掠夺城中妇女幼童,因此,在初代靖王攻破蛮夷防御,得意生擒蛮夷首领之后,想武王请旨,欲灭蛮夷全族。
初代靖王的狠可谓天下皆知,自小就在战场马背上长大的他可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况且他手下的大将在这一场大乱里死的死,伤的伤,昔日与自己并肩为战的兄弟,在这场****之后,仅剩下的不过只手之数。
武王并没有立即给予靖王答复,毕竟这牵扯到的是蛮夷十余万人的性命,马虎不得,就在武王斟酌之际,本已退隐山野的不死人有回到了朝堂之中,不过,他的出现并没有外人知晓。
那一晚,靖王,武王,不死人,三人密议,就如何处置蛮夷流寇开了一个小会,不死人献出的破敌之计,虽并未排上用场,但是他清楚,如果依他之计,退敌不难,可在退敌之后,如何处置蛮夷残留,他却很上心,用他的话说,他的手已经染满了血,他需要一点恩德,来洗一洗。
武王准了他的恩德,将蛮夷之乱中的罪魁以及一干群党,并上在这场****里罪孽最深的军队共计上万人,由不死人带领,分三百大船一齐运上了登桓,改所有蛮夷族姓氏,统以武王之姓,为姬!望他们谨记是谁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受此恩典,永不为乱!
有不死人镇守,无人敢反,蛮夷之族自此便安居与登桓之上,一方隔世的海,断了蛮夷与大周理不清的恩恩仇仇。
我想起了登桓山上每年都有的祭祀,那些人的脸上画出的图腾我还清楚的记得,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图腾,原来,那些图腾,是来自于蛮夷一族。
登桓龙城是由蛮夷一族建立,以蛮夷首领任其登桓山尊主之位,明面上,他们是这里的主人,但本质上,他们不过是不死人囚禁在登桓山上的犯人。
这一族人,天生桀骜,虽已被囚禁,却贼心不死,当时蛮夷族人中,有一未异术士。名曰庚灏,精通奇门之术,且知秘法奇术,在蛮夷一族中,一直有一古老的玄术流传,若以万人之血铸刃,可破世间万般玄术,这是极其残酷的锻刃之法,他们为了出不死人控制的登桓山,押上了全族的性命。
他们秘密的在龙城之中建造了那座石塔,此刃自开始锻造到剑成,长达三年,过程之中极度的隐秘且不为人知,在剑成的那一晚,是整个蛮夷族的噩梦。
无数的人被秘法抽干了体内的精血,为这把魔剑开封启灵,那些在睡梦之中的平凡人,在毫无察觉之下,永远醒不过来了。
异变终于是引起了不死人的注意,可惜,这倾尽了全族人性命的魔剑,在异术士庚灏的手中,发挥出来的力量却依然敌不过不死的龙魂,但这一仗,不死人赢得也颇为心惊,即便是现在说起来,他也是心有余悸。
“要不是我有不死的身子,单单只是依靠龙魂的力量,还真剩不了那把剑。”
庚灏死在不死人之手,他本想毁了这把用鲜血锻造出来的魔兵,但是那一战之后,他几乎耗尽了全力,拼尽了最后的一点力量,以不死龙魂封入剑中,将魔剑碎为九截,收缴了有关庚灏秘术血祭之法的所有书简,自那以后,耗尽了全力的不死人,便再也没有在登桓山出现过。
那一战,在后世的登桓流传了下来,是这个人救了他们一族,残留下来的蛮夷族族人,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不死人,在传说最开始的时候,还并不是我所听到的魔剑传说,我所知晓的,不过是在历史的流传之中,慢慢改变之后的样子。
本来是不死人封印的魔剑,在一代代流传下来之时,却变成了那个铸剑师庚灏,可是庚灏是蛮夷族的罪人,因此,庚灏这个名字,再也没有在蛮夷族出现过,只说,那是一个铸剑师。
篡改之后的历史,有点满目全非,魔剑被过度的神话,它确有灭世之力,却并非传言之中的那么离奇。
在之后的时间里,蛮夷族人为了不再另任何有有沾染魔剑的念头,编出了碎裂的魔剑一但重聚,便和使用者的命绑在一起的谣言,谣言一代代的流传下来,说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真的了。
不死人离开登桓之后,在休养自身受损的根基之时,遇到了一个人,龙劼,这个人,便是御剑山庄的创始者,而御剑山庄铸剑术的由来,便是来自于这个坐在我面前的不死人!
龙劼在遇到不死人之前,只是一个有点铸剑之术的小匠人,但是天赋奇高,那个时候,他本要铸一把剑,但怎么也达不到自己预期的目标,休养在龙劼铁匠铺子里的不死人借着从庚灏那里收刮来的铸剑之法,指导了他一下,起初也只是为了报答他的收留之义,却不曾想,一个无意之举却造就一代铸剑天才。
然而,令我万万也想不到的是,我手里这把残破的青冥,居然会是出自于龙劼之手,这是他的成名之剑,这把剑在御剑山庄的剑谱名列之中,虽并未入其前十,却坚硬异常,这把剑,品行刚直,宁折不弯,龙劼为了报答不死人授道之恩,将这把剑送给了这个不死人,而这把剑在不死人的手中,从未出过鞘,因此在之后的数百年的时间里,这把剑的名声一直被埋没,直到姬澈拿着它,这把剑才逐渐的展露声名,名动天下。
听到这里,我倒了一杯茶,问他,“那,君十三娘,你是如何跟她攀上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