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比一声越响亮,一声比一声凄惶,叶小白原本刚刚止住的泪水又一次流下,但对比于上一次安安静静的哭润,这一次叶小白的泪珠中伴随着无法隐忍的呜咽。
双头鸡的离开,叶小白能够忍受,因为那是她所选择,她必须接受。
可是,如果爸爸不见了。那对于叶小白而就言,就仿若突然间没了整个世界。
月光渐渐坠落,阳光开始从东边缓缓升起,漫天的红霞带着丝丝光明照耀着整个森林,让森林开始有着不同于夜晚的朝气,却又显得如此冷寂。
“怦。”
重重的声响中,叶小白一屁……股坐于地……
每颗嫩绿的草叶上都带着一夜凝聚的露水,此刻叶小白这一坐,却是压倒一大片草地,那些嫩绿的枝叶上的晨露全数浸染于叶小白的屁……股上,湿滤滤的令叶小白很不舒服,但在此刻,叶小白却全然顾不得这种感觉带来的不适。
叶小白就那般坐着那,目光仿若毫无焦聚的望着前方。
此刻的叶小白,通红着双眼,眼角就仿若永远不会停歇的一直滴落泪珠,小小身体正一颤一颤着,小小的叶小白,整个人显得可怜至极。
“爸爸,呜呜……”
“爸爸爸爸,小白做错了什么?呜呜……爸爸……”
“呜呜,爸爸,不要讨厌小白!呜呜……不要……”
安静的森林内从此刻开始一直响动着某种声音。
轻微的,时不时响起的声音,由于长久的哭泣而显得有些少哑的童音,就仿若被遗弃的幼崽的哀鸣。
岁月与他而言并没有具体的概念,甚至于他对于活着的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那些爱怨情仇,那些支撑着他度过僵尸最初时的执著,在时间流逝下都已然模糊。
他的名字,他的生活,他的朋友,他的感情,在岁月下全数模糊。
他只是他,一只活着的僵尸,仅止而已!
死,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
但,死这个字,对于一只僵尸而言,却是一件求而不得的事情。
阳光,可以灸烧他,甚至于让他整个躯体只剩骷髅,给予他巨烈至极的疼痛……但当夜晚来临,那些伤痕,那些疼痛犹在,僵尸顽强的生命力却会让他复活。
他不会死,哪怕如此狼狈,如此疼痛,他也不会死,他会活着,日复一日活着。
模糊了时间,模糊了岁月,模糊了记忆,倔强的活着。
活着,何为活?与他而言,那只是个名词……
活着,仅仅只是麻木的活着。
活了多少年?
经历了多少事?
今日是何日?
明日该如何?
种种困惑着人类的事情,与他而言,全数都不重要。
那个小小的,鲜活的生命的离去,他会伤,会痛。但他同样也知道,随着时间渐渐退去,他会如同对于所有以往珍视的东西一样,渐渐遗忘,甚至于当很多年之后他想起这个小小的,鲜活的生命,必须费尽全身精力,浪费许久的时间方才会想起,曾经有一天,有一个小小的,让他温暖的生命体陪他度过那短暂的时日。
洞穴阴冷而漆黑,感觉不到光,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但这个阴冷而漆黑的洞穴,对于僵尸而言却是最好的滋补之地。
僵尸,集天地阴气而生,由种种怨气滋养而强大。
他知晓自己是僵尸,但从第一次恢复意识开始,他所存活之地,所有的同类惟有他一人。
如何成长,如何活下去,他没有任何参考,他只能凭着本能去摸索,这个森林,这个洞穴,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就是他成为僵尸后生活的全部。
时间渐渐流逝,阴冷的洞穴慢悠悠的开始滋生数丝阴气,缠绕于棺材之上,渐渐渗透棺材缠绕于他的身体。那种阴冷至极的阴气缠绕,让他感觉从四肢传来舒适至极的感觉。
睡眠中一睡数日至数月与他而言那是常事。
但在今日,仅仅不到十几个小时,他却醒了,哪怕今日的阴气缠绕刚刚步入最为舒适的时刻。
幽深的洞穴最大限度的隔绝了洞外的阳光声音,但就算如此,他却依旧能够无比隐约听到洞穴外隐隐传来的声音。
“爸爸,呜呜……”
“爸爸爸爸,小白做错了什么?呜呜……爸爸……”
“呜呜,爸爸,不要讨厌小白!呜呜……不要……”
一声一声,越来越可怜,一声一声,满是依恋。
这个隐约可怜的声音正是让他不得安眠的源头。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是!
“怦!”
他霍的睁眼,无比迅速的从棺材内蹦出,单手利落的扛起棺材,无比急速的往洞外蹦去。
他已然不记得何为正常人类的行走方式,但他的蹦跳却完全可以超过正常人类的奔走速度。
洞穴阴暗而绵长,但在他的蹦跳下,也不若数分钟的事情。
光线由漆黑渐渐绵亮,直至透亮。
明媚的阳光,带着丝丝灸烧的力道阻挡他的脚步。
“滋!”
轻微的声响中,他沉默的看着手臂上被灸烧的痕迹,近乎倔强的不肯退去。
“爸爸,小白在这里,爸爸在哪里?呜呜……”
凄凄哀哀的哭声依旧在继续,那小小的,抖动的身影鲜明的显露在他面前。
那个声音……果真是那小小的,满是依恋的生命体所发出的。
她离去了,却又回来了!
“吼!”
一声抑制不住满是欢喜的吼声突兀的响彻整个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