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间,已是繁星满天。黎羽拉着小妹的手,也不管二丫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路将阿苦父女送到门口。阿苦出了门,转身道:“好了,好了,别送了,两个小娃娃回去歇着吧!”
黎羽一笑:“这些日子多亏了二丫头来帮忙,阿苦叔,我这可不是送你,我是来送二丫头的。”
说罢,还眼中含笑,朝二丫头点了点头。二丫头一时间手足无措,原先觉得黎羽是个捣蛋鬼,可今日黎羽的表现实在是让二丫头刮目相看。抬眼望向黎羽,不知怎么一下涨红了脸,小声说了几句。
莫说黎羽没听清,便是阿苦这个习武中人也没弄明白自家闺女到底说了些啥。
阿苦见自家闺女低着头一副羞涩的模样,顿觉不妙。打着哈哈道:“莫送了,莫送了,阿苦叔先回咯。”说罢,一拉二丫头,匆匆走了。
黎羽见状也不动作,目送他们父女二人,直到不见了影子才合上大门。哪知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小妹怀疑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黎羽奇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小姑娘没好气道:“上次还说没看上人家二丫头,今天招待阿苦叔怎么这么殷勤?平日里对爹也没见你这副模样。”
黎羽暗道:这哪能一样,现在可是紧急关头,能不把这么根救命稻草招待好嘛!黎羽正要分说,却见小姑娘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虽是在和自己说话却耷拉着小脑袋。
黎羽以为小丫头困了,便随口说道:“桌子阿哥来收拾,你去睡吧!”小丫头闻言,不由精神一振,满是期待地抬起头来。
黎羽此刻看似平静,其实心里早就一团乱麻,哪有余裕在意自家妹子的表情。说完,也不看黎青萝一眼,自顾自回身收拾桌子去了。只留下小姑娘一个人,呆立片刻后恹恹回了房。
安静的小路上,阿苦父女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阿苦道:“二丫头啊,找男人还是要找像阿爹这样老实本分的。”二丫头一呆,莫名其妙地望着阿苦。
阿苦又语重心长道:“有些人别看他长得俊俏,中看不中用啊。”二丫头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道:“阿爹别乱说!我把小羽当自家弟弟。”
说罢,才猛然想起自家阿爹刚刚根本没指名道姓,不由脸上一阵燥热。阿苦见状也不再打趣。呵呵一笑道:“丫头,自己先回吧,爹再走个两圈,过些时候再回。”
二丫头听罢,“嗯”了一声,生怕自家阿爹又说出什么害臊话,三步并作两步当先走了回去。
阿苦见状,慢悠悠地返身而回,不一会儿便又来到黎羽家门前。阿苦也不敲门,双臂环抱,门神似的往门口一站!当真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房内,黎羽来回踱步,心头烦躁难言,种种思绪涌上心头。“如今黎熊已经有了布置,自己静待佳音便是。”起初这么想着,不一会儿又变了念头,暗忖“也不知道是不是黎大一人所为,如果他爹和爷爷也参与其中那就糟了!”
这一念头未落,又自己安慰自己:“不怕,不怕,他黎大父子二人齐上也不见得是黎熊的对手。那祭祀长老,完全是个老头。纵使年轻的时候有些能耐,现在又能剩下多少?”
不过片刻,又有新的担忧浮上心头“听说黎虎和黎熊一向不怎么对头,万一黎虎这厮和他们联手了呢。还有那个老头,身为长老也不知道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段。”
黎羽越想越不是滋味,不经意间一个阴暗的念头浮现“话说那个阿苦到底可不可信,别是个卧底,那我现在岂不是小命堪忧!”
黎羽此刻仿佛着了魔,来回踱步越走越急,渐渐双目赤红!猛地一拍桌子,又一个念头止也止不住。
“难道真的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黎熊身上?现在想来他也疑点颇多!从来不督促自己练功就罢了,上次自己请教都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该不会和长老一家达成了什么协议,儿子以后不练武,女儿长大后嫁给黎柱,以此让长老一脉安心,保得自己富贵。”
“更狠一点,干脆儿子也不要了。难怪对自己两兄妹如此照顾,感情是这么回事!”若是往常,这等无稽之谈黎羽想都不会想。可现在生死依托他人之手,黎羽本人只能在屋里“等死”,明知道不应该,黎羽念头一起怎么也不能释然。
“不行,现在自己是瓮中之鳖,必须得逃!”
还未走两步,黎羽又颓然坐下。“逃,怎么逃?说不得阿苦现在就在门口守着,自己出去就要被一掌拍死!”
黎羽满脸惨白,痛苦地蜷缩起了身子,心下惨然: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省得这么遭罪啊!恍惚中,黎羽直起了身子,走到桌前。随即打开抽屉,摸出一把小刀,满脸癫狂,一把握住!
黎羽正要有所动作,忽的看到了一个病态的疯子。只见那人双目通红,满脸癫狂之色,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正持刀望着自己。
“啊!”的一声,黎羽被吓得瘫倒在地,心头一片空白。好一会儿,黎羽才回过神来。四下张望,却不见了那个“疯子”。黎羽手上一疼,仔细一看,原来刚刚摔倒在地时右手被手里的小刀划了个口子。
黎羽不看自己渐渐有血珠浮现的手掌,反而盯着手中的小刀,越看越眼熟。
片刻后忽然发现,这小刀赫然和那个“疯子”手里拿的一模一样!黎羽猛地抬头,只见桌旁一个木盆盛满了水正好好的放在上面。
黎羽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自己就真的这么不堪?重活了一次,比上辈子还要不如,现在事情还不明朗,很有可能是自己多心的情况下一死了之?”
刚想到死,黎羽心头刻意遗忘的感觉又再一次复苏,仿佛自己又化为一缕幽魂!在那永恒的黑暗中,无思无想,没有了喜怒哀乐,亦无爱恨情仇,唯有无穷无尽的空虚,充斥心头!
黎羽突然明悟:自己很怕死!不是一般的怕,简直是怕得要疯,怕得发狂!纵使没有刚刚的意外,自己也决计不可能自杀!怕是小刀刚碰到了脖子,自己就会被惊醒。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一个软软的声音传来:“阿哥,我看你房内的灯还亮着,阿萝进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