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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忽如一日言满墨(1)

长安虽不是在天子脚下却也繁华,人来人往间,喧闹声和吆喝声直响满城,虽然热闹非凡,但莉言却窝在被中不愿出来,只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任元辰老者把脉。

讲来也奇怪,刚出铭天宗没多久莉言就莫名其妙突然晕过去,醒来后一句话都讲不出,等到出了梧州才恢复正常,可是整个人却无精打采,连饭都不愿吃几口,元辰老者看得心痛,又没法子,只好日日替她把脉,生怕稍微走个神,孩子本就弱的身子骨便垮了。

其实莉言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什么,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离开铭天宗时的那个女子,以及自己昏睡时期做得梦,但她不敢跟师傅讲那个很可怕很阴森的梦,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憋在心里久了,精神也愈发颓败下来。

六皇子的居住地是清王府,虽然还没到年纪封王,但皇上早已在六皇子出生前便先下令建好了这座宅邸。皇室对外宣城六皇子出生时身子羸弱皆因承受不住宫中戾气,若再养在宫中,恐会丧命,必须安置于远离皇宫之处,待及冠之日,才可回宫,本来百姓们对此话半信半疑,可铭天宗的宗主都亲自出来占卜了一卦,证明事实确实如此,百姓们才深信不疑。

莉言被元辰老者抱下马车,她站稳后抬头一看,不禁愣住。

六皇子的府邸命虽是以清字开头,但实际上却并非像它名字般低调,反而金阶玉石,小阁楼宇中,皆红漆香木,小院园林,奇花名树早已葱绿,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恢宏不可直视,路过者往往要驻足停下感慨一番才肯离去——王侯将府,果真是家财万贯,大气招摇……

大门外立着十几名仆从,打头的老人恭敬地朝元辰老者行了礼,才赶紧将他们二人领入府中。

尽管铭天宗声名显赫,但实际上它建得同普通世家也没什么多大区别,加上莉言出门次数加起来一只手就可以数清楚,所以由本质而言,莉言是个土包子,没见过多大世面的土包子。

尤其是在被那抄手游廊绕得两眼冒花后,莉言终于很没骨气的暗自承认了自己确实没多大见识。

元辰老者让莉言到处走走,熟悉熟悉一下路,免得日后迷路,而他自己则先去大堂拜见负责照顾六皇子起居学业的陈少傅。

命运这种东西,当真玄得让人参不透,有人走路拐个弯就命丧黄泉,有人只是吃串冰糖葫芦便遇见真命天子,所以年幼的莉言跟自己一辈子冤家相见时,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带路的小厮个头倒是高大,走起路来跟狂风似的,眨个眼睛人影都不见了,莉言站在原地深深思考良久,决定还是自己随便逛逛,等到小厮反应过来,大概会连滚带爬跑回来找她。铭天宗的人,无论身份地位多差,也总是比百姓平民世家子弟更加金贵些,得罪铭天宗,就是跟整个国家和皇上作对。

春日阳光从蓝得透澈似水的天空洒下,从红漆长廊中望出去,可以看见暖黄色光芒闪耀在小院青草地上,仿佛熟透的宣纸。院中有一方水塘,因先下还是春日,荷叶连边角都没法子看见,但红白绚烂的锦鲤划动如红缨般的鱼尾游梭在水中,尽管只能依稀望见些,却足以可以想象到,那锦鲤定是如何美丽自如嘻戏于水里,否则,那玄衣男孩儿怎么会蹲在塘边一动不动呢。

那一刻,莉言又愣住了,虽是九、十岁的年纪,虽仅仅只能看见如高耸青峰的鼻梁和白瓷似柔软的侧脸,但也令人在目光落入他身上的瞬间被吸引住。而回过神时,她已走到他身旁。

瓮墨规看见池水倒映出的女童面容,心中一喜,回头看时,那初现俊朗英气的脸却蓦的垮下来。

“你谁啊?”他刚开唇便是口气不悦,带着丝丝厌恶之意,“给本皇子滚!”

莉言闻言,嘴角抽了抽,听师傅说六皇子生性高傲,果真不是假的,于是清清嗓子,摆出那副乖孩子面容温和道:“我是铭天宗派来的,名字为莉言。”

瓮墨规猛然“刷”的站起来,用嫌弃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本皇子我才不要你这个丑八怪,傻木头,立马滚!叫霓轻过来。”

哦?敢情霓轻曾见过六皇子?莉言思绪一顿,怎么没听师傅讲过。

不对,等一下,他刚才说我是什么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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