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墨卿尘的话,顾夏这才独自闭上了双眸。暗自在内心中酝酿着届时如何给顾文轩解释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回府。
她该继续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然后任由墨卿尘胡编乱造?还是到时直接假装晕倒?
反正她是一个瞎子,更是一个傻子。任由丞相府中的谁来,都不会相信她能够从丞相府离开,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她被人掳走,又被墨卿尘撞见。
但是就算如此,她又有何德何能,让墨卿尘亲自和她一轿,如此浩浩荡荡地送她回来呢?
顾夏有些为难,这墨卿尘还当真不是个东西,总想着让她犯难。转念一想,顾夏反倒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如今可是一个傻子啊。
傻子又怎么能知道王爷的心思。
这一场戏既然是墨卿尘自己挑起,那到了丞相府,也得让他一个人唱完。
想到这里,顾夏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地睁开双眸。
与此同时,凉轿离地,四平八稳,连桌上的陈设都没有移动半分。这八个抬轿之人,步伐稳健,几乎可以确定是同步同率。
墨卿尘看着嘴角依旧含笑的顾夏,不由得开口问道:“这般运筹帷幄的表情,是想到回丞相府的托词了么。”
“到了相府王爷就知道了。”顾夏淡淡道。
夏季的天晚的不早,街头还是一片热闹。墨卿尘的阵仗穿过街头之际,街头上的群众立刻分散至两侧。
皇家过街,平民理应回避。
但今日的街头异常的热闹。
不是因为墨卿尘如此大的阵仗出街。
是因为墨卿尘的凉轿里有个女子,而堂堂的璿王殿下还这女子同轿。
罩着粉丝纱帐的凉轿,看不清里面的人儿。大家心急如焚,都想看清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是公主?
是皇室?
还是未来的璿王妃?
“你说,这些人在议论什么?”墨卿尘一挑眉,开口问顾夏。
顾夏听着墨卿尘的话,并未搭话。眼睛一闭一睁,眼中便是混沌的天真与痴傻。
不用想她都知道底下的人在议论什么。从古至今,无论是宫闱秘史,还是家长里短,都是人们口口相传的好奇八卦。
墨卿尘身为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年少封王。虽说外界传言是个病罐子。但亦是个宛若谪仙的美男子,怎么也算是能让京城内各家闺秀争先恐后。
“怎么,不喜欢本王的八抬凉轿?”墨卿尘看着顾夏不语,嘴角一勾,又复而开口问道。
顾夏这才发觉,这个璿王是不是装病装傻了。分明就是一个精神分裂,动气时举手之间要人性命,如今又死乞白赖地要与她搭话。
“王爷,夏儿不喜欢坐轿子。夏儿喜欢吃桂花糖。”顾夏敛了敛情绪,睁大着双眸故作天真回道。
听着顾夏的话,墨卿尘倏地在嘴角绽放出一抹勾人的笑容,若是有人看清,那定然是如沐春风,撩人心扉。
还没等顾夏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道桂花香气夹杂着墨卿尘特有的药香朝着自己迎面而来。桂花糕抵住她的嘴巴。
墨卿尘那低沉而迷离似是要勾人魂魄的声音便在顾夏的头顶响起,“乖,张嘴。”
顾夏听着墨卿尘的这一句,只觉得自己倏地意乱神迷,有些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巴,乖巧地吃下了墨卿尘递上嘴的桂花糕。
望着如此的顾夏,墨卿尘嘴角一勾,那一双如水的桃花眼顿时变成了两轮弯月。修长的指尖挨上顾夏樱红的嘴唇,“傻丫头。”
说着,帮着顾夏擦拭掉了顾夏嘴角遗留的桂花糕碎屑。
墨卿尘的指尖很暖,挨在顾夏柔软的嘴唇之上。
与此同时,一阵微风拂过,纱帘微动,在晚霞下飘荡。一起一落,稍纵即逝。
有眼尖的人顿时看清了凉轿内的情景,顿时便被惊愕地目瞪口呆。
堂堂尊贵的璿王殿下,竟然屈尊为一个姑娘擦拭嘴角上的糕点碎屑。而那一双眼,却是无比的深情款款,如同春江花月之水,看得人便要融化至这样的眼神之中。
最令人惊愕的不仅是这堂堂的王爷如此这般,更是因为这轿中的女子并非京城中熟悉之人。尤其是她那身上的穿着,明眼人一瞧,就知是质地一般的锦缎,分明是个普通女子。
顾夏被凉风一吹,听着四周唏嘘的声音,顿时清醒了过来。
心中一惊,顾夏按捺住自己性子。睁着自己的那双明眸大眼,咧嘴一笑,露出那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王爷,夏儿还要。”
纱帘彻底掩下,那一顶凉轿稳稳地离开了街头。听着四周逐渐安静下来的声音,顾夏这才道:“王爷今日要做的,也该做完了吧。”
“不,本王今日要做的。还未开始。”墨卿尘轻声笑了下,开口道。
墨卿尘的声音刚落,就听轿外的秋棠道:“王爷,丞相府到了。”
听着秋棠的所言,顾夏双眸一闭一起,那双眼便倏地恢复成一双无辜痴傻的模样。
“微臣拜见璿王殿下。”
“臣妇拜见璿王。”
听着顾文轩和谢子矜等人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顾夏的眉头一皱。稍纵即逝,便恢复了平静。
墨卿尘瞥了眼身旁的顾夏,看她面色坦然,怔怔地望着前方。嘴角轻轻一勾,一挑轿帘,整个人便宛若谪仙般,出了凉轿。
顾长乐跟在顾文轩和谢子矜身后,看着如此的墨卿尘,只觉得自己心慌意乱,犹如小鹿在怀乱撞。虽说墨卿尘是个身子骨不好的药罐子,但却是长着一张仙人似的面容,更是身份尊为,贵为璿王。
虽说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庶出,但也是长在丞相夫人膝下。当不了璿王妃,当个侧妃倒也可以。况且以墨卿尘的身子,定然不会有无数女人,届时等墨卿尘当真一命归天,自己便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生了。
想到这里,顾长乐看着墨卿尘的眼神都有所不同。一双眼目含秋水,朝着墨卿尘暗送秋波。不经意地扫过墨卿尘身后的凉轿,顾长乐立刻透过粉色的轻纱看到,凉轿之上竟然还有一人。
只是纱雾朦胧,顾长乐看不清凉轿上人的长相,但是依稀能从身形打扮可见,分明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