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矜离开了顾夏的后院,经过那开着茂盛映日荷花的池塘,眼中还是不由得流过一丝波澜。
按照顾夏口中的话,她话里那红衣女子,便当真是玉竹无疑。怪不得顾夏能死里逃生,怪不得顾长乐会莫名其妙地掉入湖里,谢子矜当真觉得顾夏的话透出真切。
不过她就不信,到时候顾夏离开了丞相府,这玉竹当真能够护着顾夏不成了。
一到顾夏祠堂,山高水远,谁又能知道呢?摸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谢子矜的脸上不由得浮出一抹诡谲。
这夏素婉,也该活够了。
书房内。顾文轩正在写着奏章,一见谢子矜走了进来,这才放下狼毫笔道:“夫人。”
谢子矜将手中的汤缓缓放了下来,朝着顾文轩知礼地一笑,柔柔开口,“老爷,这天儿太热。妾身便去厨房给老爷端了碗清凉避暑的冰镇绿豆汤,还望老爷不要太过操劳了。”
顾文轩看了眼谢子矜端来的绿豆汤,不由得食欲大振,立刻笑道:“还是夫人有心了。”
看着顾文轩尝着汤,谢子矜这才开口,“老爷,妾身前来还是有一事禀告的。”
“何事?”顾文轩双眸抬起,看着谢子矜问道。
“就是夏儿的事情。”
听着谢子矜提起顾夏,顾文轩的脸上顿时有些不悦,将手中的绿豆汤放下,抬起眼看着谢子矜不耐烦地道:“你提她做什么?”
谢子矜望着顾文轩脸上的变化,立刻笑了笑拿着手帮着顾文轩顺了顺气,开口解释道:“老爷,夏儿也是您的女儿,这些年虽说没在前院长,但妾身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也是视如己出。”
“你啊。就是太善心。”顾文轩听着谢子矜的话,开口道。
对于顾文轩对自己的评价,谢子矜柔柔一笑,“老爷这是什么话,妾身是老爷的妻,老爷在朝为国操劳,妾身自然在府里帮着老爷操持后府。”
“那你说吧,顾夏又怎么了。”听着谢子矜的话,顾文轩这才道。
“夏儿想去祠堂。”
一听谢子矜所言,顾文轩顿时一拍桌子喝道:“胡闹!”
谢子矜看着顾文轩变了颜色的脸,柔柔地开口道:“老爷莫要动气,妾身倒觉得若是夏儿想去祠堂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顾文轩听闻夏时所言,脸上的情绪这才好了几分,“夫人这话是何意?”
“老爷您想想,夏儿这些年一直待在府中后院,几乎连丞相府都未曾出过。虽说妾身有心管教,但终究还是有心无力。如今太子殿下退了婚,长欢承蒙圣上赏识,代替了夏儿。如今她既然想去祠堂,恰好婉姨娘也在那里,她们母女二人,也算是对夏儿的一些弥补。”谢子矜给顾文轩解释。
顾文轩对于谢子矜的话,只觉得倍感欣慰,“顾夏的命数如此,又怪得了谁。长欢知书达理,还幸亏你这个母亲教导的好。”
“那老爷这便是同意了么?”谢子矜问道。
“算了,她要去就去吧。眼不见心不烦,在府中省的叫你不省心。”顾文轩扶着额,开口道。
听着顾文轩的话,谢子矜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地冷笑,稍纵即逝。便转化成了一丝浅笑挂在嘴角,站在顾文轩的身后帮其揉了揉太阳穴,“老爷终日操劳,妾身帮老爷揉揉舒缓下劳累。”
覆上谢子矜的手,顾文轩道:“辛苦你了。”
心中泛起一丝冷笑,谢子矜的脸上依旧是浅浅端庄的笑容,开口对顾文轩道:“不辛苦,老爷,来妾身侍候您喝绿豆汤。”
……
顾夏坐在自己的床头,看着来来回回在屋内走动的青黛,看不清的视线,只如同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眼前不住地摇晃,看着她有些头疼便闭上了眼。
就听青黛开口,“小姐,夫人愿意让咱们去祠堂了,你说姨娘见到小姐,那可多开心啊。”
对于青黛的话,顾夏这才睁开了双眸,在脸上挤出一抹天真,“夫人说祠堂可好玩了,夏儿也开心。”
“小姐,咱们可是能见姨娘了。自从姨娘出了府,怕是都要有七八年的光景了。奴婢是姨娘捡回来的,姨娘是母女的救命恩人。如今又能见到了。”青黛说着,一双手不由得攥紧,脸上浮现出期待的光辉。不知道的人看来,还以为青黛才是婉姨娘亲生的女儿。
顾夏对见婉姨娘说没有感觉倒是假的,自己前世孤儿。如今到了这里,反倒得了个母亲。想着梦中那个面容慈爱的女子,顾夏的心里也还是有些期待。
只是如今谢子矜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定然安得不是什么好心肠。自己如今眼睛又不好,若现在前去祠堂,山高水远,怕是都自身难保。
倚靠在破旧的床框上,顾夏只觉得自己心烦意乱,便带着酣睡的口吻朝着青黛开口说道:“青黛,夏儿好困,夏儿要睡觉。”
青黛听着顾夏那略带困倦的话语,一想到方才顾长乐和她们家小姐之间的事情,心里原本的喜悦顿时被冲散,略带心酸地看着顾夏。
帮着顾夏褪了衣衫,扶着她上床,帮着顾夏又摇了阵扇子这才离开了房间。
听着青黛离开房间的脚步,顾夏原本佯装沉睡的眼倏地睁开,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将自己藏匿的东西从床底下尽数摸出,顾夏摸着那些名贵的明目药材,不由得在心中盘算如何熬制。如今自己身在后院,根本没有熬药的工具,更何况自己又视力不佳,青黛更是常伴左右,自己拿了这么多些药材,确实不好熬制。
如今只能先做针灸,缓解视力。
做了针灸,顾夏拔下了自己穴位上的银针,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顾夏眉头一蹙,手执银针便朝着声音来源处猛地扎去。
手刚到半空,便被另一只有力地手捏住,顾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拉到了一个充满熟悉气息的怀里。
被人这么一禁锢,顾夏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有些不悦道:“璿王殿下就这么喜欢调戏手无寸铁的伤残弱女子么?”
“呵。弱女子?”听着顾夏的话,墨卿尘先是嗤的一笑,随后挑眉问道:“有手拿针到处乱扎的弱女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