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浅深蹙着眉头,一丝怔愕很快闪过眸底,眯着眼问道。“贺伯,谁给你打的电话?”
“一个女的,用的二少爷的手机。”
“好了,贺伯,看情况再说。你好好照顾浅墨,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吴浅深眼眸滑过一抹寒冷,淡淡地说了句。
从值班室出来,他拐进了安全通道。大夫说,目前只能观察,也不宜转院。
他捏着烟,拨了一通电话,隐隐的交待那边要拿到派出所的笔录,那边顿了顿,说有难度,搞不好根本没有案底。那边又说查查附近的监控,看看有什么可以入手的地方,让他放心。
吴浅深顿了顿,用脚碾着扔在地上的烟蒂,溴黑的眼扬着恐的怒火,硬生生的压下来。脸上露出男人霸道和凶狠的一面来,还没有人敢动他的人,他才不管对方是什么副市长的儿子。
突然,他似乎想起什么,眼眸里黑暗的东西在不停翻滚着,跟那边又追问了一句,他说了一个日期,让那边查查近期的出入境记录,他要跟浅墨一个航班的乘客资料。
挂断电话,他后背抵在墙上,烦躁的又点了颗烟叼在嘴上,出神的想什么事会让浅墨跟人发生争执。他了解浅墨的性格,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跟人大打出手,除非、
他想到了一个浅墨提起的名字,那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想了,再翻出来,心中的情感是复杂而内疚的,唇边不由得泛起冷硬的弧度。
直到,燃尽的烟灰烫疼了他的手指,吴浅深吃痛抖落烟蒂,失神被一口烟呛进了肺腔,猛烈的咳起来。
“我不喜欢你抽烟!”
他耳边似乎想起了那道温怒的嗔怪,不由自主的想起简然气鼓鼓的小脸,胸膛漾开一股眷恋。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简然,她怯生生的跟他介绍自己,似乎又被他的冷漠吓退了热情,认真而客套的模样。见到她那一刻,他的心就被电到了,酥酥麻麻,有点甜蜜,有点飘飘然,他甚至忘记自己的身份形象完全只为她而疯狂。
深邃的黑瞳里闪着寒芒却泛着志在必得霸道,他眨眼收敛了外泄的情绪,拨出去的这通电话明显比刚才要轻松。
他哼着要梁景卓找杨承翰,“给黄小姐去律师函,你不是说瀛东财阀涉嫌提供虚假财务报表,那你也凑个热闹,直接寄到总部,看他们有什么反应。还有,指明跟黄小姐个人的代理律师谈!”
“草!落井下石!”
“机会难得,你说呢!”
“我早就想出这口恶气,那个小表砸惹谁不好,还带着那么个律师,特么的看见那小子气就不顺,搞我?”
“谈的时候我再出面!”
吴浅深冷着脸,语气似乎总是胸有成竹,丝毫不见一点波澜,不疾不徐的挂了电话。
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小护士。
小护士闻到烟味,“医院不能抽烟!”
安全通道昏暗的灯光下,将他的脸部轮廓勾勒地更加立体分明,刚毅浓黑的剑眉及诡谲深邃的双眸带着一丝的桀骜不驯,全身散发着如寒冰的冷意。
猛地那双魔鬼般阴冷的眼看过来,令小护士惊恐的绕开他,哪还敢再斥责。
简然心不在焉的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她担忧吴浅墨的伤情,猜想,浅深临出门还能捏着她开玩笑,应该不要紧。
范珍丽刚来训完话,接着人力突然找简然谈话,很快公布了她的调令。调她去总经办,职位是乔明扬的助理,前台几个小姑娘惊诧加羡慕的拉着她道贺。
那个位置不仅收入高,属于中层,地位不一样啊!
简然脸上笑着,其实心里不多高兴。她喜忧参半,担心多半是吴浅深的安排,又担心自己担不起那份工作,让人知道了又给他丢人。
办好了交接手续,到了办公区她才搞清楚,助理不止她一个,偌大的办公室里已经坐满了大大小小五个助理,而她是第六个。用内部人的原话来解释,缺个泡咖啡的,上一个刚辞退。
简然有些失望,整个上午除了给乔明扬泡了两次茶水,送了一份文件,基本无事可做。
下午,乔明扬交代她跟着出外勤。到了地方,简然才明白过来,乔明扬是拿她当尚方宝剑。
‘天启’的人都晓得简然跟吴浅深的关系,直接有人通报了杨承翰。他见到简然有些意外,很快知道她在乔明扬的公司供职,乔明扬故意带着她来谈判。
虽然没人戳破她跟吴浅深的关系,但是以乔明扬的精明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直接命令代理律师更改合同条款,态度十分嚣张,碍于情面,杨承翰虽然没妥协,但并不积极,弄得对方公司很不满。
耗的久了,乔明扬直接将简然留下,说一定得谈成。
简然根本不懂业务,硬着头皮坐在谈判桌前。这边的代理律师似乎仗着乔明扬的指示,态度很强硬,杨承翰也有意退让。
对方公司出面谈判的是个女强人,看出来杨承翰有意退让,撩下文件直接骂到他头上,甚至张口诋毁律所的能力,波及了吴浅深的名号。
那架势,这单生意根本谈不成。简然愧疚的看了眼杨承翰,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行,还影响了吴浅深的声誉,大眼睛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
“简助理,你要表态,如果今天你就坐在这里一句话不说,就算我再积极按照乔总的指示行事,对方气势压不下去,合同谈不成!”
“对方律师已经让步了,我们不能也退一步?”简然温和的劝道,她不想为难杨承翰。
律师强势的回绝,“不行!”
简然表情一顿,她翻着手上的合同,突然合上文件,严肃的站出来要求道。“我要求明天再谈,我们双方就更改的合同条款再协商!”
“真不知让你来干什么?”律师鄙夷的数落她,带着股不屑,接着给乔明扬打电话。
简然很无措的低着头,脸上火辣辣地。
杨承翰这边安抚着对方的谈判代表,体贴的让助理请简然去吴浅深的办公室。
这里的风格与吴氏相比,更时尚和科技化,有些像他的书房,还有她熟悉的味道,是吴浅深身上的味道,这让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简然翻着手上的合同,律师的话刺激了她的自尊心,她不想当个没用的花瓶。
忽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见没有人接听,她有些顾忌的接起来。
是个很好听的声音,说吴总在他们公司定制了一枚戒指,让吴太太确认一下戒指的最终定稿和材质。
杨承翰敲门进来,说安排了车送她回去。
简然局促的说不用,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杨承翰立刻领会她想问什么,他状似不经意的说到浅墨,说吴总正在着手调查。
“他伤的很重么?”简然问完才觉得不妥,她还不如一个外人了解自己家里的事。
杨承翰笑笑,表情严肃。“太太可以去集团探望吴总,吴总最近压力很大,如果可以帮他分担自然更好不过!”
“我能帮他分担什么?”简然喃喃自语,她不由得联想到刚才被人无情的数落,让她犹豫了犹豫。
她没有接受杨承翰的建议,而是自己坐车回家。情绪有些低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照料他的饮食,还有浅墨。
吴浅深来电话说晚回来,她嗯着也没吭气。她打包了两份饭菜,自己吃了几口就出了门。
到了吴氏,助理说吴浅深在开视频会议,简然将东西交给助理就走了。
她又去了医院,刚好碰到贺伯从病房里出来。
贺伯一脸憔悴,见简然想进去忙拦住她。“二少爷刚醒,情绪还不稳定。”
“他不要紧吧?”简然愣着眼睛问道,她才知道浅墨伤的这么严重。
贺伯摇头,“整条腿都没有知觉,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简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将保温桶递给贺伯,让他操心照顾好浅墨。她还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并不想跟浅墨正面交锋,免得让人误会她跟他真的有什么。
刚准备走,吴浅深来电问她人在哪里,接着看见他的人从电梯间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简然,吴浅深冷峻漠然的神色还有挑剔的视线掷过来,让简然心里一阵紧张,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脸色阴晴不定。
简然低下头,想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你在外面等着我,我进去看看浅墨。”吴浅深瞥着贺伯手里的保温桶,扭头扔下话,手抄在口袋里推开病房的门。
贺伯拍拍简然的肩膀,示意她等等。
她抿着嘴,勉强一笑,吴浅深好像不高兴她来这里。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接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蹙着眉,阴沉着脸掐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了后座。
对方好像在跟他商量是否能接受经济赔偿,哪怕多提点要求,而他很强势的要求刑事处罚,不管动手的人有什么背景他都不会让步,一再强调浅墨现在的状况,似乎后遗症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