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毕,吴拥锦站起身,贺东将他身后的椅子拉开。
他面色凝重,肃穆的朝桌前半鞠了一个躬。跟着,不带一点犹豫,从容不迫的当着众人的面儿,昂首挺胸走出会议室。
顿时会议室一片哗然,没有任何征兆,吴拥锦忽然就将吴氏的大权让到儿子手里,而之前父子两人还是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
高管探着头目送吴拥锦出去,齐刷刷的又将视线汇聚到吴浅深这里,大家都有些不相信吴拥锦就这么离开吴氏了,都等着吴浅深有个表态。他老子宣布退位,他怎么也得做个表示吧!
从吴拥锦说完那番话到人离开,坐在对面的吴浅深脸上一丝表情一丝情绪都没有。沉静的暗眸扫着高管的表情,以不容人质疑的气势,音质华丽的说了四个字。
“继续开会。”
他面无表情,眼神有锐利,弄得一群心里痒痒憋了一肚子话的高管没有一个出头奉承的,这人不喜欢这套,手下的人都忌讳的紧。
手指轻轻的扣着木质的桌面,吴浅深的心里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波动,深邃的眸底卷起的汹涌暗潮已经在他不经意的眨眼间略掉。既然吴拥锦选择今天宣布正式退出吴氏,当众将大权交给自己,是不是应该事先给他透个风声。眼色一深,唇线紧闭,吴浅深拨弄着手上的钢笔。
了解他的人能看出他的不耐烦和不高兴。
他抽空回老宅要跟吴拥锦理论、理论,最近谁又惹着吴拥锦了,挑唆吴拥锦放权,让老头说撩挑子就撩挑子不管了,他有说要接管了吗?
会后,几个跟吴浅深走的近的高管都恭喜他,以为今后他不用在看吴拥锦脸色决断,可以大显身手心情能大好,可是,他臭着一张冷脸,很不给人面子。
杰西手里捧着一摞文件跟在吴浅深身后,见他走着走着往电梯间走的架势,不得已去拦他。
“吴总,证监会的人已经到了,你怎么也得接待一下!”老吴董彻底放权,这摊事怎么也得吴浅深出面。
吴浅深怎么会听杰西的,只是在他按了电梯下行键,轿厢的门刚打开的刹那,手机屏幕亮了,闪动着一个名字。
修长的手指在人名处一顿,他英俊的脸上极其严肃和冷漠。
“喂!”低沉的嗓音透着他疏离的态度。
“能见你一面吗?”
女人乞求的声音经过听筒穿进耳膜,而他脑子却惦记着早上给他甩脸子小女人的脸。简然最近情绪格外的不稳定,今天该带她回医院复查腿,他还想让她去做的血液检测。
“华莱斯、我把一切都扛下来了,我会如你所愿去坐牢,最后我只求能见你一面!”
庞飞儿掏心掏肺的话让吴浅深的脸上多了一抹惊错,却在连他身边的杰西没来及觉察就抹掉,更多的还是沉静的没有任何表情。
“去见浅墨,你欠他一个解释!”
冷不防吴浅深掐断了手里的通话,脚下一旋,直接进了电梯。
他眉间的危险气息,包括身上萧索的气势让杰西不敢拦他,庞飞儿不明白,他对浅墨的感情,当一个女人总是拿男人最亲的人跟自己作比较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男人对她的爱。
血浓于水的亲情和亲密无间的男女关系相比,后天养成怎么能跟与生俱来的东西比,女人可以换,兄弟却只有这么一个。
九月的秋老虎让T市的温度还同夏季一般,热的人心躁动。
车上,吴浅深托掉正装的外套,浅色的衬衫背后汗淫湿了,混合着汗水他的伤口隐隐作痛。用手摸了一下,黏黏糊糊的,抽回来一看才发现伤口又渗出血水。
在会议室,他感觉背后异样也没多想,看来是又伤到了。
歪头活动了几下颈椎,吴浅深打电话问王彬郁在什么地方,借他的地盘用用,换药。
他到时,家庭医生早就候在王彬郁的酒店总统套房里。
王彬郁优雅的翘着二郎腿,看吴浅深呲牙咧嘴的不敢动,难得看到他被人搞还不敢还手。
虽然疼,但并没有最开始的疼痛难忍。他的伤口愈合的不错,已经结痂,新长出来的肉顶着硬痂,半好不好的被汗水一泡,才疼的厉害。
清洗后,重新给他换了药,自然也就不那么痛了。家庭医生叮嘱他近期还是不要剧烈运动,不要抬胳膊。
正儿八经的他可不敢在吴浅深面前这么说,这种话是梁景卓那种粗人说的。
拉高衬衫的领子,吴浅深皱眉,他还是觉得皮紧的难受,要人将空调的温度调低。
“事情查的怎么样?”
谈到正事,他让王彬郁查赵市长十几年前的事情,毕竟当时靳总的女友跳楼轰动一时,不可能查不到赵市长的身上。靳总也查过,他想从法律角度,再查一查。可惜,真的查不出把柄,安排去查的疑点都被人动了手脚。
“现在呢?我不相信他就这么干净!”吴浅深又补了一句。
摇头表示否认,王彬郁叹了口气,跟人的清白无关,却跟实力有关。赵市长人刚上位,自然笼络了很多心腹,只有他的人发生内讧才方便扳倒他。凭靳总手里的证据,还不足以让赵市长下台。
“你不觉得他对毒很了解,那几天盯你盯得多紧!你过了几天好日子,保不准他又要开始动手了!”冷不丁,王彬郁哼了一句。
敲着自己的大腿,吴浅深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他附身在王彬郁的耳边说了两句,王彬郁听后,会心的朝他一笑。赵竟在T市组织了一个‘超跑’俱乐部,梁景卓的阿斯顿马丁是他们收入囊下的目标,这个只有梁景卓出面才好搞定。
梁景卓大闹黄敏静在澳洲的婚礼,甚至跟黄董动了粗,他们两个都被黄董扣在澳洲的别墅里。开始他联系王彬郁,借他的私人飞机跑回国。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就跟销声匿迹了一般,跟吴浅深也没有联系。
听王彬郁说的有把握,吴浅深给梁景卓打电话,却没打通。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家,出门时他安排了保镖,但他还是尽量跟简然呆在一起。精明的黑眸变得更加阒黑,王彬郁分析的没错,安稳了几天,差不多到了最尖峰的危险时刻。
从王彬郁的酒店出来,吴浅深开着车往思南公馆赶,他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回老宅住比较妥当。吴拥锦的庇护下,既能保证简然的安全,他还有精力处理其他事。
张嫂从储藏间里出来,看到吴浅深回来忙迎上来,说简然出门了。
蹙眉,吴浅深不悦的问简然去哪里了?有没有人跟着她?
听到简然跟着司机去的,吴浅深才缓缓松了口气,摸了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里简然的心情特别好,让吴浅深不忍坏了她的情绪,难得她这么高兴。
简然语气兴奋的说自己大学时的好友来了,她去接站。
吴浅深要她带着朋友回家里吃饭,被简然一口拒绝。说朋友回来T市她们要一起去大学时常去的地方吃午饭,然后再去校园转转。
任凭吴浅深怎么装可怜、哄简然就是不回来,最后他妥协,同意简然在外面逗留一会儿,但是下午三点跟医生约好的检查必须去,到时他在医院等着她。
勉强答应了,简然嗯着不假思索就将电话扣了,她朝朋友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说自家老公管的严。
朋友鄙夷的戳了她一记,说当着别人的面儿一口一个‘我老公’喊的那个亲,打电话的时候可不见她这么酸。
“哎,你在他面前凶巴巴的,不怕他被别的女人嗲声嗲气勾走魂儿啊,现在连十几岁的毛孩子谈个恋爱都喊男票老公,你怎么还张口闭口就是‘吴浅深’,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总裁,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
“你怎么跟宋静一样!要我当着他的面儿喊他‘老公’、我可不好意思!”
简然说着,臆想了一下,朝朋友做了个鬼脸,她在吴浅深面前还没怎么试过撒娇,有两次喊他老公,都是在他威逼利诱下。
可是听朋友提醒她,简然心里起了异样,真当回事了。她红着脸,想怎么才能喊的自然点,朋友正瞪大眼睛瞅她的表情,害的简然掩饰了自己的小尴尬,喊来服务生又点了几个菜。
朋友问简然宋静怎么没来,简然也正纳闷,自从那天她们被黄总绑了,宋静替她被人送到什么地方,后来听吴浅深轻描淡写说她没事,简然也没再联系她。可是今天她打电话跟宋静说好友过来,她们三个一起吃个饭,宋静借口孩子不舒服,既不提出来吃饭的事,也不提见个面。
简然怕朋友跟宋静之间产生什么误会,说宋静最近很忙,唐志超也挺忙的,不像她不工作。
两个女人聊着聊着扯远了,朋友不知道吴浅深的事业做的有多大,跟简然开玩笑也没什么忌讳,可劲的开玩笑。差不到快到三点的时候,司机进来提醒简然要去医院。
朋友不知实情,见到接送她们的司机一直跟着吓了一跳,掩着嘴问简然,不是说顺便送她们过来吗,怎么一直跟着?他们家连司机都雇的起,她老公吴浅深到底是做什么的?
见瞒不过,简然支支吾吾的说经营了一家上市公司。
“你呀,真行!难怪宋静不跟你来往了!”
朋友直性子,说的简然尴尬,她承认自从她嫁给吴浅深之后跟宋静的关系疏远了。不过,那天她跟宋静在车上聊了很久,也许踏入社会后面对各种惑和机遇,让人的心境都产生了变化,但是她相信她和宋静的友谊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