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白了他一眼,说道:“那就封了郡主送去和亲吧。”
“胡说。”秦云舒瞬间收敛了笑意,反应过来,“你是说郡主的人选么。”
“嗯。”两人并肩渐行渐远。
“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
“要抓紧物色了,这巫星下定决心是迟早的事情。”
“你说思南怎么样?”
“你不怕齐北砍了你就去吧。”
“哈哈,说笑而已。”男子的笑声散在风里,“不过你刚才说要把我看中的女子送去和亲,还真是毒啊。”
“怎么皇上真有舍不得的?”
云舒看着她,抿唇浅笑:“天下之间,仅此一位。”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心意了然于胸。
长乐宫,禅房。
这里是秦云舒为了丽太妃特意修葺的,用度也是特意找了护国寺的方丈亲自指导。
“澈儿,有句话母妃一直没有问你,今日看见你跟皇上一道过来,终究还是想问问。”女子跪在蒲团上,看着佛像,手里的念珠缓缓转动。
“母妃有什么问便是了。”
“今后,你打算如何?”
男子微微蹙眉:“孩儿不明白母妃的意思。”
“洛王,说到底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如今这儿是王城,不是山里。母妃不想你大好的光阴就此度过。”女子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入平日一般在念经。
秦云澈看着娘亲的侧影,说道:“可是儿臣什么也不会。”
“你再没用也比以前的太子有用吧。”
“母妃。”云澈终于不满,“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澈儿,佛祖面前戒嗔戒怒。”
云澈抿唇不语,玉蝉见状连忙说道:“哥哥也是着急了,并非冒犯佛祖。”
“你也是,该改口了。”
玉蝉闻言一愣,喏喏道:“是,奴婢知道了。”
“玉蝉本就是我妹妹,母妃何必如此较真。”
“哀家若是不较真,就会有人跟你们的较真。”丽太妃一叹起身道,“哀家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会回来,要不是不想你们在深山里白白耗费青春,哀家一己残躯,何必回来看别人脸色度日。”说着无奈一叹,“如今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应该好好打算。”
秦云澈看着母妃花白的鬓角,忽然有些心酸:“当年母妃要不是为了我,也不用受那么些年的苦。”
“都过去了。”
“孩儿明白了,会同皇上说的。”
女子闻言,欣慰道:“这就好,兄弟齐心,这个道理皇上不会不明白的。”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玉蝉,“还有玉蝉,哀家不想她这样下人不像下人,主子不像主子的待在宫里。”
女子闻言,一愣。
秦云澈看着她,问道:“母妃的意思是……”
“哀家也没什么意思,你有心就去问问你皇兄的意思吧。”说着似乎想到什么,“还有那个孤锦夜,你也离他远一些,我不想再传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
秦云澈看着丽太妃,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夏日的天气变得变化无常,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后一刻就乌云密布了。
尉迟遥独自站在廊下,看着忽然倾盆的大雨,若有所思。
有人缓缓走来,不忍打断她的宁静。
“舅舅,我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有这样大的雨。”女子悠悠道。
巫星不语。
“就像我从未想过这一次来西蜀,我会失去你。”女子收回淋湿了的手心,回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你已经决定了,是么。”
“那还来找我做什么,我阻止不了你,从小到大我就只会听你的话,这样一个我凭什么去阻止你。”
“阿遥,不要这样说。”男子微微蹙眉。
尉迟遥深深一叹:“我这些天不是在生舅舅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锦夜说的没错,我们要是有别的办法尽可以说出来,可是蠢钝如我,这么些天的苦思冥想竟然一无所获。”说着无力一笑,“所以,是我没本事留住你。”
“不是这样的,阿遥……”
“别说了,我会跟云舒说,国师会娶他们的郡主。”说着棕灰的眸子含笑看着他,“遥儿真心的希望,未来的舅母会像母后那样,让舅舅魂牵梦萦。”
眉心一跳。
女子说着,跨了一步,站在倾盆大雨之中,张开双臂仰头喊道:“你知道我最恨谁么!是我那个死去的皇兄!要是他还活着,我何至于承受这江山!何至于!”
阿遥的声音回荡在雨中,拼尽了全力,可是又瞬间被大雨湮灭。
白衣男子心中钝痛,上前从身后缓缓的拥住她,一言不发:江山太重,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样的话他终究是,说不出口。
尉迟遥来找自己,是锦夜意料之中的。虽然心里有些同情她,可是他们谁都明白,什么是大局为重。
很快云岚要跟西蜀联姻的事情便传得沸沸扬扬,而谁去做这个和亲得郡主便成了唯一的问题。
索性的是,巫星在上次宴会的露脸,让许多大家闺秀都是影响深刻。更加庆幸的是,云岚国是不允许纳妾的,虽然也有平妻之说,但是也是极少数。
“所以,咱们是不缺少人选的。”御书房里,秦云舒一手支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人。
孤锦夜看着手中的名册,无奈一笑:“其实,这样那看来,巫星确实是个上佳的夫婿人选。”
“连朝和也说这样男子已经是世间少有了,云岚那样的地方对于女子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柳卿文说着,忽然笑道,“我听说王远的女儿也在候选一列?”
“是啊。”秦云舒笑笑,怒了努嘴,“叫王莺,今年十七,品貌据说不错,又知书达理。”
“倒是个不错的人选。”齐北也说道,“不是说画馆会拿肖像来么。”
“快了,你急什么。”柳卿文打趣道,“这样大张旗鼓的,倒像是皇上选妃了。”说着含笑看向锦夜。
青衣公子合上手里的名册,浅浅一笑:“等尉迟遥他们走了,这名册皇上倒是可以留着参考一下,我看过了,要是选妃也就这些人选了。”
秦云舒闻言,笑道:“还是孤卿深得朕心。”
“那是,锦夜为了陛下的幸福,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锦夜皮笑肉不笑的接道。
柳卿文跟齐北相视一眼:“你们啊。”
“皇上。”葛平端着一摞画卷进来,“画馆的画师把肖像送来了。”
秦云舒起身道:“都瞧瞧吧,孤卿也正好把把关。”
孤锦夜摇着羽扇走过去,看见宫人把那些女子的画像一幅幅打开。
“这几位品貌都不错啊。”柳卿文感慨了一句,“不过都不如我家师诗。”
众人一齐白了他一眼。
齐北说道:“这个王莺确实比较出挑,看来王远这个女儿也是个为国效忠的命了。”
几人正说着,有人端了茶水进来:“皇上万岁,几位大人万福。”女子清脆的声音一听就是玉蝉。
“你怎么来了。”秦云舒一脸的疑惑。
女子笑道:“太妃娘娘知道这几日皇上辛苦,特意让奴婢泡了安神茶来,这茶是奴婢自己调制的,还请皇上不要嫌弃。”
柳卿文稍稍打量了这位俏丽的女子,恍然大悟:“你就是三殿下的那位妹妹。”
女子脸一红:“大人说笑了,奴婢只是个丫鬟,不敢自称是殿下的妹妹。”
锦夜自玉蝉进来,就一直但笑不语。
“我听说太妃娘娘捡了个女婴,一直抚养在身边,今日看来这样的姑娘一直呆在深山还真是委屈了。”柳卿文打趣。
齐北白了他一眼:“这话真应该让朝和郡主听听。”
“别了,她快生了,可别吓着了。”
玉蝉含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插话,静静地倒茶:“皇上请用。”
秦云舒嗅了嗅:“好香,锦夜你试试。”
“皇上要是喜欢,就让玉蝉姑娘每日泡了送来。”锦夜掩唇笑道,一旁的柳卿文会意,也说道:“是啊,就是不知道玉蝉姑娘会不会嫌麻烦。”
秦云舒微微蹙眉,刚要说什么,就听见玉蝉小声道:“能伺候皇上是奴婢的福气,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齐北看出端倪,一言不发。
秦云舒忽然说道:“好好地喝个茶,你们怎么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的。”说着便放下杯子道,“你回去伺候太妃吧,朕跟锦夜他们还有要事商量。”
玉蝉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还是俯身道:“其实,太妃娘娘叫奴婢去给巫国师送些补品,可是奴婢愚钝,忘记路了。”
秦云舒见她一副可怜样,软了语气:“你初来乍到,不记得路也是正常。”说着便喊道,“阿平,送玉蝉姑娘去太子府。”
葛平闻言,领命道:“是。”
女子微微咬了咬唇,随即笑道:“谢皇上,奴婢告退。”说完便转身跟着阿平出去了。
孤锦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一言不发。
玉蝉走后,几人若无其事的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了三个人选进宫面圣,其中也包括王远的女儿,王莺。
出宫的路上,锦夜一直一言不发。柳卿文跟齐北相视一眼,还是说道:“还在想那个玉蝉?”
锦夜看了他一眼:“你这副看好戏的嘴脸,郡主知道么。”
“怎么拿我撒气呢。”柳卿文一脸委屈,“不过我的想法跟你一样,那个玉蝉的心思可一点儿也不像出家人。”
“人家本来就不是出家人。”齐北无奈道,“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西蜀不是云岚,皇上要纳妃也是迟早的事情。”
柳卿文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会不会劝人啊。”
“我说的是实话。”
“是实话你也不用说出来啊。”
“实话怎么就不能说了。”齐北理直气壮。
柳卿文不依不饶:“纳不纳妃还是看皇上,要是皇上情有独钟就是不纳妃呢。”
“你这不是……”
“好了。”青衣公子无奈的摇摇头,“我在想的不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