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一百零一
随着时局急转直下，败局已成定局。尚可法接到毛人凤的密令，要他坚决执行委员长的：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的政策。再说警察局的监狱人满为患，多杀一些也好省事。他把龙少阳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要他去执行这个任务。龙少阳一下子呆在那里，好半天他才缓过神。
“局座，他们当中有好多都还是学生！”龙少阳抗议道。
“我说少阳，你是不是被赤化了？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他们真要有什么冤屈，叫他们找阎王爷评理去。你只管执行好了。”尚可法轻描淡写地。
“可我不是刽子手！”龙少阳嚷嚷。
“我说你今天怎么啦？我是信任你，才让你去执行这项艰巨的任务。你不会真是——”尚可法故意打住话头，目光停留在龙少阳脸上。
“头，我要真是赤党，这会儿还站在这和你说话吗？我是说我们要是杀人太多，有一天会下地狱的！”龙少阳说。
“这么说，你真不愿去？”尚可法有些生气，他觉得龙少阳让他下不了台，太不识好歹。
“头，这项工作真的不适合我，你还是另选他人吧。”龙少阳说。他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去了。
看他离去，尚可法生气地拍了拍桌子，他想了一会儿，又拿起电话。没过多久，他的心腹刘大拿急冲冲地跑进来。尚可法朝外呶呶嘴。
“刚才出去那个你瞅见了吗？”尚可法问。
“局座，你是说龙探长？我看他挺不高兴的，也不知为啥子！”刘大拿说。
“他现在已经完全被赤化。我的意思是这种人留在咱们身边很危险，你明白了吗？”尚可法意味深长地。
“龙探长被赤化？局座，这怎么可能？”刘大拿有些动里雾里，茫然地。
“怎么不可能？人都是在变的，一切皆有可能！”尚可法狠狠瞪了刘大拿一眼，笃定地。
“头，我明白了。头的意思是——”刘大拿恍然大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好好动动脑子。最好要不知不觉，千万不要给老子惹出什么麻烦！”尚可法咛嘱道。
“局座放心，我保证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刘大拿保证道。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办成后——”尚可法故意笑而不语。
“感谢局座栽培！”刘大拿十分之高兴，敬了个礼后走了。
龙少阳，这条路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尚可法在心中对自己说。他突然想到吴局长的姨太太，这娘们在床上的浪叫真他妈够用。再说这日子过一天算一天，能乐呵的时候一定不要放过。想到这，他拿起电话，给吴家拨了个电话。
电话是吴家的佣人接的，她问尚可法找谁。尚可法本想挂断电话，可又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就问吴太太在家吗？刚好吴局长走过来，就问佣人是谁的电话。佣人说是个男的，找吴太太。电话那边尚可法估计听见了，只好把电话挂了。吴局长倏地联想到肖智那天临走时说的一句话，气不打从何处来，啪地一下把手中的茶杯摔倒在地。佣人不明就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姨太太回来时满脸酒气，她和几个女友刚好在外喝了酒，已有几分醉意。她还没坐下，吴局长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姨太太一下子懵了，还醒过来后，她捂着火辣辣的脸，不认识地瞅着吴局长。在她的记忆中，吴局长一直是疼她宠她的，今儿个是怎么啦？
“你看你，女人家家的满身的酒气，成何体统！”吴局长怒气冲冲地训斥。
“我，我就是多喝了一点……”姨太太泪水涟涟，十分之委屈。
“多喝了一点？是不是又和哪个小白脸鬼混去了？”吴局长坐在椅子上，慢慢燃上一支烟。
“你¬；—你说啥呢？”姨太太的脸刹时就得煞白，双脚不住地哆嗦，酒也醒了一大半。
“说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啥时候包得住火？说说看，你在外有几个小白脸？”吴局长阴阴地。
“啥—啥小白脸？当家的，你，你莫要胡说。”姨太太不敢看吴局长的脸，她有些心虚，难道说自己的事他听说了？她心里有些拿不定，但无论咋样，就是死也不要承认。她想。她坐到吴局长旁边，故意伤心地抽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哟，看不出来，你倒挺镇静的！我今儿个只想知道，你在外面给老子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吴局长腾地一下从坐的地方站起，指着姨太太的脸，勃然大怒。
“我，我什么也没做……”姨太太把脸扭到一边，唏嘘地。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肯承认？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吴局长阴阴一笑，从腰间拔出手枪。
“别——”姨太太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吴局长面前，面如死灰。
吴局长没有言语，他面露杀机，右手拇指往前顶了一下手枪的撞针，并对准姨太太的头。
那一刻，姨太太差点没把尿尿到裤子上。
“别，别——我说。我什么都说。”姨太太喃喃地，她的衣服全被汗水浸透，整个人都软了。
“说吧，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主，连老子的女人也敢上！”吴局长恶狠狠地，他已收回手枪，坐回到椅子上。
“是，是尚局长……”姨太太喁喁地。
“你说啥？”吴局长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瞅着姨太太。
“我，我是说是，是保密局的尚局长……是他设套陷害的我！他，他在我酒里下，下了药。”姨太太申辩道。
“尚可法这个王八蛋！”吴局长怒不可遏，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姨太太忙一把死死地拽住他：“当家的，使不得呀，使不得呀！姓尚的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多少当官的都栽到他手上。”她流泪阻止道。
“你说什么？难道说这个绿帽子就白戴了？”吴局长一把推开姨太太，兀自往外走。不过他刚走到门口就冷静下来，为了这个一钱不值的浪货，值吗？他问自己。再说，真要报复，也得采取手段，自己这样闯过去，也太冒失了。他对自己说。
姨太太粘上来想讨好吴局长，被他一把推开了，她无意中窥到他的目光，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种慑人的光，让人不寒而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