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总第八十四
一营长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瞅见龙少阳在笑自己，更加无地自容。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狠狠地瞪了一眼龙少阳，带领队伍冲上去。龙少阳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你笑什么？这是一个人的本能反应，敢情你不怕死？”一营长见龙少阳跟着自己，恼羞成怒。
“我笑了吗？我怎么不知道？”龙少阳耸耸肩，故作惊讶。
“不是我说你，你们保密局打仗真的不行。跟哥多学点，说不定紧要关头能救你的命。”一营长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打小鬼子那阵，有次我带着一个连，硬是击退了他们一个中队！你知道一个中队有多少人吗？奶奶的，比我们一个营还要多！”一营长停下脚步，陷入回忆，“那一仗，老子硬是冲了出去， 虽然剩下不到一个排，老命也差点报销了，但老子总赢了！”他颇为自豪地补充了一句。
听一营长这么一说，虽然明知道他在吹牛皮，但龙少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从心底恨小鬼子。
“服气了是不是？”一营长哗地一下撕下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的伤疤，尤其是胸前那块，远远地看，就像是一条爬行的蜈蚣。他穿好衣服，“老子们在前方浴血奋战，而你们在干什么？”他挑衅地。
龙少阳刚想说来劲了不是，瞅见不远处有人正用长枪瞄准一营长，本能地把他按到地上。
“你做什么？老子可不喜欢男人！”一营长骂骂咧咧地。但他很快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在龙少阳胸前擂了一拳：“行！你小子他妈的不像是特务！”他感激地。
听了这话，龙少阳心中五味杂陈。
枪响后，小林大佐和六奶夫人两个人都愣住了。正在纳闷，尚可法一边用嘴吹着自己的枪口一边从林子里钻出来。六奶夫人低下头，胸前正往外冒出汩汩的鲜血，她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我是说不对劲，原来你找了帮手，还说什么武士道，都是狗屁！你要早吱声，也用不着这样麻烦，姑奶奶让你三招就是！”六奶夫人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十分之不屑。
小林大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尚可法，勃然大怒，扬手扇了尚可法一记耳光：“八嘎！谁让你开枪的？”他气咻咻地质问。
尚可法做梦也没想到小林大佐敢打自己，而且是当着六奶夫人的面！他捂着火辣辣的脸，突然像一头暴怒的雄狮，一下把枪口对准小林大佐的颈项。
“妈的你个老鬼子，你敢打老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尚可法气急败坏，额头上青筋直冒。
“别！尚君，对不起，我刚才是气糊涂了。只是我们大日本武士和别人比试的时候，不喜欢第三人在场，更不喜欢第三人插手。”小林大佐低头欠了欠身，解释道。
“你别把好心不当驴肝肺！老子要不是怕你打不赢，才不会插这个手！”尚可法恨民用恨恨地，心中在想老子迟早收拾你这老鬼子。
趁尚可法和小林大佐贫嘴这会儿，六奶夫人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一看不要紧，后面竟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望一下头就昏！这要是掉下去，估计只有进天堂。六奶夫人吓出一身冷汗。不行，自己得想法离开这鬼地方，她想。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感到一阵热浪朝自己扑面而来，下意识地侧过身……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滞了，小林大佐只觉得眼前有个东西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像流星一样转瞬不见了，他的眼眶竟涌出一丝泪花，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尚可法明白过来后长长地抒了一口气，他用兜里的手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心想自己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小林大佐的手。
“我们赢了，她死了！女魔头死了！”尚可法手舞足蹈，把手上的枪都甩了，他抱住小林大佐，突然又哭了。
“有什么值得庆幸的？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取得胜利，是一种耻辱！”小林大佐冷冷地。他推开尚可法，独自一人往前走。像尚可法这样的人，他打心里厌恶，要不是日本投降了，他早就把他劈成两半了。
尚可法有些生气，这老鬼子太不识抬举，他几大步撵上前去，一把拽住小林大佐的衣袖：“小林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个人咋不知道领情呢？那个女人死了，这不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他愠怒地。
“你就这么肯定她死了？”小林大佐反问。
“小林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俩可是亲眼看见她掉下去的，这难道说有假？再说，头又受了那么重的伤！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是孙猴子，有七十二变！”
“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有一种直觉，这女人没死，她还会来。”
“小林君，你开什么玩笑！要不，我让手下下去找找？只是，这地方这么大，又这么深。”
“你不用浪费精力。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该来的终究会来，想躲也躲不过去，还是顺其自然吧。”
小林大佐斜睨尚可法一眼，突然两脚一蹬，绝尘而去。剩下尚可法一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处，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尚可法得意洋洋地找到田团长，他正带队伍在寻找老王头他们，对尚可法的出现他有些惊讶。
“尚局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也不打声招呼，我好让人来接你。”田团长说。
“田团长太客气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战斗已经结束了，你可以收兵了。”尚可法得意洋洋。
“尚局长，你这话——？”田团长费解地。他越来越糊涂，不由自主地挠着后脑壳。
“那个女魔头，也就是你们谈虎色变的六奶夫人，已经被我亲自阵法了！”尚可法眉飞色舞。
这怎么可能！田团长心想，但他没有把话说出来，表面上，他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尚局长竟有这帮功夫，田某佩服佩服。”他言不由衷地。
那一刻，尚可法真的飘上了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