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众人落了座,新郎先进了大厅,随后,喜娘高声喊了一句“新妇子到”,这边新娘被喊了出来,那边新郎嘴里就念起了催妆诗。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上官绫潇重复了一遍新郎刚刚念过的催妆诗,若有所感。
但见诗毕,新娘就从门外的轿子来请了出来,金童玉女在身后撒五谷杂粮,走在那红地毯上,一种喜庆的狂热氛围在全场的喧哗声中被体现出来。
行至一半,便是令人摆上了火盆、马鞍和米袋。
另一边喜娘就喊道:“玉凤抬足迈盆火,凶神恶煞两边躲。喜从天降落福窝,好日子红红火火!新人跨火盆喽~一块檀香木,雕成玉马鞍,新人迈过去,步步保平安。新人跨马鞍喽~有吃又有穿,一代胜一代。新人跨米袋喽~”
新娘跨过了这一道道坎后,却是立着不动,且看那边新郎拎着箭矢对着天上连放三箭。
“一箭射天,天赐良缘;一箭射地,地配一双;三箭射洞房,三箭定乾坤!”喜娘说罢,众人大笑,新郎这才接过了新娘一同向高堂走去。
新娘始终盖着红盖头,不仅如此,还用一把扇面捂着容颜,新郎掀开了红盖头,扇面却也不撤去,只待新郎说道:“莫将画扇出幄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是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言毕,新娘才娇羞地露出了脸来,撤去了画扇。
“长孙姑娘真是个十足的美人,真可惜,跟了他爹逃亡至此,若留在那皇城之中,不知有多少皇亲国戚可以挑选,可惜可惜!”上官绫潇低声说道。
“刘徳裕的长子也算是一表人才,如此也算得上郎才女貌吧,未必可惜。”冷剑醜却是另一番解读。
“一拜天地日月星,拜~ 风调雨顺,一鞠躬~五谷丰登,再鞠躬~家业兴旺,三鞠躬~再拜高堂老祖宗~!”一套三拜九叩之礼完毕之后,总算是结为连理,送入洞房了……
“没想到亲眼看到的婚礼居然这么麻烦,繁文缛节如此之多。”上官绫潇感慨道。
“将来你若是要嫁入皇族,恐怕繁文缛节比这更多才是。”冷剑醜笑道。
“那就不举行婚礼罢了,不过一个形式而已。”上官绫潇可是一个闲繁琐的人。
冷剑醜倒是被上官绫潇一惊,这一个形式对于一个女儿来说就是一个身份的证明,她却是看得如此之轻,不免让冷剑醜惊讶。
酒酣饭足之后,宾客也渐渐散去了,上官绫潇和冷剑醜假装是长孙安业和李孝常家派来的家丁,喝醉了长孙安业和李孝常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只是随他们二人扶着,上官绫潇和冷剑醜将这二人打晕之后就藏于刘徳裕府上的柴房之中,绑了起来。
随后,待人都走光了,府中静了下来,才潜进了刘徳裕的房中,把睡在床上的刘徳裕也绑了过来……
冷剑醜端来了一盆冷水,将那醉酒的三人都浇醒了过来。
“你们~你们是谁!为何要把我们三人抓来此地?”刘徳裕环视四周,如是说道。
“不愧是曾经的近卫军官,刘徳裕,没想到都这副模样了还敢来质问绑匪!”上官绫潇和冷剑醜也不蒙面,丝毫不担心日后会有什么危险,要么今日事成达成一致,要么今日事不成就一个不留活口,他们早有了打算。
“你,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来历!”刘徳裕早就不想再参和那些朝臣之事,只想安享晚年,却不想,这一天还是来了。
“我们不仅知道你的来历,还有这位利州都督李孝常和这位长孙安业王爷!”上官绫潇蹲下身去,看向了另外两个比较畏畏缩缩的两个人,“哼,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就为那三份费无忌的罪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费无忌的罪证,我们没有。”刘徳裕死不承认。
“我既然能知道你们还活着,还能把你们绑到这里来,你觉得你这么说,我会相信吗?”上官绫潇如是说道。
“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刘徳裕质问道。
“哼,记性真差,这么快就忘了我这张脸了吗?好好看看!”上官绫潇眼睛一转,想到了一招。
三人仔细盯着,唯有长孙安业认了出来,“武媚娘!你是武媚娘!”
“不愧是长孙安业,没错,我就是武媚娘!”上官绫潇决定拿出这件能让他们恐惧和愧疚的事情让他们慢慢招供。
“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有本事,居然让你查出了这么多事情。”长孙安业感慨道。
“你们当年如何害死我父亲的,我都知道了,你们要是肯交出费无忌的罪证,我还可以留你们一条狗命,把你们的账都算在费无忌的头上,可如果你们不交,我也一样可以报仇,我能把你们绑到这里,就能在这里报杀父之仇,日后再拼上性命,也要杀了那费无忌狗贼!”上官绫潇说的慷慨激昂,那仇恨的情绪栩栩如真,就连冷剑醜都看不出破绽。
“不是我们不肯交于你,只是这事关我们和我们家人的性命,实在无法相交。”刘徳裕如是说道。如今,他们就靠着这份罪证从费无忌手中讨得解药,也是靠着这份罪证才能在这大漠之中偷得一丝安逸。若是罪证没了,不仅仅是自己中毒身亡的问题,费无忌也定会让契丹国大王灭了自己满门,事到如今,这三人早就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他们看重的还是家人的性命。
上官绫潇也早就推测到了这个心结,便道:“你们的毒,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许诺你们帮你们根治解毒。另外,费无忌和契丹国勾结的事情早就败露无疑了,你以为留在这契丹国还是什么万全之策吗?战争是迟早的事情!去年南诏国被降服,接下来就是这契丹国。若是费无忌败了,你以为你们还能躲得掉吗?他一定会拉你们下水,你们的家人一样会受到株连九族的牵连。你若是把这罪证给我,我倒还能帮了你们一把。在战争爆发之前就歼灭费无忌的奸计。也不怕告诉你,我早已经把手伸进了契丹皇宫之中,你们若是应了我,过不了几日,我就能让你们安全出了大漠,安排你们去南诏国怡享天年,解药也会在费无忌之事了结之后奉上。”
刘徳裕不再说胡,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我们怎知道你说的话可不可信,你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李孝常有些心动,但还是保持着机警。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他们会怀疑也是正常的。
“他是皇上的暗卫!”上官绫潇这么一说,冷剑醜这才意识到了上官绫潇之所以会选择他与她一同行动的缘由,心中却是一寒,这赤裸裸的利用被摆在眼前的时候没想到却是如此的伤人,他本以为她是担心他留在骆王身边会对骆王不利,又或者是因为出于对他的好奇才会让他跟在她的身边,如今知道了真相,不免心凉。
“这是我的腰牌!负命前来调查银饷失窃案。”冷剑醜拿出了自己的暗卫身份腰牌给三人看过。
“这确实是暗卫的腰牌!”不管怎么说,刘徳裕以前也是近卫军,自然是认得这腰牌的。
“那么,我想,我不用再说什么了吧?利弊你们自己衡量吧!”上官绫潇说道。
“小小年纪,女儿之身,竟然有如此胆识,我等不得不佩服,只是,我们如今信了你的能耐,可又如何能相信皇上会放过我们?”李孝常还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他虽然是皇上的暗卫,但却是我的人,我不让他上报的事情,他自然不会上报!”上官绫潇如是说道。
“谁不知皇上的暗卫都是灭了亲族无亲无挂的死士,你说是你的人,我们如何相信?”李孝常继续质问。
但见冷剑醜听到此话,眼神里有了一丝怒意,双拳攥紧,青筋暴起,上官绫潇似乎明白了一二,却是一把捧过了冷剑醜的脸,蜻蜓点水地亲吻了一下冷剑醜的双唇,“亲人是永远也灭不掉的,我想你们应该看清楚我和他的关系了。你们的死活在我们手上,我何须再欺骗你们什么?”
见上官绫潇如此证明了关系,他们便也就勉强相信了。
冷剑醜却是一怔,这是上官绫潇第一次主动亲吻自己,虽说是为了行动能成功,但是如此这般的牺牲和果敢,也就只有上官绫潇这样的女人能做得出来吧!
“好,我交给你!”刘徳裕第一个开了口。
“刘徳裕!”李孝常惊讶地看向刘徳裕。
“也罢,若是此事能了,落个彻彻底底的安逸也好。你能保证,此事终了之后,我们再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就过普通百姓的生活,我便交于你。”长孙安业如是说道。
“那是自然!你们交给了我,便再无关系!”上官绫潇承诺道。
“既然你们都交了,那我也赌上一把,苟且偷生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也过够了,要死便死吧,我也交给你了!”李孝常也下了决心。
“好!冷剑醜,给他们松绑。”上官绫潇命令道。
三人松绑后,都纷纷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交给了上官绫潇。
“这证据,我们时时刻刻都带着,就缝在亵衣上,如今交给了你,我们也算是一身轻松了!”没想到居然会藏在这种地方!
“好,好,好,你们各位回去之后只管安心,一切照旧,暗地里好好收拾行装吧,轻装为好,接下来就等着这契丹国事变,逃出大漠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再和各位联系的,多谢各位了,我等告辞!”待上官绫潇看过内容之后,确认是罪证无疑了,一脸的高兴,说了一些嘱咐的话就和冷剑醜离去了……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武将军在天知道了,也会宽慰吧!”长孙安业说道。
“没想到她竟能放过我们,这等胸襟,这等能耐,却是一个女子,我倒是听说武媚娘进了宫的,也不知这女子对大唐来说究竟是福是祸!”李孝常却是这样说道……
“我不想再顾其他,只想安享晚年罢了,管它是福是祸,等去了南诏国,都与我无干了!”刘徳裕领着三人出了柴房,草草应付了巡视的家丁,便令下人安排了房间让另外两位先行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