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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羊崩

离去的时候,你没与熟悉的人道别;

归来的时候,你已看不到那熟悉的人。

青州,望海郡,郡城。

几番辛苦,十六岁的清羽终于是在望海郡的郡城离站稳了脚跟。

他来望海郡的第一天,在街头卖字画的时候,望海郡郡学的先生商亦己看上了他的书画,便时常光顾清羽的书摊,并向同事,学生们推荐,慢慢的清羽也就有了些名气。

站稳脚跟后,清羽就将渐离接到了郡城,并且在城东租了一套小庭院。

因为商亦己的关系,清羽虽才来郡城十几天,但名气却是有了一点儿,买他字画的人不少,因而也算是赚了一点小钱。再说望海郡的房屋租金也不是很高,所以清羽在城东的那套小庭院一应设施倒是十分齐全,水台楼阁,虽小却精致异常。

清羽与渐离在这里的生活倒是不错,清羽也很满足现在的生活,没事的时候与渐离一人写字作画,一人抚琴跳舞,自得其乐。清羽觉得就这样在这个不大不小的郡城与渐离相守一生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偶尔还能跟渐离回七石头村去看看。三月的时候,满山桃花粉红一片,缭绕山岭,多么美的景色啊!自从春末的时候在七石头村看到那美得炫目的景色后,清羽就跟渐离一样喜欢上那粉红一片的满山桃花。桃花自古就代表着两情相悦的爱情,这也正符合清羽与渐离现在的情形,两情相悦……

帝都,清府。

初春才挂起的哪白灯笼,黑布还未在库房里捂热便又再次挂起来了。四个月前清府的前主人清仇南病逝,整个清府就沉沁在悲痛中,好不容易从悲痛中摆脱出来的清府再次沉入悲痛。北伐的朝廷军队前线大败,领兵统帅中军大帐被攻破,统帅清青羊宁死不退,被北原柔扶人猛将亦力巴所杀。消息传出的瞬间就将整个熹朝给震动了,而清府则早早的挂起了白色的灯笼,黑色的布。

朝廷有什么举动不知道,清府在悲痛的同时也混乱了起来,接连两任组长去世,而嫡系的传人下落不明,有的人想着夺取那族长之位,有的人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看着身前的哪几个明显睡眠不足的手下,清何本来准备的责骂也不得不收回来了,因为这些人已经很尽力了。清空献等人在望海郡桃花县找了二十几天了却还是没能找到少主,这让清何心急如焚,如今的清府若不是有健在的老太君清吕氏强撑着局面早就乱成一团了。

前族长清青羊突然去世,原本无望接任族长之位的一众清羽的兄弟和叔伯们抓住清羽失踪的机会,想着夺取那一族之长的位子。流州墨烟清家的实力太过雄厚了,因此族长的权力也很大,一个传承了一千多年的老牌大族,现在七大门阀排名第三,这么强大的一个族群的族长之位该有多少人时刻觊觎着啊!

“老太君,你一定要挺住啊。少主一定会回来的。少主如今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他不能没有您啊!”站在清吕氏的床前,在清府当了一辈子管家的清何对那个因为丈夫和儿子相继去世,嫡长孙又下落不明而病倒的老太君说道。其实清何自己又何尝不悲痛,只是现在的清府需要他处理的事很多,他不能倒下,只得强打着精神为已经失踪了四个多月的少主守着清府。

“清何,难为你了啊。你这一辈子为清府做了这么多事,清府却没能为你做什么,清府对不起你啊。”说着,清吕氏缓了一口气又才接着说道,“这些天老婆子还得麻烦你下,好好看着清府,这是羽儿的东西,不要让其它人给抢了”

“老奴明白,老太君您就放心吧!只要老奴还在一天,我就为少主守着清府一天,您老安心养着,外面自有我张罗。”

说完,清何就离开了清吕氏的房间,而清吕氏也就闭目养神起来。一众在门外观望的仆人见清何出来了连忙避开,清吕氏虽然病倒了,但却依旧活着,这让那些对族长之位觊觎不已的人不得不收敛着,派心腹手下在门口等着,看清吕氏的情况到底如何。只是现在清吕氏除了几个心腹丫鬟照顾着外就只有清何能够进入她房间,让那些人有些无从下手。

青州,望海郡,郡城。

在帝都得到领兵统帅清青羊牺牲的消息的同时,这则消息也随着熹朝开国以来建立的驿站系统向帝国各处传播。

坐在中间主房的清羽拿着自商亦己手中得到的朝廷邸报,看着那头版头条上那一行字“前线大败,我领兵统帅清青羊宁死不屈,英勇牺牲”,眼内不知不觉中就流了出来,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一边的渐离接过清羽掉落的邸报放在一边,走到清羽后面小心的抱着清羽。

“少爷,要不我们回去吧!”

抱着悲伤不已的清羽,渐离小心的说着。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那个她所爱的少年。

听着渐离的话,清羽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他回去就再也不可能出来了,也就不能跟着渐离在一起了。渐离是爷爷的侍妾,爷爷死的时候是要她陪葬的,自己把她带了出来,就不可能再把她带回去了。现在的渐离有了自己的骨血,就更不会让她受苦了,也更舍不得与她分开。自己回去清府,渐离绝对不可能带回去,这不是清府能接受的,奶奶也不会同意。

“离儿,我不能回去啊!我回去了,你怎么办。”轻轻的擦着眼角的泪水,清羽抽出左手拉住渐离的右手,满是柔情。“就让我做个不孝的儿子吧,我已经是个不孝的孙子了,不不差当个不孝的儿子。我只希望不要负了你。”

“少爷”听着清羽的话,渐离的泪水夺目而出,滴在清羽的肩上。这一辈子跟着少爷也许是自己最大的福气了。有少爷这一辈子的爱护,就算以后万世流离我也愿意啊。

“傻离儿,哭什么。”感受到渐离的泪水,强忍住自己任自流着的泪水。站起身来讲渐离拥入怀中,一边擦拭着渐离涌出的泪水,一边安慰道。

在清羽与渐离各自流泪不已的同时,在桃花县找了近一个月的清空献等人终于是在一个破败的庙宇中找到了那个当初指点清羽去郡城的陶升,在陶升的指点下,清空献等人来到了望海郡郡城。

轻轻的扣着那紧闭的房门,清空献内心激动不已。找了近五个月了,终于是找到了少主,自己的任务总算是要结束了。

开门的仆人看着外面几个身着青衣的大汉,听他们是来找自己的心主人的,就叫清空献等人等着,转身去向清羽禀报去了。

只是清府侍卫的清空献等人自是不敢在清羽没允许的情况下进入,笔直的站在大门口等着。

听到自己在郡城离新手的奴仆说外面有来自京城的人找自己,刚刚安慰好渐离回屋得清羽有些颓丧,终于还是找来了。或许是父亲的去世让他们加强了寻找的力度吧!偌大的清府难道没有自己就不行吗?为什么自己都离开了还是要将自己找回去呢。

“少主。请你回去吧!清府不能没有你啊,再说你就不看看主上吗?”被清羽请到大厅的清空献与一众侍卫跪在地上劝道。

“空献,我不回去可以吗?我走了,离儿怎么办”见自己从小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跪在地上劝着自己,清羽有些内疚道。这些人一辈子都忠于清府,忠于爷爷和父亲,自己真的不想伤了他们的心。

“少主,你可以将少夫人带回去的。主上当初用别的人代替了少夫人给老主上殉葬,只要少夫人改个名字就可以了”

对于自己的儿子,没有人比清青羊更熟悉,他知道若是不同意清羽跟那个渐离在一起。清羽是死都不会回来的。自己的儿子跟自己一样,都十分固执,决定的事就绝对不会后悔。因此在出兵北伐的时候就对老管家清何吩咐道,在必要的时候,允许清羽带着那个叫渐离的回清府。同时在父亲清仇南入土的时候,找了一个跟渐离有些相像的人代替。高门大族一切以自己利益为重,那会在意平民的死活。所以让人殉葬和找人代死,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父亲还是让人给爷爷殉葬了么?”听到底下的清空献说着爷爷入土的时候有人殉葬,其中还有个是代替离儿的,清羽喃喃自语道。自己也就只能带走渐离一个啊,其她人的命运却仍旧没能更改。

“好吧!你们去准备吧。我回去”

既然父亲允许自己带着渐离回去,自己还是回去吧。不然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既然能让人给爷爷殉葬,父亲对于自己坚持不回去应该也有后手吧!只是回清府后肯定没现在自在了,也不能每天陪着渐离了。父亲去世了,自己回去肯定得接任族长之位,以后管理一个家族,就没有现在这些日子的自由了。

听到清羽答应回去了。跪着清空献站起身来,高声答了一句“诺”便带着一众侍卫去准备去了。少主身份高贵,回去的时候肯定不能像他们这样随便骑着马就可以了,得找舒适华丽的座驾才行。

就这样,在青州待了四个多月的清羽带着渐离离开了青州,回去帝都。直到十年以后才再次返回,那个时候却已是物是人非。

当你在做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结局。

清羽不会想到,这次回帝都他将遇到什么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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