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白荧光的笼罩之下,本来处于昏迷之中的鬼道竟然奇迹般地站起身来。但诡异的是,此时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与之前完全不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是那双闪着金光的招子,更是叫人不禁心虚。
“这小子是谁?杀了他把剑夺过来!”
看到这一幕,欢主显然有些不悦,语气之中也随即夹杂了一丝嗔怒。到手的鸭子飞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果不能将人皇剑抢回来,今后他这一盟之主颜面何存?
然而,一旁的陆渐离似乎没有听到对方的命令似的,身体不曾动过一下。此时的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一秒都不想将视线移开。
“你没有听到吗,渐离!我让你杀人夺剑!”
欢主已经有些不耐烦,若不是碍于萧黯然在场,她这个老资辈早就亲自动手了。
“不行,那人我杀不掉。”陆渐离声音虽小,但欢主的耳朵却是灵得很。她从来没有听前者说过,还有杀不掉的敌人,这完全不是陆渐离的风格。
“本想让你来这长长见识,没想到见识没长,胆量却是小了许多。也罢,就让本主亲自来吧!”
话音刚落,欢主周身激荡起层层涟漪,一股强大而又凛冽的巨风随即升起。呼啸的风声之中,还夹杂着她尖锐的笑声,如同鬼叫一般,令人浑身战栗。
“这是欢主的成名灵术,谈笑风生!这个叫鬼道的小子要遭殃了!”
第一眼,萧黯然便从招式的前奏中辨认出欢主施展的灵术,正是令无数豪雄闻之丧胆的可怕招式,谈笑风生。此招一出,天空之中顿时狂风四起,惊笑连连,二者融为一体,使得风中带笑,笑随风动。而面对此招之人,根本无法躲闪,更无法迎击,只能束手就擒。当初,如果不是欢主说下留情,恐怕萧黯然已经惨死在这招之下了。
面对如此泯世神功,刚刚苏醒的鬼道竟是面不改色,就连身体也没有移动半分。此时此刻,他便是那巍峨的泰山,顶天立地,岿然不动。
暴风迎面来至,忽然间鬼道身下的石板尽皆崩裂,一道黑影随即闪烁,穿入风暴中央。刹那间,在场三人都已是瞠目结舌,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那时间都变得凝滞起来。
还未回神的欢主猛的感觉到脖颈一凉,下一秒,她惊讶地发现距离自己身体不到半寸的地方,一柄伤痕累累,爆文纵横的兵器无声无息地架势在自己的身上。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更理解不了如此大的动作,对方竟然带起任何风逝。
“只此一次,否则杀!”
鬼道的口中艰难地吐出几字之后,便神剑再次放下。惊魂未定的欢主长着樱口,竟不知说什么了。
而与此同时,陆渐离浑身一颤,似乎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似的,脸上竟出现了少许汗迹。
“你是……”
陆渐离话没说完,鬼道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下去了。
“年轻人,你本性不坏,希望今后你能弃暗投明,多多行善才是。这剑你们谁也带不走,现在还不是它出世的时候。你们走吧!”
落音之际,鬼道拾起神剑,挥手将其射入大地之中。这一击的力量果真是惊世骇俗,就连见多识广的欢主也不禁面露怯色,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神剑隐匿,随之产生的恐怖劲力竟是将地面寸寸撕裂,下方的泥土更是翻飞出来,使得地势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剧变。
此时的西凉宝藏之中,便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似的,天地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要颠倒了。
终于,大地再次恢复了平静,除了鬼道的其余三人,都在此刻彻底沉默了。
“果然,刚才出手之人是武无涯!”
萧黯然大大呼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刚刚若不是对方刻意控制,恐怕他们几个要与这宝藏一同湮灭了。他将视线再次投向鬼道,却发现对方早已合上双眼,静止不动。不用说也知道,就在刚刚人皇剑消失之际,武无涯的灵魂已经重归剑身,与之一同消失了。
“渐离,你到底惹了哪路神仙,为何此人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看着自己一身狼狈的惨淡模样,欢主是又惊又怕,呵斥之余,她已经举步向外,不敢继续多待一秒。
“萧师叔,后会有期了!”
陆渐离朝着萧黯然行了一礼之后,又扭头看看伫立在深坑之中的鬼道。看他平稳呼吸的样子,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些时日便能复原了。
“再见了,有机会我定要与你再战一场!”
这句话,陆渐离并没有说出口,而是用一个简单的微笑代替了。随后,他纵身跃入半空之中,身形化为一道流光,飞似的朝洞外射去。
此时,现场只剩下萧黯然与鬼道二人了。前者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缓步来到对方的面前,口中默默念道:
“后生可畏,假以时日,想必你定能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王者。你我相遇也算有缘,我就帮你一个忙吧!”
说着,萧黯然从怀中掏出一枚紫红色的精致玉瓶,打开之后倒出一枚黄豆大小的乳白色药丸。
“啧啧,拼搏了大半生才好不容易得到这一枚生筋肉骨丹,今天我便将他赠给你了。”
事实上早在如藏之时,他便看出了鬼道身体的隐情。一个拥有活人灵魂,死者躯体的人,虽然可以大幅增强毅力,但却使得肌肉组织反映变得迟钝了不少。而这枚生筋肉骨丹,便是具有起死回生功效的灵丹妙药。只要肉身保持完整,生筋肉骨丹便能将坏死的躯体变为活体,使之彻底复生。
由于鬼道再次昏迷,不能自主吞服,萧黯然耐心地扒开对方的嘴巴,将丹药小心塞入他的体内。而就在丹药下肚的刹那间,鬼道的身体立即金光大作,宛如金仙降世临凡,刺得萧黯然睁不开眼睛。
“这是……”
萧黯然也没有吃过生筋肉骨丹,所以他并不知道吞服丹药之后,人体会发生怎样的异象。所以在看到如此神奇景象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长大嘴巴。
而就在鬼道身体发生异变的同时,一缕缕黑色的气体从他的体内挥发散出。这些便是积聚在死者体内的死气,也被叫做鬼气。而萧黯然正是铜鼓它,才能判断鬼道的身体其实是一具尸体。
伴随着鬼气的消散,鬼道的身体终于迎来了新生,沉睡中的他,猛然感觉到体内犹如被注入了滔滔江水一般,身体之中原本干枯的经脉竟奇迹般地再次运作起来,而且势头之盛,比之之前强大了数倍。
“哈!”
突然间,激动不已的鬼道忍不住长啸一声,一道璀璨的光芒随即射出,萧黯然躲闪不及,竟被其生生震退了数米。就连欢主也没有这般修为,重获新生的鬼道轻轻松松便做到了。稍稍站稳身体的萧黯然,脸上除了惊便是喜,看来自己果然没有做错,这样他便与对方解下了一段因缘,娿算为自己以后设下了一尊靠山。
这一次,鬼道自主地苏醒了过来,果然着新生的身体,新生的力量,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慧心的笑意。
“多谢萧老前辈!”
说着,鬼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一生,他除了给父母上坟,给师傅请安的时候之外,便在没有给别人下跪过。他一直抱着这个信念,头可断,血可流,尊严不能丢。而如今,他跪下了。若不是萧黯然的丹药,他也不可能再世为人。从今之后,他便将对方当做自己的再是父母,是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至亲。
“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来!”
萧黯然弯腰伸手搀扶,鬼道这才终于站了起来。此时,他的眼中除了激动便是激动,再无其它杂念。
“您让我本已坏死的身躯再次活过来,便是我的再世父母,于情于理我下跪都是应该的。”
“哈哈,再世父母不敢当,如果你肯的话,我收你作义子怎么样?”
其实萧黯然也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他并没有想过真让对方当自己的儿子。毕竟,拥有如此修为的灵师,放在天下哪里,都是炙手可热的天之骄子。他一个三流门派的执法者,又何德何能当得起这个“父”字呢?
然而,出乎他所料的是,鬼道竟点点头,坚定地回答道:
“好!”
萧黯然一声无儿无女,唯一的侄儿还在数年前惨遭横祸夭折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自己居然还能得到如此出类拔萃的儿子。欣喜之余,他那干涩的双眼之中,不禁淌下两道老泪。
于是,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着按来时的路折了回去,走了没多久,鬼道这才说道:
“义父,难道你对西凉宝藏不敢兴趣吗?”
“嘿嘿,傻小子,有了你这宝贝儿子,我还要什么宝藏。”
说完,父子二人四目相对,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