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敢保证,如果那枚不起眼的银针贯穿了自己,即便是他那死人的躯体也要瞬间崩溃。千钧一发之际,鬼道举起手中的黑色短剑,竟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黑光一闪,鬼道胸前的一整块血肉随即飞悬,在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的情况下,银针顺着破损的伤口从他的前方飞到了后方。就这样,陆渐离的一记杀招就被他轻易破解了。
鬼道的自残举动引起了在场人一阵唏嘘,就连一向沉稳的萧黯然,也不禁流出一副苦涩的面容。仿佛那伤口,就在他的身上似的。
“弃车保帅,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狠角色!”
对于鬼道这般行为,陆渐离也是惊骇不已。不过碍于面子,他才没有显现出太多表情。刚才的情况,换做是他自己,恐怕都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做出判断的。这样看来,眼前不起眼的小子也是个角色。
“哼,彼此彼此!”
虽然保存了性命,但鬼道身上的伤势依然不能小觑。若不是体内的血液早已凝滞,恐怕他早已失血过多身亡了。即便如此,损失大量筋肉的鬼道,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不得不立即进行一些必要的处理。
作为已死之躯,鬼道的身体拥有活体难及的坚韧与生命力。一般人半年才能恢复的伤势,他只需要数天便能痊愈。但现在鬼道的情况是,胸口处赫然停留着一块孩童手掌大小的空洞。这么严重的伤情,就算是他,也要休息个把月的时间。但眼下形式紧迫,他哪里去找那么多时间呢?
“不要继续挣扎了,刚才不过是侥幸罢了,我保证,你绝躲不过下一招。”
对此,陆渐离十分自信,傲娇的脸上不禁显露出五分得意,五分蔑视。在他眼中,对方已是必死无疑。
“看来要用小川留下的那个禁术了……希望这里有我要的东西”
想到这,鬼道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原本双眼之中的混沌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的清澈目光。
“绝望吧,蝼蚁!”
陆渐离变掌为爪,直取对方天灵大穴。再看临危之中的鬼道,微瞑双目,吐纳均匀,几个听似轻柔,实则浑厚的言辞随即脱口而出:
“通灵术,亡魂再世!”
就在鬼道说话之际,原本与外界隔离的空间之中竟激起了一番涟漪,冰冷刺骨的寒风随即掀起,刮的众人衣衫翻动不止。
这时,空间的几处角落之中,不知为何钻出几道若有若无的诡异氤氲。它们如同迷路的孩子一般,在空间之中到处乱窜。直到感觉到鬼道存在,这才找到了归宿。
顷刻间,那些原本柔弱的氤氲竟好似疯了一样,呼啸着面向鬼道滚滚涌去,并沿着他的七孔,钻入他的体内,随即消失了踪影。
渐渐地,鬼道体内的氤氲越来越多,体型也比之前健壮了好些。尤其是他那胸前高高鼓起的肌肉,竟有了些女人的样子。
直到最后,鬼道再也承受不住那些肆意的氤氲,不禁仰天长啸,一道黑影顺着他的口腔霹雳现身,竟是一只氤氲为身,鬼道为魂的无形怪物。这便是“奥妙自在”之中提到的一项绝迹禁术,还魂。
凭借这一禁术的衍生之术,白小川曾经力克蜈蚣精,为鬼道续命还阳。当然因为用法不同,所以他给术起的名称也稍稍不同。交手的时候,便是战魂附体。还魂的时候,便叫做亡魂转生。如今,鬼道再次使出这一神秘禁术,介于自己的特殊身份,所以才会使用亡魂再世这个叫法。
禁术一出,在场众人无一不被鬼道的隐藏实力所震慑。就连与之对立的陆渐离,也有些摸不清底的感觉。眼前的小子,究竟还藏有多少自己未曾察觉的力量呢?
但是仅凭这些,还不足以令他这个离欢盟的天才所忌惮。况且,他的实力不过次才显露了冰山一角罢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短短数息的工夫,鬼道头上的氤氲黑影已经愈加真切,仔细观瞧,甚至还能分辨出它的五官掌相。那是一个四目四臂、长相狰狞,獠牙外伸的恐怖灵物。但从这份气势来看,如果令他成长完全,想要击败陆渐离,绝不是妄语。
但是,陆渐离也不是呆子,他绝不会令鬼道的计谋得逞。想到这,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思想的控制,动若疾风般地来到了鬼道的身前。此刻,他的双指之上已经是雷光暴纵,显然是杀性大盛。不杀鬼道,绝不罢休。
“看我的附灵秘术,无上剑指。让我的双剑,将你化为碎片吧!”
瞬间,鬼道的面前被密如经纬的剑罡完全笼罩。罡气划过地面,掀飞起大片泥石。稍不注意,他的衣衫之上已经出现了几道划痕,索性伤口不深,未能伤及筋骨,只是割破了点表皮罢了。
双方大战在即,鬼道的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沉稳的举动,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虽然自己的招式只完成了一半,但他仍是无所畏惧。生死弹指之间,他挥动手掌,如同扫除身上的尘土一般,劲道软绵无力。
但就是这样看似轻描淡写的举动,却是引起了面前空间的轰然大波。短短的数尺距离,鬼道的劲力竟成几何倍数增加。带到两股力量真正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鬼道的攻击已经足以抗衡陆渐离。甚至,他还要技高一筹。
这些不过是从外人的眼中看到的。而陆渐离对此,却是有着自己的看法。
起初,他所见到的,和其他人一样,鬼道出手的时候确实是心不在焉,轻如鸿毛。但接下来,对方身后的巨大亡魂也被随即牵动起来。真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刹那,鬼道与亡魂合为了一体。他便是魂,魂便是他。
所以,最终出招的不仅仅是鬼道,还有那只巍峨的氤氲怪物。借助他的力量,鬼道的招式变得势如破竹,变得不可匹敌。顷刻间,陆渐离的无上剑指之势已经土崩瓦解,宛如散沙一盘,败得一塌糊涂。
招已败,陆渐离自然不能幸免。由于他距离碰撞的中心的距离过近,所以即便他竭力后撤,但仍是卷入了爆炸的气浪之中。在两股力量的加持之下,他的肌肤已经大片撕裂,血肉外溅,一头柔顺的发丝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犹如秋后的干草。单着愤恨,带着不甘,陆渐离与自己的失败一同落在了地上。
气氛瞬间变得干涩起来,就连呼吸也变得顿塞难当。面对此时此景,萧黯然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苍老的双目之中竟也尽是激动。
“咳……咳……咳”
烟雾弥漫,视线受阻,首先显露身影的自然是鬼道。还魂之术固然凶悍,但灵师所要付出的代价也着实不小。作为还魂的主体,鬼道要承受亡魂的反噬与侵袭,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被其占据神识,控制躯体,而自己只能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而亡魂之中潜藏的灵力,是阳世之人最为厌恶的。如果将灵力分为两种,那么亡魂之中的便是阴,活人之中的便是阳。一旦二者相遇,便要斗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甚至还有可能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的悲惨结局。所以,奥妙自在之中明确标识,还魂一术,切勿常用,否则将会自损阳寿,消耗气数,最终暴死横尸。
还在经过一番恶斗,鬼道勉强战胜了陆渐离。否则继续僵持下去,对方还没倒,自己就先体力不支了。
“不,不可能,我陆渐离是不会输的。你们,你们,你们都得死!死死死!”
就在大家稍稍松懈之际,一阵尖锐的咆哮透过迷雾激昂射出。包括轨道在内的众人不禁心中大骇:那家伙还活着。
对于鬼道来讲,对方生,便意味着自己死。所以他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气还没喘匀的他,纵身跃起,手中黑光一闪,黑剑随之破空而出。这一次,他一定要将对方彻底击杀。
“铛!”
眼见黑剑射入迷雾之中,一声奇怪的金属碰撞声传入大家的耳中。他们十分确信,之前陆渐离的手中是没有武器的。那之前的碰撞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都给我死吧!”
突然间,一股翻江倒海的滔天巨风无端升起,竟在呼吸间便将眼前的迷雾吹了干净。剩余的力道,更是将在场众人刮得前仰后合,连眼睛都睁不开。
透过指尖的空当,鬼道瞧见面前不远处的地方,衣衫褴褛的陆渐离正在那里勉强支撑着残破的躯体。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眼睛。而在他右手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散发着神圣威压气息的兵器。直觉告诉他,这件兵器绝不是他所能抗衡的。
“混小子,快点上来,暗恶要出世啦!”
就在鬼道迷惑之际,头顶上方的一声惊呼唤起了他的注意力。他差点忘记,在这方空间之中,还有一位深藏不露的绝世强者,武无涯。又是什么能让这位傲视群雄的高人失声惊呼呢?
“吼!”
分神之际,一声浑浊沧桑,气比苍天,让人无端生畏、无力抵抗的兽啸破土而出,直拔云霄,仿佛是要将天戳出一个窟窿似的。鬼道胆颤不已,竟失态跌倒在地,惊恐的眼神之中早已木讷凝滞。
“暗恶!”
这一刻,就连大地也变成了孩提,被那漆黑的身影扔出了好远。伤痕累累的陆渐离使劲咧咧嘴,露出一股苦涩的笑意。
“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