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都很能喝酒吗?还是年轻好啊,我年轻的时候也能喝个斤把子,现在不行喽。”张所打着哈哈说道。、
“张所,你才多大岁数就在这装老了,不带这样沾便宜的。”赵凯旋故意撇着嘴说道。
“怎么是沾你便宜,这话怎么说?”张所有些纳闷了。
“怎么不是沾便宜?本来咱们是兄弟相称,你非要装老,****,难道让我们叫你叔叔?”
张所大笑说道:“不敢,不敢,咱们在外面你还是叫我张所,在自己人面前,咱们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菜很快就上来了,赵凯旋没有吹牛,厨师的水平确实不错,每道菜菜上来都是色香味俱全,王涛是个肉食动物,他一个劲的问赵凯旋:“有大块肉吗?我一天不吃肉就不会走路了。”
“我和你玩了这么多年,你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你就踏实的等着吧,专门给你做了俩个水晶肘子,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赵凯旋说道,脸上故意装出一副鄙夷的表情。
“切,装什么啊,你的日子才好了几天就抖起来了?不是你刚从体校回来的时候,天天比猪都能吃,你去我家说是找我玩,结果,我妈下了一锅面,让你一个人吃完了,害得我妈赶紧又重新做,你说第二锅你少吃点也行啊,你大爷的,第二锅也都让你吃了,你一个人吃了我家两顿饭的量,那天中午让我妈做了三次饭,下午上班都迟到了,后来我听我妈直和我爸嘀咕,不是不让凯旋这孩子吃,是怕把孩子给吃坏了。”王涛才不管有外人没外人在,只管揭赵凯旋的老底。
屋里笑成一片,大家都知道这个典故,那时候赵凯旋在体校运动量大,他又是个大肚汉,可是体校的食堂确实又让人不敢恭维,所以每次赵凯旋从体校回来,都饿得和狼崽子似得,到谁家都像鬼子进村一样,实行的是三光政策,不但吃光,还要拿走些吃的。
肖建飞也笑道:“有这事。还有次他去我家的时候,家里就我一人,他自己动手下的面,他大爷的,我家最大的那个锅,他在里面煮了三斤面条,把我家冰箱里面的肉全放进去,让我妈回来问我来了多少人在家里吃饭?我说就凯旋一个,我妈怎么都不信。”
赵凯旋也笑了,他倒不觉得丢人,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有几个小时候吃饭有油水?不都是穷闹的,他还记得小时候半夜翻墙头去冰糕厂偷冰糕,偷了整整一书包的冰糕,回来告诉肖建飞等人说是有个冰糕厂的叔叔送的,几个小屁孩子坐在马路边,吃的嘴都是木的。他很怀念那时候的日子,虽然穷点,但是整天就是玩,没有什么烦心事,可是现在大了整天腥风血雨的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那种时光一去不复返了。他大笑着端起杯子站起来说道:“来,为了咱们这么多年亲如兄弟的交情干杯。”
张所却拦住了他说道:”你后面和弟兄们随便碰,但这第一杯谁也不能和我枪,我要和你还有小飞,小黄干一杯,感谢你们昨天的帮忙,要不是你们,昨天的事也许会是另一个样。”
说完他端起茶叶杯把满满四两酒喝下去,大家一起起哄:“好样的,张所!”
张所坐下后看着大家说道:“凯旋是我的福星啊,没有他,我不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许上次抓马超的时候,我可能就把命给交代了。”
赵凯旋拦着他不让张所往下说,他也把杯中酒喝完,向张所亮着杯底说道:“张所,一杯就多了,怎么和我们说起客气话了,我开的这个饭店,还不是你大力帮忙?要是感谢也是我感谢你啊,你看看,我这养了多少个兄弟,你还间接的帮政府解决了就业难的问题。”
张所哈哈大笑着指着赵凯旋说道:“你小子,嘴特别能说,好,客气话不说了,咱们接着喝酒。”
杨保国坐在肖建飞旁边,他端起一杯酒向肖建飞说道:“兄弟,我和你们这群人玩的晚,说起来算个外人,但我真的把你们当兄弟看了,我特别羡慕你们这种不分彼此的交情,无所顾忌的玩笑,这太对我的脾气了,所以我才和你们一见如故。”
肖建飞也端起酒杯,也正色的说道:“咱们早就是兄弟了,你可没少帮我的忙,我和你客气过吗?”说着他指指心口说道:“都在这呢,交情不是说的,是咱们兄弟做的。”
杨保国大笑:“痛快,真他妈痛快。”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一箱酒很快就喝完了,郭宏伟又下楼搬了两箱二锅头,等喝完第二箱酒的时候,爷们先喝多了,躺在沙发上和疯子胡言乱语起来,疯子窘迫的不知怎么办才好,肖建飞叫疯子:“不用搭理她,一会儿她睡了就没事,你过来喝你的酒。”
疯子摇摇头:“我也不能喝了,我还是在这看着梅姐吧,万一她喝水呀什么的也方便。”
张所也有些大了舌头,他突然问肖建飞:“听凯旋说,最近有人老是找你们的事?”
肖建飞狠狠的瞪了赵凯旋一眼,心里很不高兴,本来他们这些人都对公安有成见,只是阴差阳错的坐到了一起,可是赵凯旋把这些事也告诉张所让他很十分意外,在外面混的,有事都是自己解决,找公安帮忙,传出去是很丢人的。
肖建飞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张所,这些都是小事,我们自己能解决。”
张所微笑的看着他说道:“你怎么想的我知道,你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我天天都和什么人打交道?其实你的想法不对,不但不对,还很幼稚。”
肖建飞抬头看着张所:“哦,有什么说法吗?”
“当然有说头,我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我们穿的这身制服代表的是国家,代表的是政府,代表的是执法机关,代表的是权利,你懂吗?你们年轻人老是觉得凭自己的一腔热血就能藐视一切,就能对抗所有你们自认为的势力,权利,错了,大错特错,我说一句难听话,你不用不高兴,像你们这样只凭自己的一勇之力,能干什么?把人打伤了你们要负责,轻了要赔偿,重了要判刑,那是蛮干,你不认为这样做很蠢吗?”张所看来是喝多了,如果在平时清醒的状态下,他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肖建飞没有说话,只是等他的下文。
“很多事是可以换一种处理方法的,不用你们与人打打杀杀,不用你们冒什么风险,照样可以把事情解决掉,何乐而不为?你们要学会借助外力来办自己的事,你们很厉害吗?你们名气很大吗?但你知道在咱们国家谁最厉害?政府,只有政府最厉害,你再厉害敢和政府对抗吗?你有那能力吗?你有那实力吗?在政府眼里,你们就是路边一些小混混,什么都不是,想办你们,也就是三两天的事,把你们以前的事翻出来,你们谁不够判个几年的?再往下说,那就是真想办你,那还需要理由吗?”
肖建飞有些明白过来了,他认可张所说的话,但他还是不能接受从小已经习惯了的思维,让他有什么事就借助于公安的的手来办,他还是做不出来,他更怕的是外面别人的嘲笑,说他肖建飞混不下去,没胆量和别人火拼,就跑去找公安出头,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
他站起来给张所点了一只烟说道:“张哥,谢谢你今天的一番话,我知道你把我们兄弟当自己人看才会这样掏心掏肺的说,这个人情我们领,以后有事需要你帮忙我一定说话。”
张所摆着手说道:“人情谈不到,要说人情是我欠你们的,昨天的事我打的报告说你们是罪犯家属,来帮忙做工作的,所以,抹杀了你们的功劳,这点,当哥的抱歉,也是因此我才真心想帮你们,想让你们少走点弯路,当然,你们要是能老老实实的最好。呵呵,不过,你们要真都是老实人,昨天也帮不上我的忙了,我很欣赏你们遇事不乱,而且很有办法。”
那天又喝了多少谁也记不住了,张所直接就在赵凯旋那睡了。肖建飞和杨保国等人下车分手后,才发现吴军已经走不成路,嘴里一直在嘟哝着什么。
肖建飞搀扶着吴军向家走去,到了楼下,吴军说什么也不愿上楼,就那么坐在路边胡说八道着,肖建飞也累的一头汗,人醉了,可比平时的正常体重要有份量。
夜色中,不知谁家的电视里传来音乐的声音,偶尔过来一辆车带起片片落叶在空中飞舞,夜深了,秋也深了,秋的夜也凉了起来,秋的风也有些刺骨了,谁说秋是个成熟的季节呢?肖建飞不喜欢秋天,他不喜欢秋天的那种萧索,那种凄凉。
肖建飞点了根烟,深深的抽了一口,他想等吴军好点再送他回去。
突然吴军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仰天长啸:“我要吃牛奶糖!我要吃牛奶糖!”
肖建飞吓得烟都掉了,他赶忙过去捂吴军的嘴骂道:“你大爷的,你别嚎行不?大半夜的,你再把狼给招来。”可是当他的手捂在吴军脸上的时候,才发现吴军满脸是泪,他愣住了,他慢慢的放下自己的手,任由吴军在这个深秋的夜色里面长嚎:“我要吃牛奶糖!我真的要吃牛奶糖!”那嚎声传出去很远很远,压过了那电视里的音乐声,压过了深夜里的风声,压过了那飘零的黄叶的声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