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涛的母亲从房间走出的时候,眼里噙着泪水,她被眼前这个从农村来的姑娘质朴的话语和善良感动了。
是的,天地间所谓的真爱情真感情到底是什么?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又有几人呢?当一个人真正去付出的时候,是不会计较自己患得患失的,眼前的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就是这样的人,她知道感恩,经历过苦痛,难道我们非要再往她的伤口上添把盐吗?为什么农村来的人非要接受不一样的待遇呢?
作为过来人,王涛的母亲已经看的很清楚:这个农村姑娘对自己的儿子看来是动了真性情的,她为了不要自己的儿子为难,很显然要离开王涛,这是一种对自己的儿子的怎样的感情,又有几个人能这样做?
但要是让王涛的母亲立马从对农村走出来的红姨的偏见想法一下子转过来,恐怕还得需要一些时间,但明显看出,王涛的母亲已经在妥协了。
肖建飞搀扶着王涛的母亲坐下,立刻朝着王涛向门外眨了一下眼睛,王涛在不知所措中突然间明白了肖建飞的用意,猛地冲出门去追赶红姨。
王涛的父亲还在屋里并没有出来,这个倔老头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只是现在一言不发,王涛母亲的举动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去支持,此刻这个倔强又耿直的老头正在不足几平的房间空地上来回徘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王涛的父亲心中也在琢磨着,但他脾气也发了,也把王涛的哥几个骂了个遍,面子暂时无法收回。
王涛的父母也是从困难的日子里走过来的,听到这个从农村出来的姑娘的话语,王涛的父亲也不禁心软了。屋外的王涛的兄弟们心里很清楚,先把王涛妈的心思拿下,自然也就拿下王涛的父亲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的激动着,谁也说不出为什么激动,只是觉得这样富有戏剧性的场面只有在电影电视里才能看到,大家的眼神有些焦急,盼望着王涛赶紧的把红姨叫回来看下面怎么发展。
肖建飞有一言没一语地和王涛的母亲搭讪着,爷们拽着疯子一会去看看窗户,一会又绕着饭桌转圈,疯子实在是被拽烦了说道:“你自己转中不?别牵着我中不?”疯子狠狠地甩开疯子,又狠狠地给了疯子一个白眼。
突然的变故使得刘静由哭变得很期待,她紧紧地挎着赵凯旋的胳膊,仿佛赵凯旋就是红姨似的,整的赵凯旋非常不自然。
王涛终于拉着红姨推开了门,红姨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满脸的疑惑,王涛气喘吁吁地说道:“妈,小红回来了。”
“坐下吧。”王涛母亲抬头慈祥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红姨,脸上的神情判若两人。
只听到‘呼啦啦’一阵桌椅板凳响动甚至和着如释重负的呼吸声,十几个人齐刷刷地坐在了桌前,突然又没有了声响,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王涛的母亲。
王涛母亲看着王涛和红姨,顿了顿说道:“孩子,理解下做老人的心思,哪家的父母不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啊。”接着又深情地看了看红姨说道:“小红,阿姨看的出来你是对小涛是尽了心思的,阿姨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姑娘啊。”红姨听完王涛母亲的话,突然眼泪像决堤的河流‘哗哗’地流了下来,几年的酸甜苦辣顷刻间涌上了心头,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王涛的母亲轻轻地握住了红姨的手说道:“孩子,既然你和涛儿有这个命,作为老人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会好好给涛儿说,别让你再受了委屈。”
大家有些抑制不住了,纷纷地唏嘘起来,刘静早已经被感动的泪流满面紧紧地拽着赵凯旋的手不放,爷们睁了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在兄弟面前失态。只有肖建飞此刻最清楚,他不失时机地走到王涛父亲房间的门口说道:“叔叔,你也说句话吧?”
听到肖建飞这样一说,大家又都闭上了嘴,过了几分钟,从房间里传出王涛父亲的声音:“自己的路自己走吧。”话刚一落地,顷刻间桌面上的人都沸腾起来。
王涛的生日宴好像变成了订婚宴似的,几个小弟已经改口了:“嫂子,嫂子”嗷嗷乱叫,酒瓶‘砰、碰’地起开了,抑制不住的喜悦充斥着在坐的每一个人,本来心里没数的王涛此刻兴奋地像个小孩一样,他和红姨被兄弟们顷刻间喝的满脸通红,刘静抱着红姨激动的不肯丢手,爷们也过去紧紧地抱着红姨说道:“红姐,真替你高兴!”
赵凯旋大声叫嚣着:“今个谁也别装孙子,都得给我喝趴下才算数。”
红姨白皙的脸庞也被酒精燃烧地像朵桃花,看得出,红姨是打心底幸福着,这个苦命的姑娘直到今天才被认可,并且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她用自己最纯真的情感感动着每一个人,她用自己最无私的爱打动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善良的人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无论出身贵贱,无论你富有或者贫穷,只要你肯付出,幸福就会向你招手。
若干年后,每当肖建飞回忆起王涛那年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和红姨戏剧性地得到父母的认可后,兄弟一大帮人为王涛和红姨祝贺的声音,笑的声音以及醉酒后胡言乱语的声音,以及慷慨激昂的声音经常性的、清晰的回响起肖建飞的耳边,又有谁知道,当肖建飞独自承担起那些回忆的时候,面对物是人非熟悉的街道、饭店和小巷的时候,又有谁能知道肖建飞心中的灼痛。
“建飞,建飞,喝多了?”赵凯旋走到肖建飞的旁边关切地问道。
肖建飞说道:“没喝多。”
赵凯旋神秘兮兮地说道:“想人了是吧?”
“想什么想?我没有想。”肖建飞口是心非地说道。说完,肖建飞又把自己杯中酒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王涛和红姨走了过来,又往肖建飞的杯子里倒了大半杯,说道:“飞哥,谢谢。”
“谢我什么?我又没做什么,我又不像你小子这么执着,我算个屁。”肖建飞有些大舌头地说道。
王涛和红姨刚想再说什么,只见肖建飞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说道:“都别跟着我了,我想出去透透气去。”说完,摇晃着走出门外。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刺骨的凉风顿时把醉意朦胧的肖建飞吹个半醒,肖建飞紧了紧大衣的领口没有目的的往前走着。
肖建飞的脑海里还在想着王涛和红姨幸福的脸庞,他为了自己的兄弟的幸福而感动着。
肖建飞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烫起来。两年来,他每天都要把胡清在心底念上不知道多少遍,胡清的音容笑貌时刻都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肖建飞自己又没有勇气去承认面对这段感情。今天,当自己看着王涛红姨通过对感情真实的付出,敢于面对现实的时候,肖建飞突然觉的自己真的不像是个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姑娘只是一味的压抑和躲避。
肖建飞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心花园,这个地方是他和胡清最喜欢来散步的地方,冬日夜里的街心花园没有一个人,显得格外的空旷和落寞。肖建飞拾级而上一处亭台,坐在了冰凉的石凳上思绪翻滚。
肖建飞半拥着胡清,贪婪着允吸着胡清的秀发散发出阵阵芳香。
“建飞,你相信缘分吗?”胡清半闭着眼睛轻轻地说。
“不相信。”肖建飞半开玩笑地说道。
胡清睁开眼睛,有些不高兴地说:“为什么?”
肖建飞也很认真地说道:“我相信感觉,缘分对我来说是捉摸不定的,但感觉是实实在在的,就像现在一样。”说着,肖建飞又把胡清轻轻地拥入怀里。
“你……”胡清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肖建飞滚烫的嘴唇堵上了。
往事如烟,过去的日子没有冲淡肖建飞的记忆,反而更加地深刻,所有发生的事情放佛就是在昨天。
就在肖建飞思绪飘忽不定的时候,一个身影缓缓地往这边的亭台走来。
肖建飞‘蓦’地站了起来,他没有看清那个身影的面庞,但那个身影肖建飞太熟悉了,熟悉的让自己有些窒息,肖建飞血液渐渐地像燃烧起来一样,他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这个身影,面庞也从夜色的朦胧下一点点变的清晰起来。
是胡清,肖建飞自己对自己嗫嚅着。
胡清走到了亭台的边上静静地看着肖建飞。
靠近街心花园大概大概五百米地方,有几个黑影冻的瑟瑟发抖。
只听到一个女声说道:“凯旋,你这回算是做件漂亮的活。”这是爷们的声音。
“这是缘分吗?红姐?”刘静问红姨。
“建飞不信缘分,他相信感觉。”王涛抢先地说道。
“别看了,等着喝酒吧。”赵凯旋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