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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没落中的赌场

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澳门的旅游博彩业出现了30多年未遇的大衰退。这种状况令赌王何鸿燊十分担忧。

其原因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

受外部影响,致使澳门的经济衰退。

1.香港

在1996年夏季以前的几年间,香港经济出现工业化后前所未有的大衰退,经济增长减缓,市民消费水平下降,这种局面直接导致到澳门赌场消费的香港赌客大为减少。自1994年起,澳门博彩业的收益从过去的两位数增长猛跌为一位数。

1996年夏季以后,香港经济渐渐复苏,港人的钱袋又渐渐鼓了起来,但这种变化并未带动澳门旅游博彩业的兴旺。原因很简单,香港人在经历了对澳门旅游赌博的高度热情之后,他们的兴趣点转移到别处了,诗人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是不是澳门对于港人而言,发生了审美疲劳了呢?

2.日本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在泡沫经济的肥皂泡刺激下,日本人成群结队地到世界各地旅游,疯一样烧钱。他们中的不少人成为何鸿燊的豪赌客。一度,日本到澳门的人数居香港之后的第二位。然而,到了90年代初,五彩的肥皂泡破裂,日本的国民收入逐年递减,日本人的钱袋慢慢瘪了下去,旅游热大幅度降温,人们不得已捂紧了衣袋。来澳门的日本人自然大幅度地减少。

3.内地

从90年代初起,内地游客不断在葡京创造豪赌纪录,他们往往携带着大批公款来澳门豪赌,然而,这些豪赌客毕竟是少数,内地来澳的绝大部分游客消费水平较低,难以成为何鸿燊理想中的“上帝”。

4. 东南亚

1997年,东南亚的金融危机,使来自那一大片美丽的地方的赌客几乎销声匿迹,对澳门赌业的冲击自然不可小觑。等到金融危机渐渐平息,经济渐渐回暖,人们的旅游兴趣已渐渐回归,集中在了国内,而澳门便成了他们的旅游计划相对遥远的风景。

这一切,都不仅使澳门经济衰退,更直接冲出了澳门的博彩业。

公海赌船对澳门赌场的冲击巨大。

公海赌船具有赌场所不具备的优势:

1.在水上赌场参与赌博,本身更加刺激,玩的就是心跳嘛;

2.水上赌场相对机动灵活,可以最大限度地消减赌客的审美疲劳心理;

3.海上赌场更加安全,赌客受到的待遇也相对较好。

不可否认,公海赌船争了赌场的不少客源,很多赌客乘船到了公海便不再往前走,而直接把赌船作为自己消费的目的地了。这种客人分流截流的情况也不同程度地造成了澳门赌场的收入下降。

然而,话虽如此,如果细细算算时间,公海赌船的出现时间是1988年,而这一年一直往后,澳门游客的总数不减反增,在这个大前提下,按说澳门赌场的生意不应该受到公海赌船太大的冲击,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澳门赌业收入的下降,还有其他原因,甚至是更为重要的原因。

澳门治安恶化是旅游博彩业衰退的重要因素。

造成澳门治安恶化的根源是黑社会势力太猖獗。

进入90年代以后,澳门的黑帮势力逐渐庞大:

多年以前, 他们以过江猛龙的身份杀入澳门, 经过打拼,他们像何鸿燊一样渐渐站稳了脚跟, 最后成为不容忽视的地头蛇。

黑帮势力肆虐,若毒瘤一般,致使澳门治安一年年恶化。

这样,澳门当地和外来赌客视澳门为畏途,人人凶多吉少,谁还敢澳门消费?

于是,赌场收入降低便成必然。

赌场本身理念落后,不思进取,是导致收入下滑的内因。

1.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独家店”思想,顽固地盘踞在赌业人士尤其是何鸿燊的心里。

不能不说,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澳门号称世界三大赌城之一,更可以号称亚洲唯一,这是事实。那里,无论经营理念如何落后,无论经营态度如何恶劣,都不会对收入有根本影响。

然而,后来,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1967年,田乐园在仁川市开办了韩国的第一家赌场,第二年,又在汉城开设了大型豪华赌场“华克山庄”。

“独家店”的格局已然被打破,但何鸿燊以及其他赌业人士仍固守着“天下第一”的美梦,不愿把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地方。

1970年,大马富商林梧桐在云顶创办了第一家“酒店赌场”,随后,酒店赌场如雨后春笋一样,几呈遍地开花之势,多且豪华的酒店赌场,极为方便的服务设施截去了相当部分东南亚的客源。但何鸿燊还是没有在意,总觉得澳门的赌客不见减少,收入日益增多。直到1993年,林梧桐的一个举动才让何鸿燊们猛吃了一惊,他们这才意识到,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此时,林梧桐已经把他旗下的大型豪华赌轮开到了公海!这个时候,何鸿燊才觉得,应该用自己眼睛的余光看看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有强劲的对手在向自己杀来!

如今,不说更远的欧美等洲,单说亚洲,先后立法允许开赌的国家就有韩国、印尼、马来西亚、泰国、日本、缅甸、柬埔寨、越南、菲律宾等等。每有一个赌场冒泡产生,澳门赌场便多一个竞争对手,有一个赌场留住了一个赌客的心,澳门赌场便又失去一个赌客的心。

1997年11月10日,台湾“立法院”初审通过了《离岛开发建设条例(草案)》,已把允许开设赌场等博弈项目提上日程。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凭台湾人的富庶,凭台湾人的好赌,其生意一定非常火爆。台湾赌客一直以来是澳门赌场的最有力“支持者”,如果他们家院子里就有可以玩的地方,他们又何必跑到澳门这个远且不安全的地方来!

在美国,原本只有两个州立法开赌,现在已然增到了10多个;

在欧洲,现在几乎处处有赌场,其中,西班牙、荷兰、德国、葡萄牙等国的赌场已然颇具气象。就连历史上禁赌最严厉的英国,也在渐渐为赌博开着绿灯;

在澳大利亚,几乎每个州都开设了赌场,其中悉尼市的达合港赌场是整个亚太区最大的赌场,澳门的葡京赌场恐怕早已是其小弟弟了;

在南非, 90年代建成并崛起的“迷城”赌场,其规模和理念已远非澳门可比……

这些剧变,作为赌场的经营者难道还能忽视吗?何鸿燊在感叹收入渐少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思量一下,造成这种收入减少的原因呢?

由于陈旧思想的作祟,致使澳门赌场规模不大,内部装修落后,赌博设施亟待更新,管理理念亟待进步。“硬件不够硬,软件不够软”,已不能吸引远道而来的赌客了。

赌场服务态度极差是收入下降的又一内因。

前文已然说过,1981年,几个美国职业赌徒来到“葡京”玩廿一点,几天下来就赢下了几十万港元。何鸿燊吃惊了,便吩咐赌场庄家修订廿一点的赌法,并对美国赌客做出了种种限制。但结果一样,美国赌客仍旧只赢不输,加上前几日的数目,赢钱总数还不到100万港元,何鸿燊就出动赌场保安,以这些美国赌客“做千”的罪名,把他们“乱棍”打出了赌场。

叶汉的行为及所受待遇正好可资对照。

1988年,叶汉在美国的“凯撒皇宫”赌场,几天工夫便赢得赌场300万美元!叶汉同样是职业赌徒,与那些美国赌徒身份一样,但叶汉并未受到被逐出赌场的待遇,他受到的待遇令人吃惊:

赌场老板亲自向叶汉表达真诚的祝贺,此外,还赠给叶汉一辆劳斯莱斯名贵房车。

天壤之别,高下立判。

以上是赌场经营者的区别,正面再说赌场职员。

在黑帮人马的庇护和配合下,澳门赌场工作人员不但索取客人茶钱,而且态度极其蛮横,如同别人的钱就是自己的钱一样,大有如果不给就下手抢劫之势。因此,每当工作人员向没有给人小费习惯的赌客要茶钱,客人吓得心惊胆战,谁敢不给?试想,遇到这种“优待”的赌客,下次谁还敢来?小事不小,这也是造成澳门赌场生意日益惨淡的原因。少了回头客,新赌客数量原本就在减少,又如何能够再次兴旺起来?作为赌场员工,收入很低,其收入的相当一部分就靠茶钱来充抵,这几乎等于规定让赌场人员合法地逼迫客人掏小费!

细节决定成败。由于澳门治安越来越差,赌场为了安全计,便有了一个新规定,不准赌客带着包进入赌场。如果客人带有包又不愿放在存包处的,保安便硬性打开客人的包检查有没有危险品。保安态度生硬,毫无解释之意,完全是霸王行径。这样也会令前来消费的赌客心灰意冷,一次玩罢,想让他再次光顾,便难于上青天。很多超市原来不准顾客携包进入,结果造成了生意下降,而沃尔玛超市允许客人带包进场,只不过,象征性地给客人的包上贴上一截胶带。这种信任一下子拉近了超市与顾客的关系,生意火爆。如今,国内外的各大小超市纷纷吸取前番教训,不再禁止顾客携包进入了。如果澳门赌场的管理者能够从普通赌客的心态考虑,或许能从理念上和服务态度上改善很多,也会使赌场生意转好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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