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则轶闻说,鲁迅先生身高1米55,许广平身高1米67。于是我便读懂了鲁许两人的诸多合影,为什么总是鲁站许坐的姿式,看样子男人个矮在任何时代都有点自卑的,哪怕他是个伟大的作家,我们知道拿破仑在女人面前还时常会踮起脚尖的。
鲁迅其子周海婴、其孙周令飞个子都算是高的,大概是是母亲的基因在起作用吧。
许广平,广东番禺人氏。粤人黑且矮,这是以前我们的印象,但景宋先生如此健康高大,所以凡事不能带成见。孙文先生孙大炮,个子是不高的,但现在球星易建联们,长成这个样子了,粤人的基因也在突变了。
我见过其兄周建人,8岁时在杭州东坡剧院。当时他是浙江省省长还是什么官,当时我们去合唱一个革命歌曲,或是参加一个什么仪式,现场最大的官即是周建人,他的鼻子下面有一撮胡子。后来看一些照片,觉得他的个子也是不高的。老二周作人,从照片上看不太好判断,但估计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当然也有资料说鲁迅有1米58,但反正没有超过1米60的。
还听说,鲁迅和许广平有时一起上街的时候,他们两人是分开走的,或一前一后,或在马路的一左一右,这让人想起冯骥才的小说《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这么说不知是不是有一点点不敬?我想以此切入鲁和许的恋情史,或许也是一个点。两人的年龄相差17岁,且鲁迅当时有妻子朱安在家里。朱安,用先生的话来说,是母亲送给他的一个意外的礼物,是母亲要讨的一个儿媳妇。时年1906年,朱安虚岁已29岁,鲁迅26岁。所谓女大三,抱金砖,可惜金砖没有抱上,倒是鲁迅在50岁时抱上了儿子。
当时这样的例子太多了,胡适之,郭沫若,等等。民国时期的名人,哪个不是这种媒妁之言的。有反抗的,有默默忍受,于是有了不少的版本。
胡适之最是随遇而安,安心地结了婚,并算是白头偕老,但胡先生的花心史这些年也不断被披露出来,伟人也是人嘛,今人只会嘿嘿一笑。
郭沫若的原配,则一直住在老家,“守寡”68年。郭老去世时她也不知道,还是每年给他寄家乡的干菜,等县里的人要来收文物了,要把旧居当纪念馆了,也还是瞒着她的。
鲁迅不一样,她住到北京八道湾时,妻子和朱安都在一个院子里的,包括兄弟失和前,周作人和他的日本太太及孩子,都是一个大院子里生活的。现在所有的资料都告诉我们,鲁迅和朱安之间过着的是一种无性的男女关系。鲁迅留日且学医的,医学常识自然不在话下的,包括他后来教学生理课,无性的生活,该是多么压抑啊。但鲁迅先生又不休掉朱安,因为他知道女子被夫家所休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朱安的面子是保住了,但是其一生的幸福,不,不要说幸福,就是女人最基本的权利她都没能享受到,所以事实上,这个老婆是给鲁迅的母亲所讨的,因此在以后长年的生活中,这婆媳俩的相处倒也是相敬如宾的。
这里有一个插曲,周作人周建人兄弟俩,娶的恰是信子芳子姐妹俩,俩兄弟娶俩日本的姐妹,这也算是亲上加亲吧。两个媳妇都是日本人,只有朱安是绍兴同乡,这对鲁瑞老太太来说,也是一说话的伴吧。芳子是十五岁时来照顾姐姐生孩子而留在中国的,在绍兴与时年24岁的周建人相识并相恋。只是后来周建人在上海跟他的学生王小姐同居且生下三个孩子,然后导致婚变。周建人当时要负责两个家庭的开销,压力可想而知。所以哥哥鲁迅便设法为他保住在商务印书馆的工作,让老乡蔡元培帮忙。
所以听说周作人对兄对弟的婚恋都是有所腹诽的,觉得他们不够严肃,而他和信子,算是从一而终白头偕老的,包括周作人被民国政府判为汉奸入狼,信子也是不离不弃的。至于说兄弟失和,两个书生竟动起手来,这个专家已经考证颇多了,一般的责任都推给周作人的日本老婆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复述了。人们认为周作人的老婆信子是泼妇,恐怕也是后人好心的猜想而已,至少我们从日本影视和文学作品里是很少看到泼妇形象的。郭沫若的前妻安娜也是很贤慧的,李叔同的情人(事实上的妻子)也是对男人言听计从的。倒是这两个日本姐妹,1949年后,一直生活在北京,直至终老。现在看来,周作人的前妻芳子的生活也甚为不幸,其中一儿子在十九岁时曾在家开枪自杀,是当时的一大新闻。
话说回来。鲁迅和许广平的爱情,一般人都认为是许主动的,因为老师的压力非常之大。其实学生爱上老师,这样的版本也已经屡见不鲜了,比如胡适之的学生那是很容易爱上这位先生的,但胡先生有时是不敢要“女朋友”的,因为家里有只母老虎在。时过境迁来看,虎毒不食子,母老虎的存在,倒是成全了胡成为一个大家,多少像曹佩声这样的,只能是落花流水春去也。包括诗人汪静之在教书的时候,也时有学生投怀送抱的艳遇。今天我们讲“五四”,既是思想解放,那就包括了性的解放。解放解放,女生也不是随便给你解了就能放的。比如汪静之碰到的女生,最后都要让他离婚,然后一起做夫妻——这在今天也是天经地义的。只做情人,中国女人在这一百年来,大约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今天的二奶和小三算不算情人,只是见仁见智的。
从大学一年级起,许广平就听鲁迅的课,且一直坐在第一排的,但直到大三时,才有些许交往。这说明两个情况,第一,许广平一开始并不为鲁迅所注意;第二,他们之间年龄也相差17岁。不像江青到延安时,听毛泽东讲课时也坐第一排,立即引起了毛的注意。
这个时候我们得提到另一姓许的女生许羡苏,绍兴人,许钦文的妹妹,周建人在绍兴教书时的学生,她和鲁迅先生的通信,远比许广平的通信要多。现在一部分人的观点认为她曾经就是鲁迅的女朋友,且她深受鲁瑞老太太的喜欢,还常给老太太织毛线啊,寄信啊什么的。但坚决认为鲁迅没有其他女朋友的学者认为,她只是一个同乡而已,她和鲁迅的交往只是事务上的一些交往,没有涉及到感情。许羡苏后来离开北京的时候,把一大堆信都交给朱安了,只可惜这部分信后来都遗失了。解放后,她被有关部门请去北京鲁迅旧居,就当年物件的摆设等做一些辨认工作。许小姐终其一生,默默无闻,一直是作中学教师的。我们现在可以从一些文字中知道,鲁迅先生后来也邀请一些女生到家里玩,当时许羡苏也在场的,女生的调皮很自然地化解了先生的横眉冷对,于是就有被女生们灌醉的情景出现了,如按了俞芳、俞芬的头,打了许广平一下,看似失态,其实正常。
当时许羡苏看到这一情景就离去了,这个心理显然是很复杂的。据说后来她跟许广平说,如此是会酒精中毒的。但是她不知道,许广平当时已经在跟鲁迅通信了,鲁迅在复信中即提到这事——
第一,酒精中毒是有的,但我并不中毒。即使中毒,也是自己的行为,与别人无干。且夫不佞年届半百,位居讲师,难道连喝酒多少的主见也没有,至于被小娃儿所激私?!这是决不会的。
鲁迅所说的“年届半百,位居讲师”实际上是有点自嘲的味道,他的言下之意,我好不容易醉一回,连自己的老母亲也不会来说,哪里还需要你说三道四的呢?当然许广平把许小姐的话跟老师说,或者也是无意为之吧;如果说是有意,那就说明她已经鲁迅先生了。信中鲁迅先生又说自己没有醉,且母亲对自己的喝酒也并无戒条等,大抵都在驳许羡苏的话。但是鲁迅也应该知道,许羡苏说这个话也是为他好呀。可怜这位小老乡,要是她知道她的同学许广平会把她的话转给鲁迅,那她可能就不会那么说了。
许广平等女生来八道湾多起来之后,许羡苏来得就少起来了。许羡苏当时也是新潮女子,跟同学剪短发而闹出不少风波。鲁迅搬出八道湾之后,她曾住在那里,老太太写信等也都是她代笔的。鲁老太太没有上过学,但后来自学成才,大抵能有看书看报的能力了,两个儿子都是大文豪,她也算是近墨者香了。
再来看许广平的文字。许学生在信中如此描绘老师的住处,看得出是很下了功夫的——
归来后的印象,是觉得熄灭了通红的灯光,坐在那间一面满镶玻璃的室中时,是时而听到雨声的淅沥,时而窥月光的清幽,当枣树发叶结实的时候,则领略它的微风振枝,熟果坠地,还有鸡声喔喔,四时不绝。晨夕之间,时或负手在这小天地中徘徊俯仰,盖必大有一种趣味,其味如何,乃一一从缕缕的烟草中曲折的传入无穷的空际,升腾,分散……。是消灭!?是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