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事件之后,我重新端起了为国皇后的架子,宴上坚决酒不过三杯,身板子挺得简直跟坐在皇家私塾般一模一样地端正,勉强挽回了一丁点越走越偏的皇后形象。
苦逼了几天,装蒜的我终于忍无可忍,后来干脆都不出席了,随朱妃和莲妃爱咋整咋整。
结果我一不管事,这两个女人居然闹得差点没打了起来。
前因是这样子的。
朱妃仗着没人管,接连几天霸占了晚上陪皇帝的出席名额,这理所当然就犯众怒惹民怨了。莲妃这女人阴险得啊,不出面就算了,尽说风凉话,其余的妃嫔被她三言两语煽风点火,就联合起来跑去找皇帝告状。
朱妃傲气得很,一听有人背着她跑到皇上面前嚼舌根,心里头特别上火,前一秒还勉强称姐道妹,下一秒立即翻脸撕逼。
等她回过神来,恍然发现了坐收渔翁之利最得益者竟是从中作梗的莲妃,这下唯一一根理智之弦‘啪’地一下就断了个干净,不顾一切撸袖狂奔跑去找莲妃算帐。
朱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绿桐多机智,她最懂朱妃的脾性,心知情况不妙,立刻跑来找我。
我寻思了半晌,其实挺想装傻任她们撕逼个够的。可若任由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啊。佑嘉皇帝不久前刚得了个驭内有术的美名,若这会儿后宫的妃嫔在这种地方打了起来,传出去多不好听,我这当皇后的也难辞其咎啊。
我低头瞥向绿桐,往日以淡定与机智闻名的她如今脸上已经浮现了几许焦躁和不安。她懂得在这种时候来找我,确实是她最明智的一点。
朱妃这女人啊,说好听点叫气性骄傲,说难听点就叫脾气暴躁。常常不管三七二十一,火气一上先发一通,浑然不顾后果,一般没啥人说服得动她,听说这暴脾气以前也只有她远在边疆的爹拿着藤条才驯得动,更不论如今这小小的贴身宫女了。
绿桐跪在冰凉的地上,尽管是在求人,背却挺得又硬又直,纵使服软隐忍,双目亦是坚毅。
我暗叹一声,这样的人我其实是很喜欢的。
聪明、理智,有才华,还能屈能伸。最重要的是,对效忠者极其忠心耿耿。
其实我也是挺羡慕朱妃的,至少在自己累了不想动脑的时候,旁边还能有个靠得住的人帮忙出谋献策,解疑答惑。如果她能投入我麾下,那该多好?
越是羡慕,我越是幽怨地瞪着我家小桃红。
瞧瞧人家绿桐多懂事多能干,你就只知道吃野味看风景!
小桃红发现我的视线,还一脸无知地冲我甜甜一笑。我扶额,已经不想对她抱持希望了。
眼看绿桐快按捺不住了,我终于大发慈悲不再逗她,点头答应跟她走这一趟。
为了彰显皇后我的气势磅礴,也为了避免去得迟架不住这群宫里的女人打架发癫,我决定领多几个侍卫跟着一起去。
在绿桐的带领下,我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劝架。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我才是去干架的那一个。但凡路过之人见了无不选择绕路或退避,我端着架子,却没想到这半路还遇上了莘月。
几天不见,她漂亮得还是那么赏心悦目,只不过忽而一见我就双眉紧蹙,好像皇后我是什么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疫祸害似的。
……屮艸芔茻,皇后我还吉祥天宝呢,至于这种反应么!
“参见皇后娘娘。”莘月见我这么隆重的阵仗,犹豫着问,“娘娘这是……”
我微哂:“方才听闻几位宫妃起了一些争执,本宫贵为六宫之首,自不可坐视不理,此番前去调停,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本着‘既然你不待见我那我就只能消失在你的视线之中’的大方品质,客套不上便准备绕过她直奔案发现场。
不料走没几步莘月在后头突然喊住我:“娘娘……”
我惊奇地回头,只见她拧着手中的丝帕,温婉的面容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笑:“林中气候变化无常,妾身担扰过会儿兴许是要下雨了,皇后娘娘能早些处理完还是尽早回营的好。”
哦,这么贴心?
我点头表示明白,她不欲多说,临走前对我道一句:“各宫娘娘真是颇令皇后娘娘操心了,但愿诸事一切安好。”
我一路回望莘月的背影,在绿桐耐子性子的小声催促之下,这才晓得路上她的脚步继续走。
今儿阳光普照大地,万里晴空,风清气爽,她是如何会觉得这天要下雨了呢?
被莘月这么一打岔,我半颗心思都飘到她身上去了。
不怪乎我敏感,实在是莘月看起来格外不对劲。纵使她那日被我利用之后渐渐疏离了我,但再怎么不待见也从来不会露出今天这样怪异的神情。
与其说是疏离,不如说是躲闪。
从她出现的方向我猜她应该是刚从二哥的帐篷过来,即将返回自己的帐篷。可是有什么事令她如此行色匆匆?难道二哥对她做了什么?
我托腮望天,大白天的不至于吧?何况她神情也不像。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还留下了如此耐人寻味的话,令人费解。
她好像在告诉我什么。
……原谅我脑子不好使。前生的莘月在秋狝期间的表现绝对安份守己,默默无闻得我都快忘了她有来秋狝了,我实在想不出她会成为什么样的关键或者隐藏要素。
其实对于莘月,我心里一直有种‘她是自己人’的认定,还真没拿坏心思往她身上歪……上回利用她的事不算!
罢了罢了,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目前我唯一该忧心的应该是朱妃和莲妃这两个女人该不会已经打起来吧?动动嘴皮就算了,要是真动起手来可不得了,千万别撕破皮打脸蛋啊,否则我这整个秋狝期间千辛万苦捧起来的心血可就全都付诸东流、化作泡沫尘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