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哈……”
稚气、但带着执着的吼声,隔着村庄远远传来,让人听着有种热血上涌、雄心勃发的感觉,让人有想跑去一观究竟的冲动。
阳光轻照的小村庄,正值午后,刚吃过午饭,村里的成人,三三两两的围着百米见方的青草坪,时不时的传出点欢笑声和加油声。
草坪上,十数名少男少女,此刻正拼命的挥动着拳脚,练习着不知名的路数,随着每一次拳脚的击打,那稚气并且执着的呐喊,从他们嘴里爆发而出,齐整如一。
春天的阳光不烈,还让人感觉异常舒坦,但此刻这些孩子们,在这阳光之下的苦练,每个人都面色潮红,汗如雨下,不知道是因为刚吃饱饭撑着了还是累着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很痛苦,虽然痛苦,但每个人都没有懈怠,异常努力。
这是非常奋进的画面!
“******,都给老子使点劲,是不是想尝尝雷神赫塔的教鞭的厉害?啊?都******使劲。”
这……
异常粗鲁也很破坏和谐的训斥声,从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游走于那些孩子们之间的中年男子嘴里喷出来,带着大把的唾沫星子,夹在那些奋进的吼叫声中,让人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只见这男子,右手转来转去的把玩着一根拇指大小、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材质的教鞭,时不时的抽抽这里、打打那里。这教鞭其貌不扬,但对于正在训练的孩子们来说,威力却相当可怕,足够让他们的屁股红肿好几天。而那中年男子的左手,此刻却捏着一个硕大透明的酒瓶子,抽空就往往嘴里灌上一口,喝完还很享受的一声呻吟。
醉眼惺忪,满脸糙乱乱的胡桩,还满口粗话,让人觉得,这中年男子,肯定不知道是在哪喝多了,寻着这热闹的声音过来发酒疯的。
不过他下面这话,却让人感觉到了不对。
“跟你们这些小东西说过多少次了,身体素质才是王道,训练软塌塌的像个娘们,你们以后怎么生存?雷神赫塔的话你们也怀疑吗?啊?都给老子使点劲,侧腿,左!”
自称雷神赫塔的他,这灌完酒之后的大吼,吐词没有一丁点喝多了的迷糊,虽然他大吼的时候,唾沫星子飞得到处都是。
“哈!”
随着这家伙的“左”字大喊而出,十几个小孩子整齐的齐齐向左踹出了自己的左腿,笔直的腿像锋利的标枪,斜指苍天,气势锋锐,并且动作的同时,每个人撕开了喉咙大吼,齐整如一。
“哈哈,就是,教官说得是,要是不好好训练,以后还会像咱们一样种地打猎,饭都吃不饱。”
“就是就是,教官,好好练练我家黑子,不好好训练就收拾他,哈哈,黑子,使劲!”
“哈哈,就是,教官不能偏心啊,也好好练练我家小夜,这姑娘训练那么多年了,还是那么不听话,哈哈。”
……
随着这些附和声从围观的成人嘴里传出来,已经确信无疑,这时不时往嘴里灌酒,邋里邋遢的男子,确实是这群正在训练的孩子们的武道基础教官。
这让人忍不住生疑,这家伙是教官,确信不会误人子弟?也许从正死命挥动着拳脚的孩子们的心声里,我们能得到答案。
“你才像个娘们呢,喝酒喝得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正训练的十数个孩子里,有半数心里在这么恶心的鄙视着那摇摇晃晃的身影。
“还雷神,我呸,不要脸的烂酒鬼!”有个别小孩,心里能顶住对那教鞭的恐惧之感,狠狠咒骂。
“人家本来就是娘们嘛!”,这……,少数,少数。
“看你那残废样,肯定是被哪个娘们给玩弄了,才跑到这里拿我们出气,我呸!”这……这……,敢这么想的,就一个小家伙,此刻,这小家伙眼里充满不屑,狠狠的挥动着手脚的同时,横着眼睛撇着那邋遢的身影,偷偷的往地上喷了口唾沫。
这往地上偷偷吐唾沫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听长辈们说,战神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从那以后,心里就对战神充满了向往,并且以此为终身的奋斗目标。
他叫乾刃,他深深的记得他们五岁时候的第一次训练,赫塔醉醺醺的在训练之前,一脸假正经的舞弄着那个时候还是青色并没有变黑的教鞭,让每个人用最大的声音,吼出自己的理想。
“我要做村庄最强大的猎人,要猎一百头卡蒙暴熊。”有人的理想很远大,乾刃记得有人这么吼。
“我要做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有的人心肠很好。
“我要嫁一个强大的人,越强大越好。”少女的梦想,总与英雄相关。
……
“我要成为战神!”
那时候的乾刃,四岁多点,吼出这理想的时候,稚嫩却爆炸的声音,似乎震撼了整个村庄,也震撼了包括赫塔在内的所有人。在吼出这个理想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的他,一眼坚定的看着远方,小手紧紧的捏着拳头,像极了为目标要不顾一切奋斗的样子。
乾刃吼完,整个训练场都安静了,因为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哪里,包括自称为雷神的赫塔。
好久,好久。
“哈哈……哈哈……”
狂笑,过了很久才从这些楞着的小孩嘴里爆出来,比起乾刃的吼声大多了,让人感觉到,整个村庄都在隐隐摇晃,所有小孩都在爆笑,有的甚至在地上打起了滚。
“哈哈,乾刃,你是在做白日梦吗?哈哈……”打着滚的几个小孩使劲的拍着草地,眼泪花都笑出来了。
“哈哈,他就是白日做梦,哈哈,笑死我了,哈哈……”狂笑,毫不留情面的讥讽着年少的无知。
确实,三大帝国数不清的人口,战神寥寥无几。况且他们这几个小孩,都还没接受天资检测,能不能成为武者还不知道,就算具有沟通元素的天资,往后的路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想要成为战神,以他们这偏远小山村的小孩来看,那就真的是做白日梦般的不切实际。
所以,孩子们笑了。
那时候赫塔虽然被震楞了一下,却没有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从那以后,乾刃就有了个外号,叫做“白日梦”,大伙都叫他“小白”,这让乾刃很郁闷。
也许是因为伙伴们的嘲笑,也许是家里父母说教,在吼出理想那天之后,他开始疯狂的训练,赫塔安排的训练量,通常都会让这些小孩子累趴下,但乾刃都要给自己加量,他变得不在乎伙伴们的嘲笑和眼神,只是疯狂的训练,训练,再训练。
他好像还在乎一点,自己“白日梦”的外号,似乎来源于赫塔,如果不是赫塔让他喊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自己就不会有这个外号。所以乾刃,很多时候都在心里偷偷的咒骂着赫塔,因为赫塔那很怪异的要求,让自己有了“小白”这个外号。
今天,赫塔那不要脸的得意样子,让乾刃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偷偷的在心里咒骂,赫塔是被娘们玩弄之后抛弃了的没用废物男人。
但咒骂归咒骂,拳脚,可从未停下。
“嘿……!“
“哈……!”
……
“哎呀,好了好了,西蒙,你们别在这里看了,每天看不腻么,赶紧去忙去吧,要不晚上没肉吃,我把你那块蓝闪鹿熏肉拿来下酒。”
那邋遢的教官,转头对正在围观的大人们一声大叫,叫完了还往嘴里狠狠的灌了口酒。
“好好,我们这就出发,哈哈,走走走,干活了。”
那被叫做西蒙的男子,身高在围观的人群中是最高大的,健硕的身体,看起来蕴含了让人害怕的力量,但在这教官这一声吼叫中,却显得很懦怯的缩了缩脖子,赶忙一声招呼,带着身边的十数个成年男子出发,进森林打猎,那缩脖子的样子,显得异常的没用。
西蒙这一声招呼之后,围观的成人都离开了,让这训练场看起来回归了正轨。
“快点,十个来回,都******快点,要不让你尝尝雷神赫塔手里教鞭的威力,快点……”。
数十斤重的大型鹅卵石,在这个训练场放了不知道多少年,这些孩子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看见它们摆在这里。
赫塔一边狂吼,一边用手里的教鞭在那些石头之上狠狠的抽打着,“啪啪”的声音,威慑着那些体力快耗尽的孩子们,每个人抱着一大块石头,在这百米方圆的青草地上,来来回回。
良久,十个来回结束。
赫塔看着他们都抱着石头跑完,然后筋疲力尽的瘫在地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开心的又灌了一口酒,并且舒爽的呻吟了一声。
“啊,好酒啊,真他娘的爽啊!”
这些小孩奇怪,这看起来邋里邋遢并且龌龊无比的教官,手里的酒瓶,怎么就从来没有空过。
……
这个小村庄,座落于人类三大帝国的海澜帝国最北边。村庄的背后,是一大片森林,大到这个村庄目前没有人穿越过。这森林,也是这个小村庄赖以生存的基本,这个村庄除了基本的农作之外,主要就是靠在这森林里打猎,以得到的各种野兽猎货,拿到远方的集市,换取必须的生活用品。
从森林里流出来,流经村庄的那条小河,清澈并且从未干涸。
直到太阳下了山,赫塔看那些在地上牛喘着软得如一滩烂泥的小身板,宣布训练结束,十数个小孩,像得到特赦令般,都艰难的挣扎着准备回家享受晚饭,而乾刃,一边在心里咒骂赫塔被娘们玩弄,却留了下来,因为,他还要再跑十个来回。
“小白,还想当战神呢?你这天天做白日梦,就不怕对脑子不好?哈哈……”。准备回家的十数个小孩里,有个这么一调侃,随行的少男少女,那备受折磨的疲惫似乎瞬间消失殆尽,都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啊,小白,雷神巴赫塔都在二十几年前的陨落之战中,壮烈的死翘翘了,陨落之战后人类没了一个战神,好几年后才陆续有人突破,难道你也准备突破成战神,并且超越雷神巴赫塔?哈哈……!”。另一个少年,叽里咕噜的搬出了一大堆历史,似乎想刺激乾刃从他的白日梦里清醒过来。
乾刃却没有搭理他们,五年来都如此,这样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合群,但是在训练之外,他们的感情是很好的。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痛苦,那就是被赫塔这邋里邋遢的教官折磨。
“你们笑什么,不服气自己也练。”有一个小姑娘也留了下来,听见伙伴的嘲笑,她大声的叱呵伙伴。
五年来,都如此。
“哟,哟,哟,你们看你们看,又心疼出来帮忙了,哎,我们走,回家吃晚饭了,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那个带头奚落乾刃的男孩,话语里的调侃让这小姑娘大怒。
“苏烈,你找打!”
小姑娘大吼一声,朝那家伙冲了过去。
“哎……哎……,别追我,走了,走了,回家了,哈哈。”
叫做苏烈的男孩赶紧跑远。
……
打闹的小孩子们,却没注意走远了的赫塔。
“小王八蛋,你才死翘翘了呢,你全家都死翘翘了。”赫塔眼皮抽跳,青筋直冒,面色狰狞,咬牙切齿的嘀咕了两句,强压怒火灌了口酒,往自己的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