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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的宫殿(1)

没过多久,天已亮了。兄妹俩打算和朋友们去一趟夜的宫殿。他们希望青鸟会在那里。

对此次旅行,有些朋友表现得可不是那么乐意。瞧,牛奶躲在屋内,喊都喊不出来;水呢,说自己抱病在身,需要卧床休息;光之女神和夜神呢,可是一对冤家;夜神跟火呢,那也是死敌啊。因此,光之女神此去就不随行啦,她告诉孩子们一路要注意安全,并让第鲁来带路,领着他们向夜的宫殿进发。

能和小主人做伴儿同行,瞧把第鲁给高兴的,翘翘鼻子,吐吐舌头,双爪抱胸,兴奋地冲在前面。可爱的第鲁,真是任劳任怨啊,边走边嗅着,很本分呢。虽然一路行来,垃圾什么的诱惑时时出现,不过,他却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能变成人样,第鲁自然高兴。不过,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在生活中,第鲁也是狗性难移呀。想问题,老是狗那一套。当然,善良忠实的本性也是没有变的。加之,如今身担重任,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使啦。

“唉,到时青鸟到手啦,我可不能犯傻啊。要一冲动,上去把它吃了,可不太好。”这个家伙,此刻就琢磨这事了。他还不曾想:旅途的终结,也便意味着自己生命的结束。他就这么不顾一切地伴随着兄妹俩。

糖慢腾腾地走在后边,他的前边是兄妹俩。面包拎着鸟笼,走在狗和孩子们的中间。

队伍里并没有猫的身影。仙女和大伙开会的时候,狡猾的猫就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计划着如何延长旅行的时间。所以她没有留在光之女神的宫殿中,也没有和孩子们一起行动。

“去他的吧。想让我服从仙女的吩咐,没门。像我这么绝顶聪明的人,得掌握自己的命运。看那些人,一个个跟傻瓜似的,都任凭仙女调遣,多么愚蠢啊!我可不愿与他们为伍。再说啦,太相信人,说不定哪天就会给人卖了。我们猫打小就学会了怀疑,不能太相信人。嗯,我没什么好自责的,人不也一样,彼此也不交心嘛!时间不多啦,得快点去夜的宫殿去,一定要赶在他们的前面。”

为自个儿的私利考虑,猫打算抢先孩子们,先到夜的宫殿去,拜访夜神,看怎么能不让他们在那里找到青鸟。如此看来,跟第鲁相似,她也是猫性未改啊。不过,她的阴险狡猾可不能跟小狗第鲁相比,第鲁是何等的忠诚老实呀。

通往夜的宫殿的征途,可不是一马平川,它是那样的漫长,又充满许多未知的危险。路的两侧,峭壁直立,上面的石头摇摇欲坠,好像随时有砸下来的危险。人在石头路上走,忽上忽下的,狭窄难行。最后,他们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黑暗的深渊边上。要到达夜的宫殿,就必须从这里走下去,走上数千级阶梯。

看猫走得多快,简直跟飞似的。也难怪,她可是夜的宫殿的熟客啊。瞧她那黑斗篷,在身后鼓起来,如烈烈旗幡。帽翎抖动,优美非常。靴不着地,快速前移。没多大工夫,这个自诩的贵妇,已身在夜神的大厅里。

宫殿的大厅呈梯形状,里面的阶梯向上延伸,看不到头。这座宫殿由黑色的大理石建筑而成。没有光,夜的黑纱遮住了这儿的一切。夜神,如富贵气派的女皇,在宝座上睡着啦。但是,对猫这个天生的夜行家来说,她可以看到这里的一切。当然,她也发现了熟睡的夜神了。

在这个黑暗的所在,夜神的脸,如银月,发出白光,透出严肃与高傲。她那优美的身材,高挑美丽。一对大翅膀,直垂到脚下,透着至高无上的威严。对夜神,猫可是充满无比的敬爱啊,瞧她那端详的样子,好似在看着自己慈爱的母亲。

一路的奔波,猫累得气喘吁吁,她心乱如麻,卧在夜神的脚下,哭着说:

“妈妈,我到啦!”

夜神天生忧郁的性格,睡得很轻。一听到第乐托的叫唤,就醒过来了。作为宁静与安详的女神,她可是时常受到生活的纷扰啊。譬如流星掠过天际,树叶飘落尘埃,都可能将她从酣梦中惊醒过来。夜神扑扇着一对大翅膀,悄声问道:“是谁呀?”

第乐托气喘吁吁地说:“夜神妈妈,是我来啦。我赶了一夜的路,可累得够戗。”

“我的孩子,有事吗?”夜神惊问道,“瞧,这可怜的孩子,脸都白了,身子都瘦呀!这须毛上是哪来的泥巴?”

“可不得了啦!我想我们都快没命啦。我是偷偷跑出来给您送信的。”

“究竟有什么事发生了?”

“那个樵夫的儿子迪迪,他带着颗钻石。——这个我曾跟您说过的。——他们马上就要来您这儿找青鸟啦。”

“这么说,他还没找到青鸟呀?”

“没有呢。这次光之女神背叛了我们,完全跟人类站在一条战线上,亲自指引他们到这里来。光之女神刚获得消息:有好多梦幻的青鸟,只能在月光下生存,阳光一照就没命了;可真正的那只青鸟不同,它在太阳下也能活得好好的。现在,这只青鸟就被藏在您这里,混在其他青鸟中间。光之女神很清楚,您不会欢迎她的,因此她让孩子们来了。人类可以打开您的秘门,可您却无法阻止他们,这可如何是好啊?现在我们得设法阻拦迪迪呀,不然他可就快到了。如果青鸟被他们寻到了,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啦。”

夜神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不免有点儿自我抱怨起来。啊,一个樵夫的儿子,拿着一颗神奇的钻石,要来这里拆穿她的底细。啊,多么令人恐慌,这可如何是好呢?夜神尖叫起来,撕破了黑夜安静的面纱。啊,会是什么危险呢?该如何自救呢?夜神有点儿手足无措啦。

“我的老天,我这生活可是遭罪啊,都没个安神的时候。”夜神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人类啊,你们想怎么样?难道非得让一切暴露在阳光下吗?啊,我的少一半秘密已经给了你们,我整日提心吊胆地待在家里,我那些心爱的鬼魅无家可归,我那些亲爱的疾病惊扰不定啊。”

“夜神妈妈,我想了个法子。你看他们都是些孩子,很容易受惊吓。我们不如编些话来吓他们一下,好让他们不敢打开宫殿的后门。如此一来,青鸟岂不就留在这里啦。剩下的那几扇门,也吓得他们要死。”第乐托早就想好了主意,向夜神简单地说出了自己的对策。

迪迪他们离夜的宫殿越来越近。

“有声音,好像好几个呢。”屏息静气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夜神说道。

“这几个人物都没什么。糖、面包,跟我们都是朋友。水假装有病,没来。火,虽跟光之女神沾亲带故的,但这次也缺席。就剩下狗,需要我们提防着点儿了。”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夜神还没说什么,突然,就听得阶梯上传来一个声音。她的身体马上蜷缩到一起,并张开了巨大的双翅。

“他们来啦!他们来啦!”第乐托尖叫着。

迪迪和米迪很小心地从阶梯上走下来。迪迪战战兢兢地左瞧右看。小狗第鲁走在前面。这里看上去很是雄伟壮观,散布着一种令人恐怖的味道,不由得令人全身发颤。殿堂高峻森严,高不见顶,只有一丝黯淡星光微放幽光。宫殿内呢,却是伸手不见五指。在夜神的座位两侧,却见有两束火光忽闪忽灭的。有一扇门,设置在殿堂的左右柱的中间。夜神、光之女神二位的住处真是两个不同的所在。与光之女神那里的光亮耀眼相比,这里太令人压抑啦。迪迪想,快点儿找到青鸟吧,那样就可以早点儿回到光之女神的身边啦。

“我的小主人,来,来这边。我早就到达这儿啦,并已替您向夜神问了好。”第乐托满口谎言,跑到小男孩身边说,“她老人家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很欢迎呢。不过,她偶感风寒,不能亲自来迎接大家啦。”

第乐托这么一说,迪迪一颗不安的心也就落了地,他步伐坚定,勇敢向前,来到了夜神的面前:

“白天好!夜神夫人!”

“白天好?我最讨厌听这样的话了。”夜神很是生气,“你应该这么说:‘晚安!’或者:‘暮安!’”

面对优雅雍容的夜神,我们的小男孩自觉低了一截。他不和夜神理论,只是礼貌地说:“我刚才的胡话,还请您原谅。”他又指了指夜神身侧的两个孩子,充满好奇地问道:“他们好可爱呀,是您的孩子吗?”

“那当然啦!这就是睡眠啊。”夜神一下子来了精神。

小男孩有点儿不解:“他为啥胖成这样呢?”

“因为他睡眠充足啊。”

“另一个是谁呢?她是病了吗?怎么还戴了面纱?”

“她啊,是睡眠的姐姐。关于她的名字嘛,还是别知道的好。”

“为什么呢?”

“因为大伙儿都忌讳这个名字啊。来,我们说点儿正事吧。我听猫说,你们是来这儿寻找青鸟的?”

“对呀。您能告诉我们吗,高贵的夫人?求您告诉我们,青鸟藏在哪儿了?”

“这儿哪有什么青鸟?我没见过。”夜神托起她那双高大的翅膀,想吓一吓兄妹俩。

可是我们的迪迪很勇敢,他不会放弃自己的要求,说道:“不对,青鸟就在这里。这是光之女神说的,她的话一定没假。我想打开大门瞅瞅,您能把钥匙借我们用一下吗?”

“作为大自然所有秘密的守护者,我要负起责任来。打开大门的钥匙,我岂能随便借给你?我也不能把秘密泄露出去,何况你还是个孩子呢。”

“但那个想知道秘密的人,你没法拒绝呀。”

“是谁呀?是谁呀?”夜神大声叫喊起来。

“是光之女神啊!”

“怎么还是她!她怎么凡事都管啊,真是我的克星!”

“小主人,要不我去把钥匙抢过来吧?”第鲁插嘴道。

迪迪答道:“不用去!”他又对夜神说:“瞧,我帽子上这颗钻石,您可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迪迪头上的这颗钻石威力无穷啊,它可以对夜神的权利构成威胁。夜神有点儿害怕了。她想,最好还是把钥匙给他吧。

“我向来喜欢孩子,尽力满足他们的愿望。因此呢,钥匙我可以交给你。”夜神虚伪地说,“可是,门后都是令人恐惧的东西,你打开要是吓着自己,我可不负责任啊。”

“里面存在危险吗?”面包忐忑地问。

迪迪可不管危险不危险,他什么都不怕,一定要找到青鸟。所以,夜神一说完,他就拿起钥匙,向第一道门走去。

伙伴们被吓得一个劲儿地发颤。瞧,面包上下牙齿碰得咯咯直响;糖呢,则是大喊大叫。小米迪却哭喊着说:“回家,我要回家!”

迪迪却拿定了主意,非要打开这扇门。就在这时,夜神表情严肃地警告道:

“我老实跟你说啊,妖魔鬼怪可都藏在这门后面!自人类诞生以来,人类所畏惧的所有罪恶、灾害、疾病、恐惧、秘密,都隐身在门后。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给关起来的。如果门打开了,哪怕有一个逃出来,我也没办法约束它啊,后果是严重的。”

“凭我这一大把年纪和无比的忠诚,我是孩子们无可争议的守护者。尊敬又高高在上的夫人,请许可我问一个问题。”面包战战兢兢地说。

“请吧。”

“如果有危险发生,我们该怎样逃生?”

“没有逃路。”

“妖魔鬼怪是不是很恐怖啊,我还从没见过呢。我要坚强,可不能被他们给吓坏了!”迪迪想。我们的忠诚的第鲁呢,一直就很痛恨怪里怪气的东西,此刻,他无比忠诚地守护在小主人的身边。

“鸟笼可拿好了啊!”迪迪转过身来,对面包说道。

面包呢,现在抖成一团,全身不停地颤抖,瑟瑟地说:“在打开门前,还是先从门缝里瞧瞧里面的情况吧!”

“不用!”

“我好害怕!我想回家!糖,你躲哪里去了?”米迪哭着说道,全身充满了恐惧。

糖一副讨好的样子,向米迪走去,他想掰一根手指来安慰一下小姑娘。

迪迪说:“乖,别哭,坚强点儿!”

迪迪把钥匙插进锁孔,门被打开了。门内原本黑黑的,转瞬间,却出现了许多白东西。他们有的高及千丈,有的趴地前行,有的绕柱盘旋。他们的样子有几分像人,但是又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他们从门内钻出来,迪迪还没看真切,就化作一片白雾。

迪迪使出浑身的力气,想把他们驱逐开来。面包被吓得早把鸟笼丢在一边,躲藏到殿堂的最里面去了。小狗第鲁却很勇敢,直扑上去,狠劲儿咬着他们的腿脚。夜神呢,却假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尖着嗓子叫道:

“妖怪来啦!救命啊!快关门,别让他们全跑出来,否则,就没办法把他们赶回去啦。”事实上呢,这些妖魔鬼怪跟夜神是老朋友,只要夜神发话,要想把他们赶回去,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她现在只在演戏罢了。

“面包跑哪儿去了?”

“在这儿呢。我挨着门,挡着鬼怪出来。”面包应道。看到一个鬼怪向他扑来,吓得他连喊带叫,撒腿疯跑。

“快回去!回到门里去!你们难道忘了吗,不到万圣节你们是不能出来的。”夜神拽住三个鬼怪的领子,对着门大喊道。

逢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好不容易跑出来,这些妖魔鬼怪高兴极了,乱跑乱窜。能呼吸上口新鲜的空气,这可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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