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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依稀故人

这又是一个寒风瑟瑟、落叶沙沙的秋天夜晚。之后一只灰林鸟哼起了嘹亮的歌声,歌声飘过树枝,打破了夜幕的静寂。然后,这灰林鸟就停下来,看周围的反应。

斑比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早就看到了那只灰林鸟,但他假装没发现。

这时,灰林鸟飞得更近了,歌声更响亮,希望引起斑比的注意。但他的愿望被扑了一个空,斑比仍然不动声色。

灰林鸟按捺不住了,很不满意地说:“难道,没吓到你吗?”

“吓到了,”斑比柔柔地说,“但是,就只有一点儿。”

“啊,不会吧!就这么一点儿!”霎那间,灰林鸟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在过去,你不是每一次都吓得心惊肉跳了吗?那时多有趣呀!怎么现在才这么一点儿,这世道怎么了?!”然后他生气地喃喃着:“一点儿……”

这只灰林鸟比以前老了,但是更敏感和爱面子了。

其实,斑比很想说实话:“以前我根本没害怕过,一点儿都没有……只是过去为了让你开心,才骗你的……”但他没说出这个事实,因为灰林鸟垂头丧气的模样引起了他同情,他于是宽慰地说:“可能,这是因为我一眼就猜出是你的缘故……”

“你说什么?”灰林鸟又高兴地叫了起来,“现在,你真的猜到是我了!”

“对”,斑比慢条斯理地说,“在听到你声音时,我就知道是你了。所以,我没像过去那样,被你吓死。”

“真的是这样吗?”灰林鸟高兴地叫了起来。斑比想着,骗骗他,其实也没什么坏处,让他开心高兴一下也好。

“对,”斑比拖着长长的语调说,“以前,你的每一次大叫,都让我吓得瑟瑟发抖。”

灰林鸟十分高兴,舒展着羽毛,惊喜地说:“看来,你是太好了!真的很好!一直想念我,我们真的很久没相遇了……”

“对,是很久了。”斑比回答。

“你现在走的,不是以前的老路?”灰林鸟又询问。

“对,”斑比慢慢地说,“现在,我不走以前的小路了。”

“现在的我,和以前也不一样了。我现在喜欢经常逛逛。”他自吹自擂着。其实,这灰林鸟没对任何人说,他被一个更年轻的小子赶出来了,所以失去了父辈们传给他的家园。

他又自诩说:“说真的,老在一个地方待着,可真是没劲。”然后,就停下来,等斑比和他搭话。

但此时的斑比,早就走开了。他现在差不多有鹿王的本领,来去都能悄无声息。

灰林鸟感到很恼火,嘀咕着:“这些家伙,真是没礼貌……”然后,他抖一抖全身,缩着头,暗暗想着:“以后,别指望能和这些鹿交朋友,他们太傲慢了!虽然有时可爱……但不知啥时,就会对你毫无礼貌……把你晾在一边,无视你,如现在的我一样……”

忽然,他被激起了愤怒,冲下地面,逮住了一只老鼠。只见这老鼠发出一声惨叫,就一命呜呼了。然后,他使劲撕咬老鼠,把老鼠撕成碎片;这样,满肚子的火气终于得到了发泄。他狼吞虎咽,几口就把老鼠吃完了,然后展翅高飞。“其实这斑比,与我相干?”他心里想,“那些鹿,这么傲慢,就由他们吧,和我又有何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说完,他大开喉咙,放声大叫,这声音长长地拖着。自然惊醒了不远处的几只鸽子;这几只鸽子也不去理会灰林鸟,只扇着翅膀,噼噼啪啪地飞走了。

狂风肆无忌惮地刮着森林。数日之后,一片树叶都没存留,留下的都是光秃秃的树木。

斑比披着晨光,往洞穴里走,打算和鹿王一块儿休息。慢慢溜达着,他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是在喊他,一声、两声、三声……声音又是那么急促。他不得不停下步伐,仔细听,仔细看,原来是一只松鼠。那松鼠从树上跳了下来,在他面前坐下,惊讶地说:“原来真的是你呀!以前你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就感觉应该是你,但是我都不敢相信……”

斑比好奇地问:“你现在为啥在这里了?”

松鼠的神情,一下又变得黯淡无光了。“唉,我的那颗好橡树……”他恨恨地说,“还记得吧,那棵漂亮的大橡树,‘他’居然砍掉了,这太恐惧了……”

那一棵树是多么好的啊!斑比听了,也一阵阵酸楚,难过地垂下了头。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了。”松鼠说,“当看到‘他’时,住在树上的大伙儿都逃得远远的。只能远远地眼睁睁看着‘他’,正用一个亮光光的牙齿,使劲咬住橡树的身子。橡树也被咬伤了,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但那牙齿还在不停地咬着、啃着……这声音听起来实在吓人。没多久,可怜的橡树就倒在地上,在外面草原上倒着。当时,大伙儿都流泪了……”

斑比一言不发。

松鼠又痛苦地叹着气:“唉,该死的‘他’,太可怕了,到处是被他破坏的足迹……”说完之后,他又看着斑比,眼睛睁得大大的;又竖起耳朵,但斑比仍沉默不语。

“原来树上的大伙儿,现在都无处可住了。”松鼠又补充着,“我真的不知道,以前住着的好伙伴,现在分散在哪里了。我现在跑到这儿,可是也总找不到合适的树……”

“那老橡树,”斑比忍不住也念叨着,“还记着,在孩提的时候,我就认识它了……”

“看来,真是你呀!”松鼠惊喜地叫起来,“看来以前大伙儿都认为你死了,但也有传言说你还活着;还有的朋友说看见过你,只是不知道你的确切情况而已……”他又上下注视着斑比说:“这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回到大伙儿之中吧。”

此时的松鼠,充满好奇地坐在那儿,就等着斑比的回复。

斑比又一言不发,但是心有些动了。他很想知道艾娜阿姨、法莉,还有卡鲁斯、罗奥以及过去所有朋友伙伴的状况,但他还是没有开口问。

而松鼠还是坐在前面,使劲打量着他。

忽然,松鼠又大声地叫了起来:“我看到了,角冠,你头上的角冠,只有鹿王才拥有!除了这,森林里再没有鹿有这样的角冠了!”

这样的话,斑比还是第一次听到。但他还是不动声色,淡然地说:“真的吗?可能吧……”

松鼠如小鸡啄米一样,使劲地点着头。他还吃惊地叫着:“这是事实,真的,你真的要成为鹿王了!”

斑比则转身,做出要走的姿态。

聪敏的松鼠也看到,斑比是不打算闲聊了的。他很高兴跳到了树上,大声喊道:“再见,祝你一直快乐!看到你,我真是很开心。我会告诉大伙儿的,还有老朋友们,你还活着,活得很好。我想,他们一定为你高兴、自豪的!”

松鼠的告别话,使得斑比内心被压着的思绪又涌上了心头。但他还是一言不发。他知道,要学会独立生活——这是他还是一个孩子时候,鹿王就教育他的。现在,鹿王传授了许多秘密、许多知识给他,但无论如何,都要学会独立生活!而要独立生活,就需要学会保护自己,并且懂得如何生活;还要汲取生活中许多智慧……

“可是,”有一次,斑比问鹿王,“你教导我独立生活,但我们不老是在一起吗?”

“这,不会很久了……”鹿王说。

这是前几个星期的聊天。但现在,斑比又回想起这话。他忽然意识到,当第一次见鹿王,他说“独立”这两个字时,其实语气是多么平静啊!他此刻又回忆起,那时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在哭着找妈妈时,鹿王就出现在他面前说:“难道,你就不会独立生活吗?”

想着想着,斑比又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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