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在这里我们不敢下手?”曹大盛不服气地问。
“那倒不是!”罗文杰冷静地说:“因为你们既然不甘白受损失,在没有逼我赔出之前,就不至于舍得忍痛花那么大的代价换我一命。同时,艳艳小姐尚未回来,你们总不会置她于不顾吧?就凭这两点,谅你们也不敢把我怎样!”
曹大盛不由得狂笑说:“你小子这回估计错了,二爷宁可牺牲三百万的损失,也得换取你这一条狗命!”
罗文杰力持镇定地说:“那你们就得赔上艳艳小姐的一条命!”
曹大盛把心一横说:“哼!反正姓罗的妞儿已在我们手上,今夜艳艳如果不回来,她也就活不成!”
胡娇娇情急地说:“我们总得先把艳艳弄回来再说呀!”
曹大宏微微点了下头说:“老二,你嫂子的话不错,我们必须让这小子交出艳艳,其他的帐留着回头再算。反正他人在这里,这回定是跑不了的!”
曹大盛犹豫之下,终于勉强同意地忿声说:“好吧,我们就先来解决艳艳的问题!姓罗的,你自己说吧,人在哪里?”说时将刀尖直逼他面前,故意摇晃了一下。
罗文杰这时已若有所悟,他瞥了对方受伤的手臂一眼,忽问:“你这手臂是怎么挂彩的?”
曹大盛咬牙切齿地恨声怒斥:“妈的!你还装什么蒜呀!要不是你二爷闪得快,这一刀就被捅进肚子,早就送命啦!”
“哦?”罗文杰惊诧地问:“你说这一刀是我捅的?”
曹大盛已怒不可遏,气得又把匕首举了起来,曹大宏虽阻止了他,却也怒声说:“姓罗的,装蒜也该有个限度,不可太过份。今晚的事大家有目共睹,难道还是我们故意咬你一口不成?”
罗文杰置之一笑说:“那就怪了!在我刚才来这里之前,今天我根本没来过,又怎么可能捅了这位老兄一刀?”
曹大盛勃然大怒,刚骂出声:“******!……”
正在这时候,忽见一名大汉闯进来报告:“二爷,那姓姜的小鬼又来了……”
曹大盛正值气头上,怒问:“他又跑来干么?”
曹大宏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向曹大盛附耳轻声说了两句,便径自带着大汉出了办公室。
罗文杰不禁暗自一惊,因为曹大盛已不可理喻,形同疯狂。如果没有曹大宏在场阻止,这家伙一时冲动起来,很可能就会不顾一切猝下毒手!
果然曹大宏一离开办公室,曹大盛就嘿然冷笑说:“姓罗的,别以为有老大替你说话,今晚你这条命就能保住。哼!就算他要饶你一命,我也得留下你一条胳臂!”
罗文杰毅然说:“只要你们能有个交代,说明缘故,别说是一条胳臂,即使来个五马分尸,我也绝不皱一皱眉头!”
“好!”曹大宏怒问:“就凭你捅我这一刀,我要你一条胳臂算不算公道?”
罗文杰毫不犹豫地说:“非常公道!但我们得先弄清楚,那一刀究竟是不是我……”
话犹未了,曹大宏已匆匆回进办公室来。
他急将曹大盛扯到一旁去,轻声嘀咕了一阵,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罗文杰看在眼里,不禁暗觉纳罕起来,心想:难道会是胡艳艳突然露面了不成?
但那似乎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如果不出他所料,也许胡艳艳……
刚想到这里,突见曹大盛把头一点说:“这倒很有可能,我们就问问他吧!”
于是,曹大宏走了过来,向罗文杰脸上仔细打量了一阵,忽问:“是谁替你在脸上化装的?”
“你问这个干么?”罗文杰暗觉一怔。
曹大宏冷声说;
“你只要照实回答就行了。”
罗文杰只好回答说:“当然是我自己!”
曹大宏回头望了曹大盛一眼,又问:“你认识一个叫姜诚的吗?”
“姜诚?……”罗文杰想了想,猛地记了起来,遂说:“是不是前几天你们为了找洪阿凯,特地请他照金露的母亲脸型,赶制了几个同样面具的那个人?”
曹大宏冷哼一声说:“既然你知道这回事,那一定认识他喽?”
罗文杰坦然说:“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和听说有这么回事,其实我非但不认识他,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
曹大宏又问:“那么我再问你,昨夜两次来这里闹事的,究竟是不是你?”
罗文杰怔了怔说:“好汉作事好汉当,是我作的绝不否认……”
“今晚呢?”曹大宏毫不放松地追问:“难道刺伤老二的不是你?”
罗文杰断然否认:“当然不是!”
曹大盛挺身上前说:“那么我问你,大家有目共睹,我是被你捅了一刀的。而你却偏不承认,这该如何解释呢?”
罗文杰回答说:“如果不出我所料,就是有人找到了那姓姜的,照我脸型制了面具,化装成我来过这里,企图嫁祸于我!”
曹大宏“哦?”了一声说:“你认为这是谁干的?”
罗文杰不加思索地指出:“黄老邪的女儿!”
曹大宏向曹大盛交换了一下眼色说:“怎么样?老二,我猜的没错吧?”
曹大盛把眉一皱说:“难道是他们自己故意向我们放风,并且通知我去妈阁山,把那妞儿弄回来的?”
曹大宏忿声说:“当然是他们玩的鬼把戏,否则哪会让我们轻易得手呀!”
罗文杰忍不住问:“你们在说什么?”
曹大宏沉声说:“告诉你吧,姜诚是昨晚被人冒充我们先打电话去,然后派车去把他接走的,一直到今天还没回家。他太太以为人在我们这里,上午已派他儿子来找过,刚才那小鬼又来了,说他母亲忽然生了病,要姜诚赶快回去。我亲自问那小鬼,据说下午他父亲写了个字条,派人回家去取了一些制面具的材料,但人到现在还没回家。所以我忽然想到,一定是有什么人把他绑架去了,逼他赶制面具派用场。如果不出我所料,今晚第一次来这里企图闹事,结果刺伤老二逃走的家伙,就是利用面具冒充你的!”
罗文杰并不感到惊诧,反而哈哈一笑说:“这个我早已想到了,可是怕你们不相信,所以不便说明。现在既然由你们自己说出来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吧,他们利用面具冒充的并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其他的人,甚至连我都上了当呢!”
“哦?”曹大宏急问:“还有什么人被冒充过?”
罗文杰哈哈地说:“除了我之外,至少还有罗小姐和艳艳小姐!”
曹大宏和曹大盛相顾愕然,似乎都不太相信。罗文杰只好把整个的经过情形,包括罗小萍被救出后,在古堡突然出其不意地将他击昏驾车逃走。以及胡艳艳莫名其妙的行径,毫不保留地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他特别强调地指出,从一开始吴美娜被人架走,后来要他在“贵都酒店”门外等着,故意使他目击罗小萍被带进“宏盛记赌场”,以及一连串的安排,都是黄小莺在暗中捣鬼。显然是要利用他对付曹家两兄弟,使双方两败俱伤,达到她为父报仇的目的!
经他把一切说明,曹家两兄弟才恍然大悟。
曹大宏再把今晚接到两次电话一说,彼此的话当面一印证,就更足以证明是中了那女郎的诡计!
不用说,她故意使罗小萍落在曹家两兄弟手里,为的是要使罗文杰不顾一切地找上门来。
而事先已有人利用面具冒充罗文杰,来这里刺伤了曹大盛逃走,等真的罗文杰再闯来,曹家两兄弟还会轻易放过他?
现在既已识破黄小莺的阴谋诡计,他们双方自然不愿再鹬蚌相争而让渔翁得利了。
但问题是,罗小萍虽已由曹家两兄弟派人夺回,他们也同意无条件地交出。而胡艳艳,吴美娜,以及马大姐和咪咪,都仍然在黄小莺的手里。
其他三个女人倒不致于遭她毒手,胡艳艳则可能代父受过,只怕黄小莺是绝不会轻易放过这女郎的!
罗文杰忽说:“刚才他们用激将法使我来这里,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看热闹的机会,而当时黄小莺和那些女的都不在。如果不出我所料,她们很可能早已化装混进赌场来,在等着看热闹了!”
曹大盛点了下头说:“不错!昨晚姜诚已带了些材料被骗去的,而罗小姐和艳艳都已在昨夜和今晨露过面,显然面具昨夜就已制成,根本不需要再回去取材料。据我看,一定是今天又逼姜诚赶制其他的面具,材料不够用,才逼他写了字条派人去取的……”
罗文杰也猛地想到了说:“对了!在游泳池时,我守在更衣室外,居然被她们溜走,准是带了些面具去,在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再戴上,所以一个个溜走了才未被我发觉!”
因此,他们判断黄小莺一定带着那些女郎,早已戴着面具混进来,混迹在赌客中,等着看热闹了!
要救出胡艳艳她们,目前未知她们被藏在何处,凭武力非但无济于事,甚至可能危及她们的安全。
于是,经过一番商量,只有把可能已混进赌场的黄小莺抓住,才能逼她放人。
她们一共有七八个女郎,即使都戴上了面具,目标也很大,似乎不难找出。何况她们一定已看见罗文杰被带进办公室,必然会在账房附近逗留,以便窥探里面的动静。
事不宜迟,他们立即想出了个主意,让罗文杰大摇大摆地走出办公室,并且故意到场子里去晃,表示他们并没有为难他,而造成一派悬疑的气氛;使黄小莺莫名其妙,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同时,他们表面上不惊动任何人,暗中却通知全场密切注意,目标是所有的女性赌客。
果然不出所料,罗文杰刚一走出账房外,附近就有些心不在焉赌着的中年女人,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扫过来,在暗中注意他了。
他则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在各赌桌之间晃来晃去。
几分钟之后,便见那些中年女人齐往轮盘赌桌集中,走近一个打扮得非常妖艳的少妇身旁。
只见少妇向她们轻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即将手里的筹码留下交给她们,就径自离开赌桌,匆匆向外走去。
不料刚走到大门口,突然两名大汉拦住去路,使她不禁怒问:“你们干么不让我走?”
一名大汉笑笑说:“小姐,我们不是不让你走,而是刚才你在赌的时候,有人在你身旁开了你的皮包,已经被我们发现抓住了。为了避免惊动其他赌客,请你看看被扒了些什么啊!”
少妇的怒气这才稍灭,摇摇头说:“我没丢什么……”
大汉却说:“小姐,事后我们是不负责的,而且人已抓到,为了赌场的信誉问题,请帮个忙吧!”
少妇犹豫之下,忽然灵机一动,居然故作勉为其难地说:“好吧!……”
于是,由一名大汉很礼貌地陪着她,走向了账房。
谁知刚一进账房,罗文杰也随后跟了进来,出其不意地招呼说:“黄小姐怎么成了这付打扮?”
少妇顿时一惊,似已情知不妙,回身就想冲出账房,却被罗文杰挡住了去路,使她不能夺门而出。
她情急之下,正待大声呼救,但那大汉已不由分说,硬把她拖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曹大盛,尚有胡娇娇及两名大汉,她一看这情形,发觉中计但已来不及了。
曹大盛手里仍执着匕首,走到她面前嘿然冷笑说:“黄小姐是来看热闹的吗?”
这少妇果然就是黄小莺,她心知已被他们识破,索性把心一横说:“你们敢把我怎么样?”
罗文杰跟进来接口说:“黄小姐,我欠他们一条胳臂,可是这笔债应该由你负责,我看你就还清他们好了!”
黄小莺大吃一惊,望望曹大盛包扎着的手臂,力持镇定地说:“这,这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找我……”
罗文杰不由得怒哼一声说:“你倒推得个干净,要不要我把你一手安排的圈套,从头到尾说一遍?”
黄小莺忿声说:“我安排了什么圈套,你尽管说吧!”
到了摊牌的时候,罗文杰还有什么可保留的,当即从昨夜吴美娜在“爱神夜总会”被人架走开始,一直到刚才离开南湾来这里为止,一连串的阴谋诡计,以及她的企图和目的,有条不紊地全部揭穿开来。
最后更指出,昨夜从别墅被他救出的罗小萍,及今晨守在快子基五二八坊的胡艳艳,实际上就是黄小莺自己冒充的!
曹大宏也加以补充,指明姜诚是被她骗去,今晚两次电话也是她的人打来。
黄小莺仿佛是站在法官席前,聆听著述说她罪状的犯人,而一切都事实完全相符,终使她哑口无言,只好伏首认罪了。
“不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她突然硬着头皮说:“现在你们打算怎么样?”
罗文杰提出了条件:“如果你立刻把她们都放回来,只要人安然无恙地回到这里,我们绝不为难你!”
曹大盛却忿声说:“没那么简单,老子挨一刀算不了什么,可是昨夜这里的所有损失,你可得完全负责赔偿!”
黄小莺断然拒绝说:“又不是我在这里闹事的,我凭什么要负责赔偿!”
罗文杰只好从中说:“我看这么吧,黄小姐可能一时筹不出这笔数目,如果二位相信我,不妨暂时把这笔帐记在我头上,因为昨夜闹事的毕竟是我。不过,目前我也赔不出来,是否可以等我查明了当年的罪魁祸首,到时候再算个总账?”
曹大盛仍不甘无端蒙受损失,争执了半天,仍然为昨夜的损失赔偿问题相持不下。
最后由罗文杰拍胸脯承当下来,曹大宏又出面劝说一番,才算达成了协议。
黄小莺被迫只好亲自打电话回去,通知莫雄把几个女人和姜诚,立即送到“宏盛记赌场”来。
另一方面,曹大宏也吩咐他的部下,把罗小萍带来交给罗文杰。
当人质尚未送来时,罗文杰忽然私下向黄小莺好奇好问:“黄小姐,你的神机妙算和料事如神,实在令人佩服,但你怎么知道我在‘爱神夜总会’的?”
黄小莺冷冷地回答:“你既然那么高明,能识破我安排的一切,又何必问我,干脆自己去想吧!”
罗文杰置之一笑,又问:“那么你是否对真正的罪魁祸首,查出了一些眉目和线索呢?”
黄小莺回答说:“那倒没有,不过,我不妨告诉你,杀洪阿凯灭口的几个家伙,已经离开澳门,大概是奉命到香港去避风头了。我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不会在此露面,所以才想出这个主意,故意派人架走姓吴的女人,使你以为是他们干的!”
“哦!”罗文杰急问:“你认识那几个家伙,或者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吗?”
黄小莺摇摇头说:“不清楚……但我曾亲自看见他们上船,跟他们一起离去的还有个女人,她倒有点面熟,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只要再让我撞见,一定就能认出她了……”
罗文杰是只要有任何线索,就绝不轻易放过的。
可是,在他追问之下,黄小莺却故作神秘,不愿再表露什么,仅仅只说出带着那几个家伙离开澳门的,是个“戴黑眼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