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精致住宅是胡艳艳唱歌赚钱购置的,自从她父亲胡三麻子跟黄老邪发生火并,双双同归于尽后,她就辍唱在家守孝,终日深居简出,谢绝一切的访客。
罗文杰这不速之客,突然深更半夜跑来,尝闭门羹自是意料中的事,但他仍然硬着头皮按了门铃。
等了两三分钟,始见门灯亮了,然后门上装置的防盗眼闪开,里面的女仆凑近眼睛向外一张,遂问:“找谁?”显然她没认出化了装的罗文杰。
罗文杰回答说:“我叫罗文杰,请麻烦通知胡艳艳小姐一声,就说我有很重要的急事必须立刻见她!”
女仆断然拒绝说:“对不起,小姐早已睡了,并且她交代过了不见任何客人的!”
罗文杰仍不死心地说:“见不见无所谓,最好请你通知她一声,由她自己决定吧!”
女仆为难地说:“可是这么晚了,她早就睡了呀!……”
罗文杰急说:“那就叫醒她吧,这是非常重要的急事,她绝不会责怪你的!”
女仆听他说得如此严重,犹豫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地说:“请等一等吧!”
其实胡艳艳在房里根本没睡着,被门铃声惊动已披衣坐起,女仆刚在房门上轻敲两声,她已吩咐说:“进来!”
女仆开了门进房,胡艳艳坐在床上问:“吴妈,这么晚了是什么人按门铃?”
女仆回答说:“有个姓罗的,说有重要的急事要见小姐,被我一口回绝了,说小姐不见任何客人。可是他不肯走,一定要我通知小姐,说见不见最好由小姐自己决定……”
“姓罗的?”胡艳艳诧然问:“以前你见过吗?”
女仆摇摇头说:“没有……哦,对了,他说他叫罗文杰!”
“罗文杰?”胡艳艳不由得一怔!喃喃自言自语地说:“他这么晚突然跑来找我干么?”
女仆诧异地问:“小姐认识他?”
胡艳****应了一声,忽问:“他是一个人来的?”
女仆回答说:“就他一个人,小姐见不见他?”
胡艳艳犹豫了一阵,始吩咐说:“请他进来吧!”
女仆面露诧色地望了她一眼,打算劝阻说:“小姐,这么晚了……”
胡艳艳却已起身下床说:“没关系,这个人我认识!”
女仆不便再说什么,只好唯唯应命,出了房去开门。
罗文杰被带进了客厅,由女仆招呼他坐下:“小姐起床了,马上就出来……”
她的话犹未了,胡艳艳已走出卧房,乍见坐在沙发上的是个陌生人,不由得一怔惊问:“你是?……”
罗文杰忙不迭起身加以说明:“胡小姐,我是避免被人认出,所以脸上化了装!”
“哦?……”胡艳艳似乎仍不敢轻信,急以惊诧的眼光朝他仔细打量着。
罗文杰郑重地说:“胡小姐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给我点酒精或者较强烈的酒,我立刻就恢复本来面目!”
“那倒不必了!”胡艳艳力持镇定地说:“你能以其他的方法,证明你是罗先生吗?”
罗文杰笑笑说:“我们不是初次见面,相信我的口音,胡小姐总还能听得出吧!”
胡艳艳迟疑了一下说:“那么我问你,你记不记得我们一共见过几次面,第一次是在哪里?”
罗文杰不加思索地回答:“第一次是在好几天以前的夜里,你在‘峰景酒店’演唱完毕,从后门出来正准备上车,被黄老邪的手下企图绑架,我就跟他们动上了手,然后我们驾车逃走,一起去宵夜……”
没等他说完,胡艳艳已笑了笑说:“罗先生,你的答案已经够及格了,不用再拿满分啦!”
“胡小姐相信我不是冒充的了?”罗文杰笑问。
胡艳艳微微一笑,随即向随侍在侧的女仆吩咐:“吴妈,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睡吧!”
“是!”
女仆瞥了罗文杰一眼,才径自向后面走去。
胡艳艳招呼罗文杰坐了下来,遂问:“罗先生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罗文杰不便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只好先来个开场白,他表情肃然地说:“令尊不幸故世后,我早就想登门聊表慰问之意的,可是怕撞上姓曹的两兄弟,实有诸多不便……”
胡艳艳轻喟一声说:“罗先生的顾忌我是很了解的,其实那天承你们放了我和家姐,我们就已经非常感激了。最近我的心情太坏,‘峰景酒店’已经不唱了,成天待在家里足不出户。除了家姐之外,任何人我都避不见面。所以刚才吴妈不敢随便让你进来,还请罗先生别见怪!”
罗文杰哂然一笑说:“哪里话,这么晚跑来打扰胡小姐,实在非常冒昧。尤其胡小姐肯见我,更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罗先生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胡艳艳问。
罗文杰这才言归正传地说:“不瞒胡小姐说,我们的事情至今还没有了结呢!甚至于到目前为止,仍然未能查明当年的罪魁祸首是谁呢!今夜我曾去过‘宏盛记赌场’,还跟赌场里的人大打出手!……”
“哦?”胡艳艳惊诧地问:“你跟我姐夫他们发生了冲突?”
罗文杰点点头,当即毫不隐瞒地,把他独闯“宏盛记赌场”的原因,以及全部经过说了一遍。
胡艳艳听他说完,不禁吃惊地问:“那他们怎会放过你呀?”
罗文杰正色说:“我倒不在乎他们,担心的是怕他们没抓住我,而迁怒在罗小姐身上,拿她出气作为报复!”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胡艳艳关心地问。
罗文杰讷讷地说:“主意倒是有一个,可是,实在不便向胡小姐启齿……”
“是不是要我出面去阻止他们?”胡艳艳把眉一皱说:“罗先生,我绝不是故意推辞,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非常愿意去做,但这件事情,恐怕……”
罗文杰强自一笑说:“我并没打算要胡小姐出面阻止他们呀!”
胡艳艳茫然问:“那我能为罗先生做什么呢?”
罗文杰郑重其事地说:“这实在是出于迫不得已,我才忽然想到这个主意的。为了使他们有所顾忌,不致把气出在罗小萍身上,唯一的办法只有让他们知道胡小姐落在了我手里!”
胡艳艳暗自一惊说:“罗先生,你……”
罗文杰急加解释说:“胡小姐请别误会,我只是万不得已,才想出这个主意来跟你商量的。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个要求实在太唐突。如果胡小姐不同意,我绝不敢强人所难!”
胡艳艳怔怔地问:“你的意思是……”
罗文杰胸有成竹地说:“如果胡小姐愿意的话,我的计划是这样,胡小姐先跟我离开府上,然后由你打电话给曹大盛,让他知道是你之后,立刻再由我来跟他谈判。他可能怀疑你是冒充的,一定会马上打电话到这里来问,等吴妈听到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没人接听,自然会起身来接电话。再到房里一看你已不在,我也走了,就会把我来过的情形告诉曹大宏,这样一来,他就绝对会相信你被我劫持去啦!”
胡艳艳面有难色地说:“这……这……如果我不同意呢?”
罗文杰处之泰然地说:“这是我在向胡小姐求助,愿不愿意完全在于你自己决定,我绝不能强人所难。不过,万一罗小姐今夜有所不测,我即使拼了这条命,也得让姓曹的两兄弟付出相当代价!”
胡艳艳虽是暗吃一惊,但仍然犹豫不决地说:“罗先生,上次承你们放回我和家姐,只要这样做真能使罗小姐不致受到伤害,我绝对义不容辞地极愿帮你这个忙。但我有我的立场,和不得已的苦衷,万一弄巧成拙,非但帮不了你的忙,反而……”
罗文杰很有把握地说:“这点胡小姐倒尽可放心,我已经各方面都顾虑到了。在胡小姐这方面,自然要安排得非常逼真,绝不能被他们识破这是假的。只要曹大盛相信你确实被我劫持去了,他就不得不有所顾忌,绝不敢碰罗小姐一根汗毛!”
“假使他们相信了,下一步又怎样呢?”
罗文杰坦率地回答说:“首先自然是使他们不致伤害罗小姐,然后由我跟曹大宏谈判,逼他放出罗小姐来交换你……”
胡艳艳接口说:“这个办法只要能打得通,真能用我把罗小姐换回来的话,我倒不反对。不过,今夜你在赌场里这么一闹,场面捣散了不说,一定还有其他损失,他们会跟你善罢罢休吗?”
罗文杰置之一笑说:“‘相骂无好言,相打无好拳’,纵然有所损失,也不能由我一个人来负责。如果他们于心不甘,这笔烂账可以记在我头上,等我们查出了当年的罪魁祸首,无论任何损失都由我负责照赔不误!”
胡艳艳沉思了一阵,终于点点头说:“好吧,只要罗先生自己有把握,认为这个办法能行得通,那么我们就决定这么办吧!”
罗文杰喜出望外,立即要她进房去换上外出的衣服,又把房里故意弄得凌乱不堪,然后相偕悄然离去。
胡艳艳的自备小轿车,就停在门口的附近,已经有很多天没用过,车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