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危险靠近,盘踞在苍火人参之上的火炼蛇立即从人参之上滑下攻向温时锦,温时锦一个侧身,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支短箭梭的一声钉在了火炼蛇的面前。火炼蛇被这一惊吓,停在了原地,尾巴一甩缠上了苍火人参。
她从峭壁之上往下一看,只见敖展手中还拿着弓箭,这么远的距离,他居然如此精准的射退火炼蛇,如果他要取她的命,也只是在一念之间!
她倒吸一口凉气。
却见那个月牙长袍的身影一动,飞身于峭壁之前,与肖霸打在了一起,另一边,段留笙与千机子正打得难舍难分,厉鬼十人与风队一行人纠缠在一起。
这是她最好的时机!
她将手中的红绳一把拉紧,深吸一口气,伸出尾指放在红唇中间,顿时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响彻天际。
下面正打得火热的四人立刻抬头看去,只见高空之中,一只雄鹰咕咕叫着从天际远飞而来,它的脚上还绑着一个小盒子。温时锦眼中一亮,口中的哨声时长时短,那只雄鹰听到声音俯冲而下,落在了温时锦的肩膀之上!
千机子手中的掌力越发狠厉,将段留笙一掌拍飞,一脚踢在岩石之上,眼看几个攀附就要登上峭壁之顶。温时锦迅速解开绑在鹰爪之上的小木盒,手起手落,用力将苍火人参一拔,整支人参连泥带蛇“啪嗒”一声落入木盒之中!她眼疾手快一把将木盒盖紧,将木盒绑好,立刻吹了一声口哨,面前的雄鹰扑腾着翅膀飞入了高空之中!
与此同时,身边一阵疾风吹过,千机子粗糙的手已经捏住了她的喉咙!
敖展大惊,朝厉鬼十人大喝一声:“抓住她!”
千机子用力收紧手掌,怒道:“怪不得一到峭壁,你就当着众人的面宣布火炼蛇藏身于此!你是故意挑拨我们跟摄政王的关系,好坐收渔翁之利!”
温时锦只觉得呼吸越发不畅,喉咙一阵阵发疼,有血腥之气从喉间涌出,她冷笑一声,看着千机子的眼睛,卖力着断断续续的说道:“皇上之前曾答应过我,各凭本事取得火炼蛇,莫非千统领要将皇上至于背信弃义之地?”
“皇上答应你,本统领可不曾答应你!”千机子冷哼一声,邪魅一笑,将她从地上一把提起,冷声说道:“把火炼蛇给我,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温时锦心中大急,这些道理在一个江湖草莽面前,是说不通的。她只觉得胸腔顿挫般的疼痛,脑袋阵阵眩晕,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
肖霸与敖展两人同时飞上了峭壁突出的一块岩石之上,站在两人的对面,敖展面露急色,正欲出手相救,就被肖霸抢先一步,只见黄色金丝鞭在眼前一闪而过,温时锦被鞭子缠住几个转身跌进了肖霸的怀中。
千金难寻,百年方长一寸的火炼蛇在她的手上,千机子也并非真的要了温时锦的命。千机子目光沉沉地看着肖霸:“你要清楚,你如今要做的是什么!”
略带训诫的话钻进温时锦的耳朵里,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伸手一推肖霸的胸膛,抬头,只见肖霸的脸上,露出一副沉重的表情来。
温时锦淡然一笑。他是个怎样的男人,那晚在醉仙楼不是已经知晓?胸怀大义,慈悲心肠,哪怕那一夜在船上流露出了一丝对儿女情长的眷恋,但男人终归是男人,总是想成就一番事业的,更何况是他这样的男人,家国大义,向来都是第一位。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萧成烈会让肖霸跟着前来,就是为了让她或者他认清这个事实。国不可一日无君,肖霸深知这个道理,她母亲的命,在一国之君的生死之前,算得了什么呢?
看到她的笑容,肖霸刚毅的脸庞上有一丝破裂:“时锦……。”
“我不会把火炼蛇给你!”没等他说完,温时锦已经厉声打断他的话。肖霸上前一步,抻手扶住她的肩膀,正欲开口,突然感觉身后有道劲风袭来,肖霸下意识一闪,只听千机子沉声喝道小心,几颗弹丸落在他们站的位置上,“轰”一声炸开来,一阵呛鼻的浓烟瞬间弥漫开来,肖霸暗道不好,再睁眼时,面前的温时锦已经被敖展一手劈晕搂在怀里,飞身而去!
段留笙紧跟而上,下令道:“撤!”
一行人倏尔不见了踪影。
千机子急对着风队一众死士道:“快追!”
无名岛外,一艘大船稳稳地停靠在古榕树下随着狂劲的海风起浮飘荡,一行铁甲兵在船上来回巡逻,深重的铠甲在耀眼的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寒光。倏尔,从林之冲出一队人马,惊起了一树枝之间的一从飞鸟。船上的哨兵看到来人目光一动,马上举旗一挥开声令下,“开船!”
正是敖展一行人!
船以风一般的速度飞快驶离了无名岛。很快,远处的岛屿已经渐渐消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船上众人跪下行礼:“拜见王爷!”
敖展抱着温时锦,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厢房之中。段留笙刚抬脚跟上去,有一个士兵匆匆赶来,将手中的信承给了段留笙:“统领,太后来信了!”段留笙眉头一皱,看着远去敖展,目光沉重无比。
须臾段留笙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撩开珠帘,只见一身月牙长袍的敖展端坐在床前,静静地盯着睡在床上的温时锦。
那个睡在床上的女子,似乎陷入了某个梦魇之中,迷迷糊糊地说着不要,不要,额上已经布满了细碎的汗珠。只见敖展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拔开她额头前柔软的碎发,动作温柔,满是怜惜。
“主子。”段留笙拿着托盘,将汤药放置在他面前的小桌上,“该喝药了。”
一股淡淡苦涩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敖展眉头一皱,似乎对眼前的这些汤药厌恶之极。段留笙见到他这般表情,有些忐忑不安地轻声说道:“主子,今日不该动用内力的。”
“够了。”低哑冰冷的话语从敖展的红唇中流出,室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自己去领十鞭。”
段留笙咬着牙,看了床上的女子一眼,眼中有一丝不意察觉的怒意渗出,他慢慢转身,在出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突然回头恭敬地沉声说道:“太后那边差人来信,让您尽快回西凉。”说完,他移步出了房门。
不多时,甲板之上传来细不可闻的闷哼之声。
温时锦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传来一阵顿痛,顿时闷哼了一声。一双温热的大手立刻伸过去扶起了她的脑袋,帮她轻轻揉了起来,清朗的声音轻轻响起:“感觉好些了吗?”
温时锦脑袋一个机灵,抬头张大的眼睛看去,撞进眼帘的男子轮廓明朗,剑眉星眸,鼻梁英挺,浓密的睫毛在窗棂透过的光线之中落下一片阴翳。一袭白发,如同柔和的轻纱披在他的肩膀之上,并无一丝违和,反而衬得他如同谪仙一般。
他轻轻扬起了红唇,看着她呆愣的表情,柔声问道:“怎么,吓到你了?”
“你……。”温时锦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他温热的手掌还放在她的后脑勺之上,脸上顿时一阵潮红。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避开了他的手掌。
她不认得他的面容。可是他那一身月牙白衣,她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他是西凉摄政王,敖展。
怎么会是红颜白发?
温时锦呆呆地看着他的头发,有些震惊,“你怎么……。”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下去。前世避云坡之战,两军对垒时,她骑在马上远远地见过他一面,那时他刚好三十岁,意气风发,骑在一匹白马之上,如同战神降临,一刀劈下了大昭将军的首级,让大昭士兵闻风丧胆。
可前世,他绝对不是一头白发。
难道重生一世,很多东西也跟着改变了吗?
一阵咸腥的海风从窗棂之中吹了进来,空气中淡淡的药香味道更浓了一些。温时锦抬头看去,就看到了小桌之上那碗黑漆漆的汤药。
敖展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紧紧抿着嘴,将那碗汤药一手抄起走到窗边,连碗带药扔进了海水之中。他回身,重新坐回床边,道:“别怕,你好好休息,本王不会伤害你的。”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如同一阵温暖的春风,吹过温时锦的心头。
“你到底想要什么?”对于眼前这个和她一样重生一世的男子,她抱着棉被缩在了床头的角落,戒备的看着他——他不惜亲身犯险,深入无名岛,难道仅仅是为了夺走火炼蛇,好让萧成烈中毒攻心而死?
那么,刚刚的那碗汤药又做何解释?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他轻笑一声,单薄的红唇颜色更深了几分,红颜白发,他的容颜更妖艳了几分。“本王想要那条火炼蛇。”
“不可能!”温时锦立刻拒绝。
敖展似乎是意料到她会拒绝一般,笑着接着她的话说道:“你不给也可以,不过,你必须跟我回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