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冰和大娘忙不迭的追下楼,心急如焚的在院子里奔跑、寻找,并未找到沈浩然的任何蛛丝马迹。
沈妍冰的心顷刻间跌进了冰窟,心想:浩然为何会无端端一个人跑出来?糟糕,他一定是听到了我跟干妈的谈话……天啦,都怪我,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择场合;哎呀,我又怎会料到,浩然小小年纪,居然偷听大人说话……
“浩然……浩然,你在哪儿?别闹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
“浩然,你可别吓姥姥啊……快出来,跟姥姥回家……”
“浩然……妈妈不打你了,你快出来……”
“……”
沈妍冰和大娘焦急万分的声音,交替在小区里回荡,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她们从不同的方向一路寻找,汇集到小区门口;沈妍冰带着哭腔向门卫打听:“师傅,您看到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跑出去了吗?”
“哎呀,不好意思,我刚刚打水去了,没看到!”门卫的话令沈妍冰绝望,心想:若是浩然跑出了小区,那得有多危险啊?街上车来车往,危险重重……万一,遇到了人贩子,岂不跟****一样?
一想起****被人贩子拐卖的往事,沈妍冰心如刀割,若是浩然有个三长两短,她定然不会苟活于世。
“别着急,你去保卫科查一查监控,兴许能查到点儿线索!”门卫的话提醒了沈妍冰,让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沈妍冰和大娘站在保卫科监控室,目不转睛的盯着监控屏,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屏幕上掠过,二人不由得齐声惊呼:“浩然,那是浩然!”
沈妍冰顾不得道谢,拔腿朝小区外跑去,大娘也急匆匆跟着她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奔跑。
一口气跑出小区大门,沈妍冰左顾右盼,不知该朝着哪个方向追赶,心想:出了这扇门,就是偌大一个世界,时间每过去一秒钟,浩然身边的危险系数,就会成倍的增长!浩然……你到底在哪里?妈妈该朝着哪个方向,才能把你找回来……
沈妍冰一遍一遍在心中呼唤着沈浩然的名字,举棋不定;大娘撵上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冰,我们分头找,你去这边,我去那边!”
“好!干妈,您千万当心,跑不动就歇歇,别硬撑着!”沈妍冰心急之余,还不忘叮嘱大娘,随后,迈开脚步,奔跑而去。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水马龙,人潮川流不息,沈妍冰在匆匆疾行的人群中,仔仔细细的搜索沈浩然的身影,一个也不落下;然而,依旧没有他丝毫消息。
沈妍冰抬眼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心如猫抓,天一旦黑了,越发加大了寻找沈浩然的难度,那么小的孩子,在漆黑冰冷的夜色中,怎能不害怕?冻着饿着,生病了怎么办……
为了尽快找到沈浩然,沈妍冰一边疾行,一边拨打电话,调动了公司成百号农民工,一起上街寻找。
……
夜幕渐渐降临,沈浩然在曾经住过的小区里游荡,不知不觉走到了以往的家楼下;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遇到那位叔叔,就是在这里,他希望在这儿,能够遇到他。
一股执拗劲儿在小浩然的心中滋长,他要亲口问那位叔叔,他到底是不是他的爸爸;他还要问他,为何要丢下妈妈和他,是不是因为他不乖,不惹人疼爱?
没有穿外套的沈浩然,在夜风中瑟瑟发抖,身上挨过鸡毛掸子的地方隐隐作痛,他双手环抱在一起,本就瘦小的身体,看上去又缩小了一号。
左等右等不见人,饥寒交迫的沈浩然蹲坐在角落里,昏昏欲睡,他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不断的自言自语:“浩然,你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你的爸爸吗?”
“浩然,你想要爸爸吗?”
“浩然,他真的是你的爸爸的话,你想让爸爸、妈妈,还有你生活在一起吗?”
“……”
阿嚏——阿嚏——
沈浩然不停的打着喷嚏,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他抬眼望着楼上,窗户里透出星星点点光亮,心想:叔叔……爸爸,您到底住在哪一间屋子?浩然好冷好饿……您快一点儿带我回家,好不好……
以成年人的思维,又怎能体会,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渴望见到父亲的心情?
昏昏沉沉中,沈浩然隐约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匆匆走进了楼道,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如梦游一般,跟了过去;遗憾的是,随着叮咚一声,电梯门关闭。
沈浩然失落的按了电梯按钮,抬眼盯着电梯楼层显示屏,发现电梯一路上行,停在了18层;他顿时心中大喜,欢呼雀跃:“叔叔,我一定能找到你!”
电梯下行至一楼,沈浩然不假思索的走进去,踮起脚尖按了‘18’,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的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
咚咚咚——咚咚咚——
闫旭东进门换了拖鞋,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刚拉开拉环,便听到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心中纳闷儿:我刚搬来这儿,没几个人知道,会是谁?
闫旭东边喝啤酒边走路,拉开门的瞬间,被眼前一个小小的身影惊呆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叔叔……我、我真的找到你了!”沈浩然眨巴着大眼睛,冻得牙齿咯噔噔直打架。
闫旭东惊诧不已,这才认出来,瘦瘦小小的小家伙,居然是沈浩然,他一把将他拉进屋里,疑惑的问道:“你找我干啥?大冷天,出来也不穿上外套!”
沈浩然怔怔的望着闫旭东,小脸青紫,闫旭东将啤酒罐送到嘴边,费解的望着他;沈浩然憋了半天,才问道:“你真的是我的爸爸么?”
闫旭东刚刚喝进嘴里的啤酒喷了出来,眼睛瞪得浑圆:“你怎么会这么问?”
“妈妈跟姥姥说话,被我听到了!”沈浩然表情认真,重复问道:“你是我的爸爸么?”
闫旭东又惊又喜,拉着沈浩然在沙发上坐下,激动的询问:“你妈妈都跟姥姥说了什么?”
“我好饿……”地板上缓缓腾起的热气,将沈浩然身上的寒冷渐渐驱赶,他的面色由青紫逐渐变得红润,饥饿感越演越烈。
“你等着,我给你弄吃的去,吃饱了慢慢说!”闫旭东从冰箱里搬出一堆冷藏熟食,摆在茶几上,撕开口子,说道:“吃吧!”
“就吃这个?”沈浩然微皱眉头:“妈妈说这些都是垃圾食品,不让吃!”
闫旭东拉开一罐啤酒的拉环,杵在沈浩然面前,冷冷的瞪着他:“别听你妈胡说八道,你瞧瞧,我吃了这些东西,长得多结实!这罐啤酒是你的,吃饱、喝足了,咱爷儿俩好好唠嗑!”
“您……您居然让我喝啤酒?”沈浩然大跌眼镜,不禁吐了吐舌头,闫旭东眼睛一睖:“喝啤酒咋啦?大老爷们儿不喝啤酒喝啥,难不成,你不想当个真正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