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听人说,男孩在娘的肚子里都很好动,夫人您一定会生个公子的!”侍女在她旁边轻摇着扇,道:“小公子生出来后会为您争光的,他日飞黄腾达更不在话下。”王艳雪轻柔肚子,道“吉欢,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会生公子而不是小姐?万一生下的是女儿呢?”吉欢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她很想要个男丁,便凑近王艳雪的耳旁,轻声道:“夫人,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您如愿以偿。”王艳雪“哦”了一声,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老爷远在京城,不能时常回家看您,这个诺大的颜府缺个男主子,好似缺个脊梁柱般,忒的冷清。”吉欢且掺王艳雪往卧房走,且道:“颜家几代单传,人丁单薄,若夫人能为颜家开枝散叶,那是功德无量啊!”王艳雪听得频频点头,道:“我也想为相公担此重任,哎,就怕无能为力。生男生女乃天注定,怎能随心所欲呢?”吉欢笑起来,道:“夫人,不如去观音山许愿吧,那里香火旺盛,很多人都去求,而且很灵的。隔壁张家的三少奶奶一连四胎都生女儿,前不久去观音山求道符回来,结果就生个男丁,是不是很灵?”王艳雪脸露喜悦之色,但很快又平静下来,道:“只是…此去观音山路途陡峭,万一路上有个闪失…”说着便轻揉起肚皮。吉欢看罢,叹一声,道:“夫人忧虑的是,万一路上动了胎气那就无法想老爷交代。”脑袋一转,忽然高兴地笑起来:“我知道有个方法可以不用夫人亲自去!”
“什么办法?”王艳雪撑着肚子,一手抓着吉欢的肩膀,欣喜的神情让想卖个关子的吉欢不得不脱口而出:“简单啊,我明早就去观音山把那里的住持请过来,让她为您祈福。”
“可是,观音山的香火那么旺盛,住持肯来吗?我怕他不肯来咱府,而且老爷一向都不信,万一让他知道了咱们把佛爷请进家门,他会大发雷霆的!”王艳雪欣喜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无光了,吉欢“嗨”了一声,道:“老爷方面好办,我们就说给夫人的娘家人超度超度,老爷不会说什么的。至于住持嘛,那也好办,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多给他些香火钱,而且出家人助人为乐,他不会不来的。您就放心吧。”
王艳雪一听到吉欢提起娘家人,她的心就一阵悲痛,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两年前的一幕情景:她躲在一个枯井里,井口被一块大石压住,她努力的往上爬,往上爬,双手已被井壁磨得鲜血淋漓,终于抓住井口边沿,她透过头顶的巨石缝隙,看到许多蒙面黑衣人如狼影般在夜色中四处乱窜。他们手执长剑,见人便杀,剑尖上的鲜血沿路流淌,惨叫声不绝入耳,王艳雪泪眼朦胧,脑袋阵阵晕眩,心中悲痛万分,低泣着呼唤:“爹…娘…”黑衣人屠杀毕,又闪电般的聚到枯井旁,共十个人,排成两行,长剑齐抵着地。王艳雪僵硬的挂在枯井壁,不敢动弹,屏着气,双眼圆睁地看着面前残暴的屠夫,一道剑光忽然掠过她眼睛,接着便看见一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从屋顶跃到地上,低沉道:“有没有遗漏?”第一排的一名黑衣人站出来,恭敬道:“回主公,王家上下二十口人全部歼灭!”“是吗?”那主公眼睛一扫草丛上排列的尸首,忽然眉头一皱,怒道:“王艳雪呢?”他一声吼叫,那两排黑衣人备受惊慌,纷纷跪在地上不敢吭声。先前那名黑衣人眼神颤抖,道:“主公,属下立刻去追杀王艳雪!”“不可伤她性命,我要抓活的!”那主公眼神闪过一丝亮光,瞬及又黯淡下来,道:“一会儿官府就来了,走!”话毕,杀手们齐跃上屋顶,消失在夜空里。王艳雪方缓过神,望着草丛里家人的尸首痛哭流涕,正自伤心欲绝时,忽听一阵脚步声哗然而来,有人急切地喊她:“雪儿,雪儿,你在哪里?”“涛哥…”王艳雪听罢,哑然叫道:“我在这里…涛,我在这里…”来者正是新封的大学士颜涛,他乃王艳雪之父王良廷的门下弟子。王良廷乃翰林院主事,也是皇帝的老师,因勇于直谏,得罪不少朝中佞臣,皇帝之兄荣亲王更是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想除掉他!颜涛得吏部侍郎顾海告知说今夜荣亲王行踪诡秘,可能是要除掉异己!颜涛一惊,一早便赶去皇宫请求皇上派兵保护王良廷,想不到回来时已晚了,王家已遭灭门之灾。是谁把王艳雪藏于枯井之中?早上她与颜涛戏耍于后院,后来颜涛接到顾海的邀请便出去了,而王艳雪仍是在后院与丫鬟们玩捉迷藏,因为眼上蒙着布条,不知不觉就走到枯井旁,待她往前一扑时,便坠入井中。丫鬟们生怕她们不留神坠入枯井,便将一块大石头压住井口,她们哪里会晓得自家的小姐已在井中昏迷不醒呢。这意外的坠井倒让王艳雪逃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