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寿堂只听闻太后一人的低声哭泣声,其他人听到了这个惊悚的话语后,纷纷都颤抖成了一个筛子。
他们不是不喜好听八卦,而是有些八卦让他们听,他们也不想听,也不敢听,因为那会要了他们的命!
譬如此时,太后娘娘在对着高公公说着这一翻动情的话语,这些话语绝对会震惊整个东耀,原来太后娘娘和高公公两人之间有私情!
但是,他们听了这些话,还能有命在吗?他们很想逃走,但是双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走不动,就算是逃,也逃不出太后娘娘的手掌心。
他们这一刻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自己并没有写好遗嘱……
“你们去给我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木,还有准备最新的衣服,要灰色的,他最喜欢灰色,还有,给我一把梳子,我要帮他梳头,将他打扮得体面,他老说自己很英俊,我又怎么能让他这般离去?”这一番话似是自己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跪在地上的看守人说的。
这些看守人闻言却是如获新生一般,赶紧火烧火燎的应声跑了出去,各种去寻找太后要的东西。
很快,太后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他们又不敢走,唯有眼睁睁的看着面前惊悚的一幕。
太后娘娘目光温柔如水,双手轻轻的给高公公梳着头发,由于高公公是躺着的,她梳理不到后脑的头发,所以她又让看守人扶起高公公,让他坐着。
扶着的看守人,别开脸,他在荣寿堂见过的尸体也算够多的了,像现在这样的情境也见过不少,以前只觉得同情,甚至有些淡漠。
但是现在,他却是全身寒毛根根竖起,心中忐忑不已。
“你在颤抖?你在害怕?”太后冷眼瞥了他一眼,“他是那么好的人,你为什么要害怕?”
“不,不,太后娘娘,小的没有害怕,小的只是觉得有点冷。”
“哼,你们这些人听到的这些话要是有半句透露出去,后果你们懂的,别让你们自己躺着在荣寿堂里。”
“小的们绝对不敢透露半分,要是透露了必遭天打雷劈!”看守人们齐齐下跪发誓道。
太后闻言再也不看他们,专心梳着头发,她甚至一边哼起了歌曲。
整个荣寿堂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就在荣寿堂的人以为自己今天必死无疑的时候,太后娘娘居然就这么走了。
承明殿内,宗政稷正在趴在案桌上睡觉,他实在是太过喜欢这张龙椅了,所以这段时间,他基本都是呆在承明殿内,也只有在承明殿内,真实的坐上了这张龙椅,他才会感觉得到自己是真的坐了皇帝。
他好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他的一切就会烟消云散,他就会一无所有。
他甚至不敢去天牢看清权帝,他生怕自己承受不起清权帝的指责。
“陛下,太后娘娘求见。”周全的声音忽然耳边响起。
宗政稷抬起头,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瞪了周全一眼,道:“没见到朕正在睡觉吗?你还打扰我?不见!让她滚回去!”
“可是……”周全面色犹豫。
“怎么了?有话就说,在这犹犹豫豫的干什么?别妨碍朕睡觉。”宗政稷有些恼怒,他一向讨厌自己正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
“是太后,太后说一定要见您,要不然她就一直在承明殿外守着。”周全低声道。
宗政稷皱起眉头:“她这又是闹哪出?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又搞出什么名堂。”
“是!陛下,奴才现在就去宣她进来。”周全躬身小跑着离去。
没一会儿,就见到太后走了进来,宗政稷见此,笑问:“母后,你来找朕有什么事儿?朕刚刚正在休息,你可是打扰了我的睡眠。”
“高公公可是你杀的?”太后直接开门见山的冷声问道。
宗政稷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母后竟然是为了那个狗奴才来的啊!母后和他交情很深?”
太后黑沉着一张脸怒问:“你只需要回答,是不是你杀的?”
“哼,是朕杀的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奴才!还是一个出卖主人的奴才,他当日出卖父皇,今日就会出卖朕,这样见风使舵的狗奴才,朕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也是理所当然!”
“啪!”的一声脆响,宗政稷立即双手捂脸,不可置信的瞪向太后:“你竟敢打我?”
“你虽然是贵为皇帝,但是我乃是你的母后,是当今的太后,我教训儿子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太后阴测测的道,“谁准你杀他的?他是哀家的人!”
“你的人?哈哈,是你的男人吧?哈哈!”宗政稷捂住脸庞大笑出声,“想不到你堂堂的一个皇后居然背着父皇偷人?还是和父皇身边一个太监,父皇真是愚蠢,这顶绿帽子带了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发现,实在是悲哀!”
“你给我闭嘴!哀家没有偷人,你不要血口喷人!高公公是我安排的眼线。”太后羞恼不已,她气急攻心,失去了判断事情的冷静,所以才跑来了承明殿,想要找宗政稷问个清楚。
然而现在她才醒悟过来,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错误,在凤栖宫刚听到他的死讯时候,她尚且还能保持着冷静,但是在荣寿堂见过他的尸体之后,她就再也自持不了了。
宗政稷见她恼怒,顿时起了玩弄之心:“母后这么激动,不就是证明了孩儿说的都是实话吗?”
“哀家没有,哀家又怎么可能和他……”
“是啊!高公公可是一个阉人,母后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但是孩儿据说父皇一向不太喜欢去凤栖宫,母后乃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没有男人怎么行,所以需要高公公的安慰也不奇怪,母后,你就不要再遮掩了,孩儿也理解,也不会怪你的。”
“哀家真的没有,高公公只是哀家的一个亲戚!”
“喔?可是,怎么办呢?就算母后和高公公之间是清白的,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你埋伏眼线在父皇的身边,居心谋划,为夺得皇后的位置,不知道使用了多少肮脏的手段。说不定,朕那早死的母妃,也是死在你的手里!”
太后面色煞白:“你胡说,哀家没有!哀家没有做这些事情!”
其实宗政稷的母妃确实是她害死的,是她让高公公暗杀掉的。
“朕会让你继续当这个太后,并不是因为你做得很好,也不是因为朕尊敬你,而是因为朕暂时还不想杀了你,可是,现在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念在我们还是母子一场,朕可以不杀你,但是会将你驱逐出宫外,任由你自生自灭!”宗政稷阴毒毒辣的话语无不表明他是说到做得到。
“不!你没有权力这么对哀家!东耀国的律法有规定,皇帝若是想要废掉太后,必须要得到朝中九成的大臣同意方可以,你不可以私自废掉哀家!”太后这次也稍微冷静了下来,她记得东耀国的律法确实是有这么一条的。
宗政稷冷笑一声,讥讽的眸光就像在看待一个小丑:“母后,你别傻了,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要是朕在朝堂上说你和高公公之间有私情,给朕的父皇带了绿帽子,你说,朝中的大臣们会不同意废后吗?别说九成,十成也有。”
太后瞅着宗政稷嚣张的模样,心中大骇,要是真这么样,无论宗政稷有没有证据,她的名声就算是毁掉了,没有人会相信她的。
她宁愿死也不要玷污了自己的名声,让世人唾骂千古,更何况,如果是这样,她会连累了青蘭。
对了,还有青蘭,青蘭尚未许配人家,她要是不在了,她怎么办?那个傻孩子,性子如此单纯,怎么能够在宫中好好的生存下去?
或许她应该让青蘭出宫的,起码,她也许能够平安的渡过这一生。
“好,哀家可以死,但是哀家有一个条件。”
“将死之人也配谈条件?”宗政稷表情淡漠,“也罢,你尚且说说看。”
太后垂下眼眸,沉声道:“如果哀家死了,你是不是就不会抹黑我的名声?给哀家一天的时间,一天后,哀家自然会把命送上。”
“好!如果你已经死了,朕也就不追究了,朕也不是一个小气之人,又怎么会和一个死人计较,朕就姑且让你活多一天,但是,你别想着逃走,你若是逃走,你和高公公私通的事情不出一天就会传到天下皆知。”宗政稷抚摸着袖口上的五爪金龙的爪子,心情愉悦的道。
太后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哀家答应你。”
青蘭公主此时仍然在禁足中,自从上次她和叶倩柔出宫之后,叶倩柔偷偷的将在宫外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她的母后,她母后一怒之下将她再次禁足,这一次不同的是,她再也找不到有人和她说话了。
她对于宫里宫外的事情都一无所知,她每次问送饭过来的宫女,她们都是摇头否认,说什么都不知道,气恼之间又别无他法。
她只能每天叹气,每天祈祷着她母后的气儿赶紧消散,否则她真的会疯掉的,没有人说话,她就唯有每天对着小鸟说,或者自己对自己说。
她想要是她不说话,自己连怎么说话都不会了,唉!不知道夏薇知不知道我此时过着这么凄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