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微笑着点点头道:“公子好眼光,正是大圣遗音。”
百里流云似乎有些激动,慢慢的平静了一下心情,才闭上眼睛,双手拨动琴弦,沙落听着那旋律,嘴角泛起一个笑意,“小样,我就不相信流传千年的古曲震摄不住你……”
那琴声清脆,首先有鸟叫声传来,叮叮咚咚,更似有泉水叮叮咚咚响。
琴声转急,那清清脆脆的琴声荡漾在耳边,那叮叮咚咚的声音似乎将周围的空气都凝住,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清明。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怃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自醒,空老山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
沙落的歌声在此时响起,伴着古琴,如同一曲涤荡心灵的曲子,听的精神深处,离却人间烟火。
琴声所到之处,仿佛心也随之涤荡无尘。那山,那水,那云,仿佛在山之巅,水之湄,仿佛超脱天地间……
“好……好……”一曲终了的时候,白若连连叫了两声好。“空山鸟语,云水花香,这一曲云水之歌,带着浓浓的禅意,听之,如同有清风拂过,淡淡然醉在里面。有云,有水,听罢,仿佛在那山之巅,水之湄,云之上……这曲子,几分逸趣,几分虚无,风随弦动,水与心静,云幻意随,禅随意生,丝毫不夹杂人世间的杂质。翩翩然如同仙乐天籁,静静地安抚人心……好,好一曲云水之歌……”
百里流云走下来,对着白若抱拳道:“先生好耳力,这曲子就叫《云水禅心》”
“《云水禅心》……果然云与水,此曲只应天上有,在下今天有耳福……叹服叹服……”白若一改刚才的倨傲,对着三个人抱拳道:“三位这边请,第一关你们已经通过了……在下惭愧……”
三人微微施礼,走向第二关。
“那曲子叫《云水禅心》?”御青岚突然问道。
“是啊,那是有名的佛教曲子,讲述的是禅心和云水的故事,不过要是用古筝弹奏的话,效果更好。”沙落似乎有些遗憾。
“你唱的也不错……”百里流云拍拍沙落的头道。
“那是,这首歌可是我最喜欢的呢……”沙落有些得意的笑着说道。
“你最喜欢的?”御青岚皱眉问道。
“怎么?”沙落觉得御青岚的反应有些奇怪,却找不出哪里奇怪。
“没什么,没什么……”御青岚微微笑道,“我们进去吧……”
沙落看着长廊尽头的房子,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昂头挺胸的走进去。
“三位请……”门口一个学究模样的人。
“先生请……”走在最前面的御青岚微微笑道。
三人走进去之后,学究模样的人冲着三人施礼道:“恭喜各位顺利通过第一关,在下陈子季。”
百里流云的脸色又一白,看来这次清水客栈是下了血本了。竟然请出了早已隐居许久的白面书生陈子季,这白面书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以诗书闻名于世。
“这琴棋书画中,三位除了琴可以任选一个……”陈子季慢慢地说道。
“选书吧……”沙落凑到御青岚的身边,悄悄地说道。
御青岚笑着点点头,转向百里流云,百里流云点点头。御青岚对着陈子季微微行礼道:“先生,我们商议选书。”
陈子季笑道:“好,请随在下来……”
沙落三人随着陈子季来到另一间房子里,陈子季指着墙上的一幅画道:“三位,这选书的,和选画的题目是一样的。我的题目是在这幅画上题诗。当然,选画的则是在诗下作画。各位请吧,一盏茶的时间小可再来……”说吧,他弯弯腰略施礼走出去。
“这是什么?”沙落有些不解。
“这是画的天宫图,来看看这里,这虚无缥缈之处就是天宫之上,这就是在天宫俯视下方,画这幅画的人有鬼神之泣,鬼斧神工,让人望尘莫及啊……”御青岚叹了口气道。
“那公子看出这是什么来了吗?”百里流云指着画上的一个地方,沙落看着百里指的地方,研究的好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这意象派还真的不是普通人干的活……
“三山……”御青岚的眼睛一亮。
百里流云点点头道:“鬼斧神工,画这幅画的人鬼神莫测,定是豪气干云之势。”
“等等……你们说这是什么?”沙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却转瞬即逝。
“三山,就是代表这块大陆的三山……”百里流云微微笑着说道。
“三山,三山……”沙落一边念叨着一边走,像是在苦苦思考着什么。
百里流云和御青岚原本是天纵之才,可这鬼斧神工的画作也难住了他们,他们看着越来越短的沉香,有些焦急。
“有了……有了……”沙落突然跳起来。
“有了?”御青岚和百里流云同时回过头来,沙落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一笑道:“我想起了一首诗,搬过来用一用不合何如。”
“说一下……”御青岚皱眉道。
“老兔寒蟾泣天色,去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沙落念完,看着百里流云和御青岚都处于石化状态。
“好,好……”御青岚首先反应过来,“鬼斧神工之画配上鬼斧神工的诗,果然神鬼莫测……”说罢,他拿起毛笔在画上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将整首诗写上,那幅画顿时多了些浩浩之气。
“啪啪啪……”当御青岚将那首鬼斧神工的《梦天》写完之后,陈子季连续鼓掌叫好。
“老兔寒蟾泣天色,这映着这幅画的清冷之调。隐隐有鬼神之姿,让人心旷神怡。去楼半开壁斜白,这一句将这画上的建筑悉数写尽,妙极,妙极。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这两句充满了无限想象,这种美好的际遇引起人的无限遐思。最最让人叫好的就是最后四句,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这四句话和这幅画的气度相似之极,浩浩荡荡,一泻千里,气势磅礴,神鬼莫测,妙极,妙极……”陈子季一边欣赏着一边赞叹。
“多谢……”御青岚微微施礼,对着沙落一笑。虽然隔着面纱,沙落也能感觉到那种倾国倾城。
“诸位请随我来……”陈子季做了个请的姿势,沙落三人便走向第三关。
“这第三关呢,我先提醒诸位一句,每年的比赛规则不尽相同,今年也是如此,希望你们好运……”陈子季将三人领到另一个地方之后,便退出去迎接下一批挑战者。
“这是什么地方?”沙落轻轻地问道。
百里流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看这台阶,我们好像已经来到了清水客栈内部了。”
御青岚微微笑道:“百里公子说的不错,我们的确来到了清水客栈内部,这一局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便是茶道。”
“茶道?”沙落惊愕。
御青岚点点头道:“在下已经闻到了茶香,是陈年的云雾。”他深呼吸一口,脸上隐隐有陶醉之姿。
“庐山云雾?”沙落有些惊讶的看着御青岚,这庐山云雾茶可是中国的十大名茶之一呢,没想到在这个空间里也有。
御青岚摇摇头道:“云雾茶来自苍耳山,因为常年生长在云雾深处,故称云雾茶……”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还没等御青岚说完,一个声音便将他们打断,“你们可以进来了……”
沙落推开门,层层的幔帐之后阵阵的云雾飘渺而出,如同山上的云雾,迷蒙里带着虚幻,虚幻里带着飘渺。
“果然是好云雾,竟如同置身仙境呢……”御青岚微微笑着说道。
“先生好见识。”一个白衣学士从幔帐后面走出,带着阵阵茶香,连沙落这等不懂茶之人也能感觉到那种与众不同。
“云雾茶,原采自深山云雾之上,因常年生长在云雾中,叶尖香嫩,口感醇和,颜色清淡,入口之处有淡淡清香,入喉之时却久久停留在唇齿间,令味蕾盛开。”御青岚淡淡的说道。
“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见了同道中人……”那白衣学士大笑着将周围的幔帐移开,沙落看到桌子上摆满了茶具,每一个杯子里都装满了茶。
“紫砂壶,好大的气魄……”御青岚看着那些茶具,不自主的脱口而出。
白衣学士冲着三个人拱拱手道:“恭喜三位成功闯关,在下陆鸿渐。”
“茶圣?”沙落疑惑道。
“姑娘抬举了……”陆鸿渐温温有礼的向沙落作揖道:“在下只是懂茶,听茶,茶圣之名愧不敢当。”
“还真是茶圣?”沙落小声在百里流云耳边说道。
百里流云点点头道:“你怎么知道的?”
沙落笑道:“据我所知,中国历史上也有一位陆鸿渐,也叫陆羽,他是中国历史上的茶圣,看来这两个人有一定的关系呢。”
百里流云笑道:“仔细看着青岚,学习学习……”
沙落将目光转向御青岚,只见御青岚端起第一杯茶,先闭上眼睛闻一闻,然后浅浅尝一口,似乎在慢慢品味。
“这是清月?”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道:“今年的清月,取自茶树枝头的嫩芽。慢慢揉搓,蒸青。好茶,好茶……”
话音刚落,就引来一阵掌声。陆鸿渐大声称赞道:“好独到的分析,先生之茶道让在下汗颜……”
御青岚微微一笑,对着陆鸿渐行了一个礼道:“先生过奖了。”他的姿势不卑不亢,优雅而温润,沙落看的有些呆。
“好一个美人呐……”沙落不自觉喊出声来。
“诶……你打我干什么?”她有些怒气的看着百里流云,百里流云脸上一片无辜的神情。
“好好看下去,别花痴。”百里流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沙落将目光转向御青岚,只见他还是端起一杯茶,放在鼻前慢慢嗅过之后,浅尝一点,然后回味。最后睁开眼睛,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欣喜,“先生,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云染么?”
陆鸿渐捋着稀少的胡须大笑道:“妙啊,妙啊,没想到今天竟然遇见了知音。公子说的不错,这正是云染,一丛翠映半朵云,染就清池一壶茶。”
御青岚微微笑道:“早就听说云染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鸿渐笑道:“公子是如何品出这云染之茶的?”
御青岚笑道:“这云染茶取自今年的新茶,嫩芽,经炒青之后,采用春日的雨水,慢慢煎熬,焙制。雨水轻浮,茶香刚好将雨水的轻浮遮住,有种在云中行走之感。那茶香袅袅,如同漫步云端。再加上茶叶清新,翠绿。在下不禁想起那句关于云染的传言,一丛翠映半朵云,染就清池一壶茶。”
“公子真乃懂茶之人呢……”陆鸿渐仰天长叹一声,“没想到今日竟能遇见如此懂茶之人,在下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呐……请吧……”陆鸿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御青岚看了看沙落和百里流云二人微微一笑,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沙落看着御青岚的笑微微一愣,那倾城的风姿,那……她摇摇头,尽量忽略掉他和慕容云中相似的事实。
三人走出茶室,进入一个长长的长长的走廊,还没进入,就闻到了浓浓的酒香,还有些许的脂粉气息。沙落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前面的那几间比赛室里都是雅致精巧,唯独这一个却是乱乱哄哄,像是有什么人在聚会。
“搞什么?”沙落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大概是到了俗这一关了吧。”百里流云淡淡的说道。
沙落点点头,看了看御青岚,又看了看百里流云,这两个人都像是不染人间烟火的贵公子,到了俗这一关能顺利前进吗?
像是看出了沙落的怀疑,百里流云微笑道:“落落别忘了,当年我可是小乞丐,经常混迹于闹事,市井民俗略知一二。”
御青岚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在他印象里,百里流云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形象,没想到他还做过小乞丐,果然人不可貌相。
正在想着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身酒气的中年人从门里探出头来,高声道:“几位可是过来闯关的?”
沙落捂住耳朵,大声的回应道:“您就是这里的主考官?”
那中年男人醉醺醺的大声道:“我……我当然不是,这里的主考官是咱们掌柜的……”他说完便拿着一个酒壶晃晃悠悠的走进去,沙落和百里流云,御青岚相互对视一眼,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