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村长虽然是一村之长,可论年龄和辈分,在王老头和钱老头面前绝对是小字辈,自然不能像喝斥年轻人似地大喝一声,只能平着声音问道:“王叔,钱叔,你们这是喝醉了酒吧?”
“我没喝酒!”钱老头理直气壮地道,“我这是在大水湾边上打猎呢,王老头子吃饱了没事干,出来跟我甩鞭子!”
“嗯,我承认,我喝酒了!”王老头怒气冲冲地道:“我正在招待大帅神仙吃饭呢,是他钱老头子没事撑得慌,到处放枪瞎捣乱!”
赵村长两边看看,钱老头这边,围着一帮钱姓家族的人,王老头这边,围着一帮王姓家族的人。钱多多和王小丫,各自站在自己这一方的最前头。赵村长看到大帅神仙最喜欢的这两个小丫头,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了。
赵村长正琢磨着如何把两位老人家劝回家去,钱老头又高声大嗓地嚷开了:“说我到处放枪瞎捣乱?王老头子你说,我捣什么乱了我?我不就是在打猎吗?”
“你在打猎?哈哈哈哈,”王老头大笑道,“大伙听听,他说他在打猎!有在村子里边打猎的吗?有开枪打人家养的猪人家养的鸡的猎人吗?”
“在村里边打猎怎么了?”钱老头不服气地道:“谁说我不能在村里边打猎了?赵村长你给评评理,有规定村子里不让打猎吗?”
别说钱老头不是在打猎,就是钱老头真的在打猎,在村子里放枪,自然是不合适的,且不说这枪声扰民,就说那四处乱飞的铁砂,要是伤了人怎么办?然而,面对这个年过7旬、平时在村里有几分霸气的钱老头,赵村长也不便多说。
赵村长正琢磨着怎样对钱老头说话,这时候却有一个人站出来了。
这个人是王二子。
王二子家,虽然也姓王,却和王老头不是一个王家,王二子家是后来从山外搬来的,在村里定居之后,王二子的父亲和两个哥哥,发现村里的王家在村里是村头,便以自家也姓王的理由,和王老头硬挂靠在一起,平日里对村民说和王老头家本来就是一个家族的,是这个家族的另一个分支,正因为这个原因,才搬到碧水湾来,而王老头觉得人多势众,也就默认了。王二子以此挂靠,占了不少王老头家势头。
别看王二子平时没少被王小丫修理,可他却在心理上一厢情愿地认为和王小丫有着不一样的亲近关系,总想和王小丫套套近乎,加上王二子家以和王小丫家一个家族自居,所以,今天王二子一到场,就站到了王小丫家的一边,摆出一个阵营的架势。
王二子平时就为人粗俗,说话不干不净,且不分轻重,说粗话时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这时候见钱老头端着猎枪,气势汹汹地冲王老头说话,把王老头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王二子觉得在王小丫面前立功的时候到了,于是就首当其冲地站了出来,高声大嗓地嚷道:“我说钱老枪!你这么大年纪怎么不讲理啊,你拿枪到处乱打,这不是发飙又是什么啊!”
钱老头见是一个小晚辈出来瞎嚷嚷,根本就对王二子不屑一顾。然而,钱家这边也有个半大小子,他就是钱保生,刚才,听到爷爷在这里和人对阵,钱保生便拉上自己的师傅董铁匠,各掂着一柄大锤来助阵,这时候,钱保生一见王二子出来充大拿,心中一下子来了气,便掂着大锤上前一步,对着王二子骂道:“谁的裤裆没系好,蹦出一个老二来!也不尿泡尿照照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钱保生这回击之语里,带有强烈的歧视之意,他的话里暗示王二子一家是外乡人,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出头露面。这一下,气恼了王二子的两个哥哥,这两个壮男一下冲上前来,王二子的大哥指着钱保生道:“你说话干净点!你手里拿着大锤,想打人还是怎么着!”
钱保生正要回话,这时候王二子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铁锨,王二子这人做事不顾后果,着铁锨,从地上挖了一铁锨土,兜头盖脸地向钱保生扬了过去,一下子扬了钱保生一头一脸。
钱保生一下子被激火了,掂着大锤向王二子冲来,“砰”地一声,只一锤,就把王二子的铁锨把击断了,钱保生还是留有余地的,没有朝王二子腿上砸,否则,那12磅大锤,要是击在腿上,还不把腿砸断?
王二子的两个哥哥见王二子不是钱保生的对手,哪里会不插手呢,这二人也都拿来农具,大哥一把铁锨,二哥一把三齿,举在手里就向钱保生击来。
钱保生的的师傅董铁匠,见自己的徒弟要挨欺负,岂肯袖手旁观,这董铁匠使得一手好锤,上来就砰砰砰地和王二子的两个哥哥干上了。
赵村长没想到,钱老头和王老头之争还没劝下,现在两帮年轻人又对上了,于是大喝一声:“住手!都给我住手!”
然而,农村人,自有几分野性,一旦火气上来,哪里听人规劝,打都打上了,还管你村长不村长,先出出气再说。
这碧水湾,原来就是个山寨,是绿林好汉聚集的地方,自古来就有着好战的“光荣传统”。全村几百口子人全来了,内中不乏“好战分子”,觉得好长时间没有“战”了,倒也寂寞,好不容易有了热闹场面,倒也可以过下瘾了,于是这些好战分子非但不劝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到后来,干脆上阵,分成两派,打开了群架。
任凭赵村长和赵水仙、杨万能怎么声嘶力竭地喝止,这些好战分子却越打越上瘾。
话说钱老头和王老头两个,本来一个是想破坏王家的院子宴,一个是想用自己的威势压住对方,都没想到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作为年过7旬的老人,当然明白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然而,到了这个份上,他们也左右不了局面了,于是这两个人相互埋怨和指责起来。
“钱老头子,都怪你个老不死的!要不是你没事找事的瞎折腾,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王老头冲着钱老头高声嚷道。
“王老头子!休要怪我!还不是你逞能,一把破鞭子觉得了不起,出来显摆!”钱老头在王老头面前,岂能认栽。
两个人本来相距有五十来米,这时候相互指责,不知不觉就相互走近了,直走到面对面时才站下,一个持枪,一个握鞭,竟然像战场上的两个老将军,怒目相视,再老的人,要是斗气上来,哪里还管许多,剑拔弩张,眼看两个老头子的对立要升级,原来是相互威慑的,现在要动真的了。
再说大帅和老寿星这里,大帅原来想,两位70多岁的人,相互闹上一闹,争上一争,到了一定火候,也就罢了,后来又听到赵村长和赵水仙在外面劝架的声音,心想过会儿也就风平浪静了。哪里想到,外面的冲突竟然越演越烈。
“王爷爷,要不咱们出去,把他们劝开?”大帅征求老寿星的意见,心想要是这位当年的山寨寨主亲自出面,还不一下终止这个混乱场面?
然而老寿星听了大帅的话,轻轻抬手,摆了摆,示意他不介入这件事。
老寿星自有他的主张,一是他知道外面这个冲突,是钱家和王家多年冲突的历史沿革,是他和钱老头的父亲,也就是当年那个和王老寿星一起打天下的创业者,两人留下来的积习,而现在钱家那老人已经不在人间了,要是王老寿星一出去干涉,就是以长辈的身价来压钱家,老寿星觉得这样不好。
二是,王老寿星觉得,无论是影响和实力,王家无疑要高钱家一头,外面虽然闹得很激烈,但王家到底不会吃亏,就让他们打上一打,以打求和吧。枪枪刀刀地打拼了一辈子的老寿星,对村民们这个冲突,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帅却和王老寿星想的不一样。大帅在村民心目中是一个小神仙,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说刚才只是王老头和钱老头闹上一闹,他可以不用去管,可要是全村人发生了械斗,自己再不去管,就显然不合适了。再说了,这个桃源,从根本上来说,是乞乞道人安排给大帅的,大帅哪能亲眼目睹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发生流血事件?
“王爷爷,您不便出面,那我出去看看吧,我试试能否制止他们。”大帅又一次征求老寿星的意见,这时候就大帅和老寿星两人坐在这里,大帅不和老寿星商量就起身出去,不合适。
老寿星微笑着对大帅点点头。不管老寿星怎么想,却不好干涉一个小神仙的行动,这一点,洞悉世事的老寿星自然明白。
大帅便起身,出了院子。一到院外,眼前的情景让他吃了一惊,好家伙,村里几百口子人全来了,其中一半人在看热闹,而另一半,已经分成两拨打将起来,场面就像是一个小战场。其中有的人,已经被打伤了,脸上流着血,而钱老头和王老头两个,则正剑拔弩张地对恃。赵村长和赵水仙、杨万能,穿梭其中,可拉开这一帮人,那边一帮人又开干,三个人已经控制不了场面了。
怎么处置这个意外的情况?大帅心想,要是自己站在这儿高声大嗓地喊叫,兴许能管些用,却不一定能够立刻完全制止这些打红了眼的人们,人旦失去理智,往往是不顾一切的,甚至神鬼都不不怕。
大帅脑子里一转,干脆,还是利用腕上乾坤吧。于是他意念一动,顷刻间,把所有打架村民手中的铁锨、锄头、铁叉、三齿等农具,全收入腕上乾坤之中。稍带着,把王老头手中的九龙鞭、钱老头手中的猎枪,也一并没收了。
村民们正打得来劲,突然间手中的铁锨、锄头、铁叉、三齿等物不翼而飞,都不约而同地一愣神。
“神仙来了!神仙把咱们的家伙收走了,看来神仙不赞同咱们打架!”不知是谁高声嚷了一声。
“乡亲们!大家都冷静一下!”大帅站在一个高处,对所有人喊道:“刚才钱大叔和王大叔,那是闹着玩的!怎么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跟着起哄呢?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大帅这一说,明事理的人,便都收了激动情绪,站到一边去了。然而,偏偏那个王二子,连神仙的话也不听,竟然直冲着大帅嚷道:“神仙,你弄错了!根本就不是误会,而是钱多多的爷爷仗着会打枪逞能!神仙你是不知道,钱多多的爷爷把人家的猪也打了,鸡也打了,还还要开枪打王小丫的爷爷!神仙你不能看着钱多多的爷爷拿枪欺负人不管啊!”
大帅不满地盯着王二子,用眼神向他示意:你个王二子,竟然连我大帅的话也敢违抗
大帅心说,看来这个小山村里的人们,除了勤劳质朴之外,也有刁蛮的一面,像王二子这样的人,将来真得要好了教养呢,就是其他村民,包括上了年纪的老人,也需要学习文化,提高文明素质,把村民们教养成文明村民,这个桃源才更加美好。
王二子喊过之后,大帅还没开口表态,那边钱保生不干了,脸红脖子粗地嚷道:“王二子你胡说八道!我爷爷哪里拿枪打别人的猪了,那是高翠翠家的猪不听主人招呼,从猪圈里跑出来糟蹋别人家的庄稼,没有办法,高家才求我爷爷拿枪打的!”
“你才胡说八道!”王二子回击道,“什么没办法才用枪打猪,高家的猪,还用得着用枪打?说白了,就是你爷爷仗着有枪到处乱打!”
钱保生本来是为他爷爷强词夺理,见王二子如此反驳,钱保生怕神仙不给他爷爷评理,回身拉着高翠翠的胳膊,道:“高翠翠,你说说看,是不是你们家让我爷爷拿枪打你家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