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大起义失败,雷龙没有一滴泪,而是咬紧了牙,为了能东山再起,从一个位面逃到另一个位面,不断的逃跑不断的被追杀。
大起义持续的数年间,无数志同道合的好友亲人陨落,他没有一滴泪,只是更加凶狠的报复著管理局。
十八年前,他不慎落入埋伏,被镇压在天塔下,他更没有泪,只是好象潜龙一样蛰伏了起来,等待破塔而出,一飞冲天的那一丝渺茫机会。
然而,十五年前,一同被镇压在天塔下的妻子因为三年前为他当下致命一击身受重创,终於再也熬不过去,香消玉损,他……哭了,这是他雷龙自出生之日起,第一次哭,第一次落泪,哪怕是他刚出生时,也不曾哭泣过,就好象一个不会哭的无情人儿一般。
十五年前,他第一次恨,恨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如果他拥有著十二星主宰一般的实力,拥有著远古第一主宰,盘古王一般的实力,又怎麽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而十五年後的现在,他再一次落泪了,他恨,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不仅抛弃了亲生的骨肉,连孩子的母亲也无法保护,反而因他而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毫无疑问,在夜行侯,印月神僧,在洪天威等等,无数人的眼中,雷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同样,在时空管理局的无数强者,超级强者眼里,他雷龙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灭世恶魔。
英雄同样也有泪,恶魔亦然!
雷龙的无言以对,以及那滑落的英雄血泪,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雷暴,母亲的生死。
雷暴心头如遭重击,眼前一黑,差点没能站稳,死死的咬呀牙,牙都要咬碎了,丝丝血迹从嘴角溢出,冰冷无比的盯著雷龙。
对於母亲的印象,在雷暴心中要远比父亲更清晰,毕竟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要更多几年,当年母亲温柔慈爱的目光,和温暖的怀抱,直到现在……他依然仍未忘记。
本以为当他历尽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的努力後,便能与父母相聚,能感受到他向往已久的父慈母爱,可是……现在,残忍的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击。
“咯吱……咯吱!”拳头捏的骨节都发白了,那骨头摩擦的声音,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森寒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雷龙,雷暴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道:“母──亲──是──怎──麽──死──的?”
看著雷暴冰冷无比的眼神,雷龙心中黯然,心头更痛了,苦涩的道:“你母亲在十八年前,为了救我,受了致命的重伤,我竭尽全力,也只能维持你母亲三年的生命,十五年前,她……就……就……”
“你既然能把必死的我救回,怎麽就不能救母亲……啊?”雷暴愤怒的朝雷龙咆哮著。
雷龙闭上眼,眼角的泪甚至泛起了血色,心里揪心的痛,甚至让他无法忍受,摇著头,用颤抖著的声音道:“你的伤,只是肉体,而你的母亲……却……却是灵魂破碎,我……完全没有办法。”
雷龙这话,若是被其他的超级强者听到了,恐怕也要骇得心惊胆战吧,灵魂破碎,他竟能以大神通拖延三年不死,这……已经是无比逆天的手段了啊。
雷暴颓然的垂下了头,脚下一时竟连站也站不稳,连连後退了几步,身体才摇晃著勉强站稳,那揪心的痛苦,甚至比任何肉体上的痛,更让他难以接受,哪怕是被策魔神以撕魂裂血将灵魂都重创时,也没有让他如此痛苦过。
“十八年前,那一次参与的人又哪些?”沈默了许久後,雷暴恨声道。
雷龙摇了摇头:“你若想找他们报仇,我不会告诉你的。”
雷暴却充耳不闻,冰冷的重复道:“究竟又谁?”
雷龙沈重的长叹了一声:“暴儿,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再失去了你母亲後,再失去你,你现在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是我雷龙唯一的儿子!”
“既然我已经破出了塔,这仇,就交给我,好吗?”话虽是疑问句,雷龙却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肯定的道。
雷暴正要反驳,雷龙却根本不容他说出口,抢先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雷暴冷冷的看了雷龙一眼,虽然不再质问,心中却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他也要为母亲报仇,暗暗发狠:“母亲,您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用仇人之头以祭您在天之灵,十八年前,只要参与了那一战的人,一个也别想逃,我雷暴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了你们的狗头。”
雷龙忽然诧异的看了一眼雷暴手上的空间戒指,柔和的道:“暴儿,我留在藏宝阁内的时空之梭,你取到了?”
雷暴默不作声的在空间戒指上一抹,几乎已经被他以往的时空之梭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随手便仍给了雷龙。
初得时空之梭时,雷暴还以为这真是件超级逆天的神器,只是没想到,在用过之後,才发现这时空之梭还真有些鸡肋,每一年才能使用一次,虽然其功能相当惊人,绝对是保命第一选择,可惜一年才能用一次,就很让人无奈了。
雷龙轻抚著时空之梭,喃喃自语似的轻声道:“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正在这时,远处一条黑线急促的朝著雷暴飙来,眨眼间,便已紧紧缠在了雷暴的大腿上,这黑线显然正是那条傀儡小黑龙,小黑龙兴奋的缠在雷暴大腿上摩擦著,再一次见到雷暴,显然让他极为高兴。
时空之梭通灵似的嗡嗡一阵轻颤,似乎非常兴奋,雷龙看了一眼一旁默默无言的雷龙,心中微叹一口气,将时空之梭凭空一抛,那时空之梭立刻化作一个巨大的梭形法宝,不仅将两人连不远处的正盘膝疗伤的操植王也一并收入内部,随即直接破开了空间,消失在了这一片废墟般的虚空之地。
很显然,哪怕是雷暴没有告诉雷龙操植王的身份,以雷龙的智慧,又岂能猜不到?自是明了,这操植王多半是儿子雷暴的属下或者朋友,因此,将操植王一并收入时空之梭也不是什麽难以理解的事了。
三日後,时空之梭内。
雷暴盘膝而坐,经过三天断断绪绪的修炼後,再一次从修炼中逐渐醒来,感受到经脉中澎湃的力量,暗暗道:“这一次大战,到是收获良多,虽然差点一点死掉,不过到让我修为大进,现在距离第六层後期只有一线只隔了,说不准在什麽时候就能突破到後期,实力再增。”
此时,雷暴已经将母亲陨落的痛苦深深的藏在了心底,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为母亲报仇,他虽然并不清楚雷龙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什麽境界,但想来也不可能低於十星,能将父亲雷龙镇压在天塔下,对方的实力可想而知,他现在连八星後期的超级强者也打不过,何谈报仇,因此,只能修炼,修炼再修炼。
刚一睁开眼,耳边就响起了雷龙的声音:“你知道为什麽我不告诉你,害了你母亲的仇人是谁吗?”
雷暴微转过头,见到雷龙落寂的盘坐在他旁边不远处,微垂著头,手里捏著一块翠绿的环形龙风玉佩,好象整个人的心神都沈入到了玉佩中去了似的。
操植王则远远的盘坐在一个角落中,依然还深陷在疗伤内。
不等雷暴回答,雷龙自嘲似的笑了笑:“也是,我问的不是废话吗,我雷龙的儿子,若是难这一点也猜不到,又岂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修炼到如今这个地步。”
雷龙眉毛一挑,心中泛起了一丝复杂,他如何听不出来,雷龙对於拥有他这麽一个儿子极为骄傲和自豪,哪怕自己这点实力,连他一根指头都接不下来,可是……在父母的眼中,子女旦有一点成绩,便能让他们自豪许久许久……
雷龙也不管雷暴听到他说话没有,依然自言自语的,轻抚著手中的玉佩,好象这玉佩就是他的妻子一样:“这玉佩是你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暴儿你之外唯一的念想了。”
“也许……你已不记得你的母亲了吧,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漂亮最善良的女子,只可惜……我却没有保护好她,在她离开後,我是多麽想随她而去呀,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却还有一个人值得我留恋,值得我留下来,哪怕明知道见到那唯一能让我留恋的人的希望是多麽的渺茫,我依然没有放弃……这……也是我对你母亲唯一的承诺啊!”
雷暴默默的听著父亲雷龙这断断续续,如同自言自语的话,父亲那眼角泛著血红色光芒的泪,让他对父亲没有保护好母亲的恨意削弱了许久……
“如今,我竟然真的见到了我的儿子,而且他是如此的优秀,远远超出了我年轻时的优秀,这……足以让我自豪,我的心中唯一的牵挂已了,这玉佩……便留给你吧,我的儿子!”雷龙说著渐渐将目光定格在了雷暴身上。
嘴角带著一丝笑意,屈指一弹,翠绿的龙凤玉佩轻飘飘的落入了雷暴的手中。
感受著手玉佩还残留的温暖,雷暴猛然抬起了头,怔怔的盯著雷龙:“为什麽?”
雷暴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也许是父子之间的那种奇妙血缘默契,雷龙已经听懂了,轻笑一声,温声道:“当年,你母亲在诞下你後,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而不是去修炼,走上入我这样的老路,我如她所愿,没有传授给你任何修炼的功法,只是……我心中不甘呐。”
“不甘我雷龙的儿子,是如此的平凡,因此,抱著一点念想,给你留下了一个戒指,这戒指唯一的作用,便是你若在三十岁之前横遭不测,能保你灵魂不灭,并将你的灵魂接引到时空管理局。”雷龙此时豪气冲天,一种叫做藐视天下的气概在他身上不由自主的散发了开来。
“本以为,在地球这种不通修炼的位面下,你应该能平凡的度过一生,也如你母亲所愿那样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或许是连上天也可惜我雷龙儿子就这麽被埋没了,竟然遭受了不测,进入了时空管理局,踏上了修炼之路。”
“暴儿!你很好,没有让我失望,我和你母亲都会为你自豪的。”雷龙慈爱的看著雷暴,心中满是自豪和骄傲。
“唯一可惜的是,我不能再听你叫一声‘父亲’啊!”雷龙遗憾的轻叹一声。
雷龙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猛的站了起来,定定的盯著雷龙,一种激烈的冲动直冲脑海:“你这是去送死。”
雷龙微微一笑:“十八年前,我本就该死,你母亲却以她的死,还我苟延残喘至今,如今,能见到你,我心愿已了,无论是为了你母亲的仇,还是为了我当年牺牲的兄弟好友,我都要走上一遭。”
“何况!想杀我雷龙,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雷龙身上升起了一股直冲苍穹的傲气,那一种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暴儿,这时空之梭,便送给你罢,我去之前,我会送你去一个地方,答应我,留在那里修炼,当有一天,你能在那里纵横无敌之时,就可以出来了。”雷龙满怀希望的看著雷暴。
“不,我拒绝!”雷暴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拒绝,语气里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雷龙还要再说,突然,时空之梭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雷龙狗贼……给我出来……”一声恐怖的暴喝,传了进来,甚至仅这声音就将雷暴震得眼前一黑,脑子一阵眩晕。
雷龙脸色微变,凝重的道:“暴儿,你留在梭内,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许出来,操植王,你将他看好了,若是暴儿违背了我的话,为你释问。”
操植王心中叫苦不迭,却不得不硬著头皮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