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开门的声音,金寒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看见的是那个经常在上学的路上会看到的女孩,这时的金寒才看清了那个女孩的模样,有着落寞的神情,嘴唇饱满鲜红,皮肤白皙,因为门是打开的,所以,阳光从后面射过来,照在女孩的身上,竟然让金寒觉得有些晃神。蓝格只是看了一眼金寒和金贤,然后什么也没有说,略微的低了低头,就换好鞋子上楼去了。
果然像我想的一样的性子桀骜,可是,金寒略微的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女孩是刚刚那个女人带来的,和自己小的时候似乎是一样的,金贤一向不对小孩热情,小时候的自己也是一样,现在的蓝格也是一样,可是,金寒不知道的是,并不是因为金贤对小孩不热情,而只是因为,他们都不是他自己的小孩,这个事情也是在金寒后来发现小金金出生的时候才发现的,是的,不是自己的小孩,又怎么可以付出全部的心血来呢,不过,那时候的金寒在乎的已经不是这些了,那时的金寒已经不是那个小时候希望获得更多父爱,母爱的金寒了。
谈话进行的让人感觉就像是温开水一样,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的嚣张跋扈,至少在李晟让金寒来拜见金贤的时候,金寒一直以为自己会忍不住问关于妈妈的一切,但是,最后的金寒选择的依旧只是淡淡的和金贤闲话家常,一如平常人的家庭一般,或许,金贤是爱着自己的妈妈的吧。金寒只能够这样的想着,或许只有这样的想的时候,金寒才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金贤送金寒出来的时候,交代了几句,看着金寒清冷的神色,消瘦的背影,竟觉得看见了当年的陈阳,以前的陈阳似乎也是这样的身姿吧,菱角处分明是和陈阳相似,只是那双眼睛倒是遗传了李诗娴的模样,金贤在面对金寒的时候,其实是紧张的,不如以往的淡定,看着面前的孩子已然长大了,金贤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罪孽也可以变的轻了呢?
金寒坐在车里,想到最后出门的时候,金贤对自己说的话是对不起。呵,对不起?是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我的亲生父母,是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可以抹杀掉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呢,不过,这些,金寒都没有问出来,过于沉忍的性格已经教会金寒遇事需要冷静,于是,金寒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只是你自己的心。”他没有忘记金贤送他出门的时候的呆愣的模样,当然,他也不知道金贤其实早就知道金寒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性格才会变成这样。那日金寒离开的时候,王妈说:“少爷的玩具怎么处理?”
金贤诧异的发现自己给金寒重新制备的玩具,他竟然一样也没有带走,金贤看着角落处堆满的玩具,甚至还有些没有拆封的,“放那里吧。”金贤淡淡的吩咐道,转身要离开。
王妈喊住金贤,其实,少爷自从夫人去世之后,就变了。
金贤当然知道,以前的金寒还是会缠着自己陪他玩的,虽然不像其他的小孩子一样那么的活泼,但是还是会来缠着自己的,现在的金寒,给金贤的感觉竟然是那么的陌生,似乎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这对于一个12岁的小孩是不一样的,12岁的小孩应该是天真烂漫的,会想要很多的东西,但是,现在的金寒,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似乎是抱着和自己诀别的心态,那时的金贤没有多想,只是当做是小孩子一时失去了妈妈缓不过来,也是因为那时候的金贤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所以没有时间来顾及金寒的感受,现在的金贤被王妈的一句话说明白了,冷着声音说道,“最近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王妈回答,“也就是在那天夫人丧葬会的晚上,少爷一个人站在外面,后来,我就把少爷抱回去了,当时,好像您在里面,心情不是很好。”王妈小声的回答,不敢多话,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金贤。
金贤的身子猛然的一抖,原来,他早知道了,对于一个12岁的小孩,一时间没有父母,是怎样的一个打击啊,难怪他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以后自己会变成他报复的对象呢?金贤想着这些事情,眼角的皱纹掩饰不了金贤的操心,金贤什么也没有再多说,转身出去,金贤猛然之间想起李诗娴临死的时候交代金寒的话,是不是诗娴你也早就知道这些真相,担心金寒有一天会知道我们之间的这些恩恩怨怨,害怕他会报复我吗?金贤双手覆上李诗娴生前的照片,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般,原来,我做的什么在你看来都是我应当的对吧,要不然的话,你也不会那么的嘱咐金寒,诗娴,我在你的心里可曾有过半分的位置?
金贤想起那时候的自己问着李诗娴的情景,“诗娴,我问你,你当我是什么?”那次是金贤第一次喝醉酒之后找到李诗娴问她,那也是他第一次听到李诗娴提起陈阳的名字之后,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借酒伤感,结果果然没有说错啊,酒是越喝心里越发的难受,眼前浮现的都是李诗娴娇嗔,可爱的模样,时而甜美,时而文静,哦,对了,以前的李诗娴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有着温婉端庄的气质,那时的李诗娴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对了,温婉的李诗娴是在陈阳死去之后,知道自己怀着陈阳骨肉的时候,坚强的活下去的理由,金贤之所以保留着他们的孩子,是因为李诗娴的精神支柱就是金寒,如果不是金寒,李诗娴早就不想活的。
李诗娴提起陈阳的时候,眼角含笑,似乎有很多的事情都和金贤说不完,比如他今天做了什么事情,比如他穿什么样的衣服,比如他打球的样子,彼时的李诗娴和金贤,陈阳在一个大学里读书,那时的金贤不知道,原来大学的时候已经注定自己陪伴李诗娴的时间停止了。
李诗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金贤,对于今夜的金贤有些陌生,在宿舍呆着的李诗娴接到电话的声音有些的错愕,李诗娴当即就明白了金贤是喝了酒的,可是,为什么会喝酒,李诗娴倒是不知道的,于是李诗娴批了件外套就下来找金贤,金贤眼睛微醺,看着面前面容有些模糊的李诗娴,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满足,就好像第一次看见李诗娴时候的样子,李诗娴将自己手中的糖果分给金贤,金贤也伸手接过来,然后,似乎那些都不曾走远,似乎都在自己的心上流动着,那么的鲜活。
“金贤,你喝醉了。”李诗娴没有正面回答金贤的问题,但是李诗娴却是隐隐约约的猜到了金贤醉酒的原因,初始还是有些惊讶的,但是惊讶过后,却是对金贤的疼惜,只是像个亲人一般对待的疼惜的感觉。说着话的李诗娴要去扶住金贤。金贤站稳身子,笑道,“我没醉,我只是想要问你,我在你的心里是什么?”这句话说完之后,有些晚归的学生侧目看着他们,但是彼此都了然,笑的暧昧不清,猜想着应该又是一对情侣在闹别扭吧。李诗娴哄着金贤,“我们先回去,外面冷。”
金贤似乎丝毫不罢休,一定要李诗娴给自己一个交代,有些耍赖似得站在那里不动,最后李诗娴说了一句让金贤彻底死心的话,“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人,我的哥哥。”金贤看着说着这话的李诗娴,笑的更加的肆意,“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李诗娴看着走远的金贤,想要上前去追,可是,脚步却是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怎么也迈不开,风凌乱了李诗娴的卷发,也凌乱了金贤的心,那么的疼痛,撕扯开来,原来,我不过是你的亲人,你的哥哥。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再后来的事情,金贤不愿意去想,不愿意面对,或许那是自己到目前为止做过的最为残忍的事情吧。
在那之后,李诗娴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金贤,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会给他讲生活中的趣事,过了没有多久,李晟对外宣布李诗娴和金贤的婚姻关系,金贤是怎么也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情的,那天晚上,是李诗娴的20岁生日,李晟邀请了很多的人,就是要在这里宣布自己独生女儿的婚姻大事,可是,李晟低估了这个一向遵循自己意愿的女儿的心情,也忘记了她不再是那个小时候会缠着自己要礼物的小女孩,女孩长大了,也就有心事了。
那晚,李晟对外宣布李诗娴的婚姻的事情,一声碎裂的玻璃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引领过去,大家看到的是李诗娴呆愣在原地,脚边是一地的玻璃残渣,葡萄酒洒落一地,晕湿开来,水晶灯下是金贤紧握住手上酒杯的神情,隐忍中带着失望。李诗娴的表情那么的明显,是谁都看得出来,李诗娴是不喜欢这段婚姻的安排,李诗娴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喊了一句,“我不要。”然后就转身跑了出去,留下一伙看客,面面相觑,金贤将酒杯放好,对着李晟点点头之后就追了出去。
夜色之下的李诗娴穿着一袭蓝色礼服,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的温婉可人,金贤就那样的保持着一段的距离跟着李诗娴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李诗娴转过满是泪痕的脸来看向金贤,哭道,“哥哥,你去和爸爸说啊,你去啊,你说你不喜欢我,去啊,爸爸最喜欢你了,我不要,我不要。”金贤的心就像是坠进了冰窟,是啊,她喊的是哥哥,不是金贤,也不是小时候喜欢喊的贤字了,那么简单的一个称呼,是在告诉自己和她之间只是亲人的关系对吧。金贤笑的那么的凄凉,月色渐浓,金贤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李诗娴的肩膀上,安慰着李诗娴,“我会说的,你放心。”一句你放心,加注了金贤多大的心血,只有金贤自己知道,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生生的将自己的心抽离出来,蚀骨的疼啊,是真的疼,可是,没有人能懂,金贤看着渐渐停止哭泣的李诗娴,笑的苦涩,就算自己从一开始喜欢她又怎样,终究是敌不过缘分这俩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