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刚从妈妈的墓地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舒皖坐在院子里,显然等了很久,看见我,站起身,想说什么,最后又没有说出来,我笑道,“你来了。”
舒皖点头,“我问了爸爸才知道你在这里,你不会怪我吧,我不是逼你做决定。”
我笑道,“我知道,坐着休息一下吧,我去弄些吃的给你。”然后我转身进屋去,拿出我做的点心,“这是我做的,你尝尝。”
舒皖看见盘子里的小点心,有些意外,伸手拿了一块,“很好吃,不知道你还会做这个。”
我笑道,“没事的时候学的。好吃就多吃几块吧。我没有告诉舒皖这是格子爱吃的点心,那时的我们还小,点心这样的食物算是奢侈品,那次格子吃的满脸都是,还嫌吃不够,我说,以后我学会了,我做给你吃。格子那时候笑的眉眼弯弯,是最快乐的格子。”
“你又在想蓝格了吧。舒皖的话让我意识到我的失态,你每次笑的时候,应该都是想到了蓝格对吗?那么冷淡的你自从教书之后,总是带笑的,以前的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呢,原来你不是生来就是冷冰冰的,只是对待不同的人而已。”
我看着面前手里还拿着半块点心的舒皖,没有答话。
“陆亦,我要的不多,我只是希望可以在你的身边而已,真的,我要求的并不多。”舒皖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我,好像一转眼我就会消失一般。
“嗯,我知道,但是……”
“不要和我说但是。”舒皖激动的将手里的点心捏碎了,我看着地上残留的碎屑,有些无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舒皖变成了这样,或许是我的原因。
“那么。不管你怎么决定,都不要阻止我好吗,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你的坚持是蓝格,我的坚持是你,所以,不要丢下我。”舒皖看着我一动不动。
“好,我答应你,我会尝试,好吗,别做傻事。”我想到舒皖手腕处的伤疤,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来只好答应她的要求。
舒皖开心的笑了,笑的像个小孩一般的透明澄澈。
在我以为我就要一直这样的和舒皖走下去的时候,我收到舒皖爸爸的话,那天,天气转为灰蒙蒙的,有些下雨的征兆,他将我喊道书房,他将自己陷进深深的沙发里,有些疲懒的神态,他招呼我坐在他对面,“我知道我答应你不再让你介入那些生意,但是,这次,因为上次的货物是你接手的,所以对方只认你,别人不给接,所以,还是要你帮我最后一次。”我看着他深深的眼窝,没有吭声。
他继续说道,“他死的时候你没有想过后果吗?”我当然明白他说的是谁,是那个刀疤男,当时我要求解决他的时候,舒皖的爸爸是极力劝阻我的,他说刀疤男还有利用价值,你不要轻举妄动,再说了,在这个道上混的,你最做不得的就是诬陷,你打算这样做的时候,你就要明白日后你的处境。
可是我能做什么,我匍匐在那个肮脏的地方这么多年,让我就此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我瞒着舒皖的爸爸将刀疤男解决掉了,可是,我的心里并没有得到过片刻的安歇。
“你知道的,这次的利润很大,如果可以得手的话。”我看着舒皖的爸爸的嘴巴一张一合,进入我耳朵的话只是金钱,多么恶心的词语,因为金钱,我失去了至亲,因为金钱,我生存的像条狗一般,失去了自我。
最后舒皖的爸爸说,“你就当是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吧。”
我看了一眼舒皖的爸爸,笑道,“好,就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以后我们互不相欠。”我起身离开,厚重的金属大门在我的身后被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按照约定去酒吧提货,酒吧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是最好不过的,可是,我却在酒吧的门口看见了格子,彼时的格子正在艰难的跳下车,我一时没忍住,走到格子的身边去搀扶她,她的样子让我看到很生气,明明脚不方便还到处乱跑,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地方来。
格子看见我很是开心,脸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开心,可是我的心却是压抑着的,但是我还是希望在格子的面前我不至于太过难看的脸色,我将格子带到附近的咖啡厅,怕我的对头看见我和她接触对她不利,进去之后,我的心里隐隐的有着不好的感受,好像随时我就看不到她一般,我笑着和她说,我有事会离开一阵子,要她不要担心,可是格子还是哭了。
我手足无措的走到格子的身边去,抹去她的眼泪,轻轻的将她拥入怀,心里却是在想,要是这次我能够活着回来的话,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一定要和格子说,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个跟在我后面会哭,会笑,会闹的格子,那个在我的眼里一直长不大的格子,一直在我的心里。
格子总算是停住哭泣,睁着个好奇的眼睛问我,“因为什么事情要离开这么久呢?”
我张了张口,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我能说的只是哄着她说,“乖,我很快即会回来的,你一定要好好的,答应我好吗。看见格子乖乖的点头,我的心里也终于是答应舒皖爸爸的条件以来唯一一次的安宁。我不能告诉格子说我即将要做的事情,就我对格子的了解,她是怎么样也不会让我去的,但是,比起这些,我想我更加惧怕的是格子知道我这么多年来所做的肮脏的事情,害怕格子从此会躲着我,原来我一直都是一个胆小鬼。”
我告诉格子不要再去那个酒吧,毕竟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适合格子。无意中的我看见金寒走进酒吧,原来是和金寒一起来的,我没有想到的是金寒所谓的保护格子竟然是带着格子来到这样的酒吧里来,或许是别有隐情。
我将格子送上出租车,看着车子在我的视线里渐行渐远,竟然有一种此生不会再见面的错觉,我对自己说,一定是错觉,绝对是错觉,我和格子还会有很多美好的日子,我还有那么的没有和格子达成的梦想,怎么可能就不再见呢。
于是我揉揉太阳穴,急步走进酒吧,意外的是,约定的人没来,倒是金寒坐在那个地方,金寒看见我,没有一丝的惊讶,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有一股魅惑,银发在昏暗的光线里翩然起舞。
“你迟到了。”金寒淡淡的说着。我讶异的看着面前的金寒,显然金寒知道我的交易,可是对方给的名册上并不是金寒的名字。
“哦,对了,忘记和你说了,那批货现在在我的手里,朱总刚刚转让给我了,你还要吗?”金寒的话就像千年寒冰,就连我这个被称为冥神的也觉得面前的金寒有些让我看不透。
我也淡淡的落座,看着面前的金寒,“那么,你的条件?明明可以走的金寒没有离开,竟然在这里等着我,我当然知道金寒的用意。”
“很简单,蓝格。金寒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看着我,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金寒对待格子已经如此的上心,而我,却是在前一秒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放手,这可真的是个讽刺。”
我没有吭声,金寒继续说道,“原来黑道有名的冥神说话竟然只是儿戏啊,传出去可真让人笑话。”金寒的话一字一句的敲打着我的心上,我不知道我已经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喊我这个名字,冥神。
我知道金寒所谓的话是什么,是那天我说的好好照顾格子。可是,我只是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明天的人,所以我会将格子托付给金寒,可是,我远远的低估了金寒,我一直以为金寒只是一个简单的学生,以后会继承金氏集团,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金寒原来和我并无二致,那么,我将格子托付给他就是一个错误。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让你好好照顾格子吗?”我反问着金寒,看见金寒的眼里闪过一道寒芒,显然金寒是属于那种心狠手辣的人,甚至比起我来,丝毫不差。
“在我的眼里,格子会是一切,所以我希望她生活的开心,可是,当我自以为你会是那个可以带给她幸福的人的时候,”我说,“好好的照顾她,现在,我想,你并不能够护她周全,你能保证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不会被另一个仇家威胁,间接的伤害到格子。”我看见金寒顿在那里,刚刚的意气风发全然没有,我淡淡的说道,“对吗?”
然后我没有看金寒的脸色,是,我的确对于金寒已经拥有这样大的影响力有些震惊,可是,我同时更关心的是,对于金寒这样的人来说,格子和他在一起会开心吗?所以,这次,我选择不放手。
出酒吧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黑透,隐隐的路灯照的路上冷清清的,我走在路上,看着身边一对情侣互相依偎着,笑容甜蜜,我在想,我和格子这样的日子也即将到来了吧,到那时候的我就不要再掩藏着我对格子的爱恋,那时候的我一定要向全世界宣布,格子会是我的准新娘,没有达到法定结婚年纪不要紧,我不急,我可以慢慢的等,然后再陪着格子慢慢的变老,我想,我的嘴角也是弯着的吧,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开心,因为我不需要再掩饰我的内心。
当我还幻想着我和格子的幸福生活的时候,我没有想到的是,金寒会做的那么的决绝,可是,现在的我却并不恨他,只不过是爱人的方式不同罢了,我爱人的方式是放手成全。
那天,我收到一个电话,电话的内容是说要想要货的话到约定的地方,我看了一下地址,那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当然,作为这样的地方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等到我赶到的时候,我看见那个本该在酒吧和我做交易的朱总,他冲我笑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