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朝阳下,微风吹送着泥土的芬芳,斑驳的城墙下,金黄的麦田边,一队喊着嘹亮口号‘一二一,一二一……’的队伍,围着圜阳城城根跑着圈子。
带头的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一脸坚毅,双眼炯炯有神,开阖间神光四射。身后紧跟着的五个少年也体格强壮,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再之后就是成五人纵队的三个方阵。第一个方阵,配弓带箭,不过阵中人员连嘴上得绒毛还没长开,明显是一群少年;第二个方阵,斜举着两丈许长的木制长枪,不过阵型却点松散;最后一个方阵,提刀带盾,阵型整齐,步伐一致,跑动间森严一片。
面对着这么一个队伍,圜阳城中的居民从开始的侧目,进而唠唠叨叨的议论,到如今习以为常,也不过七八天功夫。
人的适应能力真强。
连原本每天在城头和麦田间,紧紧盯着这一队伍的张家暗探,李定今早也没见着。看来这些暗探也是习惯了这一队伍——李定招收的五十人和王双部曲五十人组成的百人队。习惯了他们每天围着圜阳城根喊着号子跑上两圈。
‘一二一,一二一……’喊着号子跑完两圈的队伍,向着西门直跑而进。城门口的两个守卒,马上把拒马搬开,甚至还招呼附近原本要进出城门的居民让开。
这两守卒,是张家属下,今旬刚好轮到他们把守圜阳西门。
圜阳城没有官吏,圜阳三豪强理所当然的承担起了守卫责任。现今,四门只存三门,北门封堵,西门张家值守,南门王家值守,东门卢家值守。
当然三家豪强不是免费日夜值守城门,保护圜阳。这一切的前提,居民每年上缴田亩收入的三成作为他们的值守费用。不过据城中居民的私下流传的消息称,张家曾经要求上调至五成作为保护费用,但是卢家老太爷卢老一口否决,并坚持只收三成。
上缴三成收入后,圜阳城中的居民辛苦一年还可以勉强糊口。这样一来,圜阳人口从原来的不到两千,渐渐发展到现在五千多人口,更是开荒了近两千顷的田地。当然这些人口并不包括三家豪强豢养的家仆、部曲之类,只是普通的百姓。
而这两守卒来城门口值守之前,张家大少还曾专门找上他们。吩咐他们要盯紧李定几人,不许几人从西门踏出圜阳一步。这两个守卒从小就在张家长大,可以说是张家的家生奴隶。平常不要说嫡孙张平的吩咐,就算是张家小小管事的差事,两人都不敢有一点马虎。
就是这样,当前几天,李定带着整队近百人到达西门准备出门的时候。两个守卒非常英勇的把李定一等人,阻拦在城门口,最后还是由王家二少大发神威,教训了两个守卒一顿后,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踏出西门,实现李定因自家院子太小为由,带领队伍实现每天二十里的长跑练体计划。
之后一切顺理成章,张家派出了大批人马暗探,隐隐约约的围着李定一干人,远远监视。
日复一日,每天早晨李定都带领排列整齐,喊着响亮口号的队伍在城根跑圈。张家的警惕之心也随着日子过去,人员开始大幅度降低。
李定曾经就此事嘲笑过张家做事只有三分热度,不知持之以恒。
“解散,休息”
命令一下,一帮子本来排着严密阵型,神情紧绷的队员,马上就唉声叹气、捶腿擂腰的散做一团,甚至连圜阳第一精锐的王家部曲也累趴在地上。
还不错,起码经过七八天的训练,今天所有人都能跟上队伍,没像第一天一样,一半人都掉队,李定心底赞叹。
“好累,定哥,你看瘦子的肉都少了一圈,天天跑不烦么?还不如多练点武术。”王宝喘着粗气,压着声音向李定埋怨。
李定瞄了精瘦了一圈的王宝,哑然失笑:“我看你说的是你吧。卢北每天累死累活的跟上队伍,还从不喊累。倒是你以前每天打熬身体,现在却跟我喊累,要不要我到长枪队哪里给你说说。”
“别……别……”王宝连忙摇头,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李定。也难怪王宝这样,毕竟李定曾经跟他说过:长官必须身先士卒,要有真本领,那些只会唉声叹气、偷奸耍滑的长官,必遭手下的鄙视。
李定说完后,也不管王宝这一活宝。毕竟他每天都偷偷过来抱怨几句。李定只是定定望着那些粗制滥造的长枪,一脸愁眉。我虽然知道陕西煤炭资源丰富,铁矿也有不少,但现在我一没实力,二没技术,根本就不能开矿炼铁。那么没有生铁,各种构思中的装备根本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想。
这时,正好面不红、气不粗的王双凑到李定面前,询问是不是要继续训练。李定才喜上眉梢,眼前一亮,我没实力技术,但是王家有啊。正好凭着脑海中后世铁矿的大概位置,让王家开采,毕竟铁器资源一直都是重要的战略资源,王家没理由拒绝。顶多第一个铁矿让王家独占,只要能提供给我一百人的武器。这样一来,我还可以交好王家,说不定还能把王家拉上战车。
就这么着。
想清楚的李定猛的站起身,拉起王双就走出院门,直往王家而去。
“李兄,这是怎么了?上午训练还没结束,下午不还有演练么?……”王双一脸不情愿,唠唠叨叨的说着要回去训练,整一个武疯子。
“好事,跟我去见你父亲。”
很快,两人就直达王家大堂,找到正在捧着竹简细细阅读的王直。李定赶紧躬身一拜,毕恭毕敬的道:“王家主,小子今儿来跟王家主做一个大买卖,不知道王家主有兴趣否?”
“哦”王直疑惑的放下竹简,直视李定“贤侄以后不要再王家主王家主的叫,就叫伯父吧。嗯,贤侄说有大买卖?”
“是的,小子知道附近有一个铁矿,想找伯父做个买卖。”
“铁矿,王某洗耳恭听?”王直一脸惊讶。
“小子提供铁矿的地点,希望伯父能先提供给小子一百人的武器装备,可否?”
王直缓缓在大堂上踱步,沉吟了一会,才抬头看着李定道:“可以,不过先期只能提供二十五人的装备。其他的装备要等铁矿开采出来以后再运给贤侄。”
二十五人就二十五人,起码能让长枪队换上铁质的枪头。李定心中满意,却苦着脸向王直道:“伯父,二十五人的装备根本不够,小子最近招了五十人,准备训练完毕就前往河东,打探父亲消息。要知道黄巾起义才过去没多久,一路上山贼土匪不断,没武器小子寸步难行啊!”
“二十五根长枪,五百支精制羽箭。”
“伯父……”
“行了,就这么决定。”
李定看着一脸坚决的王直,知道再说也没戏,心思一转,道:“伯父,铁矿大概在西边十里附近的一个小山沟里面,开采搬运不便,更有屠各人在一旁窥视。伯父能开采出来么?”
王直若有所思的看了李定一眼,道:“这不需要贤侄担心,只要那地方有铁矿就可以。至于屠各人……羌渠单于还健在,晾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李定闻言一愣,听这口气,圜阳跟匈奴单于关系不浅呐。本来李定还想继续追问,不过看王直禁口闭言,也就不多追问。只是点出了李定曾经了解过的神木县村民开采的小铁矿的大概地址,祈祷隔着两千年,地理变化不要太大。然后李定就跟着赶来的管家,一起前往王家内部的铁匠铺。
“定公子,枪头如何制作,有特别要求么?”铁匠铺内,满身汗水的王铁匠向李定询问。
待李定说出枪头的要求——其实也就多了两条血槽,枪头也变成菱形,不再是扁平。王铁匠一听,便说只需要三个时辰,二十五个菱形带血槽的枪头就可以完工。
“定哥儿,留在王家等待枪头完工再回去,还是现在回去。一应武器让小人吩咐仆人给您送过去?”管家王福在一旁恭敬的询问李定。
“王管家客气了,定还有要事。麻烦王管家派人把枪头和羽箭一并送到李家。”
拜别王管家,李定也不等王双,急匆匆的赶回到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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