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刚刚来到楼下便是一愣,因佘念堇正笑吟吟地站在楼下等他,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一见张虎追出来,佘念堇便紧张地朝张虎的身后张望,问:“阿虎,有没有吓着他们?快走,我有重要的事情对你说。”不由分说拉着张虎便跑,上街拦住一辆出租,坐进去立刻风风火火地说:“火车站。快一点。我们赶时间。”他们的道法都不算高明,到了尘世以后,已经习惯了利用尘世的工具。
直到此刻,张虎才有时间问:“堇姨,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对我说?我们去火车站干嘛?”
佘念堇紧张地朝后面望了望,见没人追来,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阿虎。你还没有告诉我,我假装生气,你师傅和那个古怪的阿星有没有被吓着?”
张虎奇怪地看了看佘念堇,如实说:“师傅是很紧张你的,立刻便吩咐我出来追你,但银星熠却好像没当回事,我没看见他有什么反应。”
佘念堇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哼!我一定要做一件大事出来,让那个该下地狱的阿星永远也不能轻视我!”
张虎皱了皱眉,对佘念堇这么重视银星熠的反应很不舒服,小声地问:“堇姨,你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佘念堇拍拍张虎的肩头,将嘴凑到张虎的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
张虎愈听愈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失声说:“就凭我们两个人也想去抓云淡烟?连公子和小姐都说她的功力很高,何况你能肯定云淡烟一定在小三峡么?师傅不是说她已经和那个什么黑钰和幻灵同归于尽了么?”迟疑一下,又说:“再说银星熠也不一定会和易水寒起冲突,他更不会愿意我们对云姑娘不利。”
佘念堇冷哼一声说:“阿星没有把我们放在眼内,我们为什么要顾及阿星的感觉?云淡烟既然有卓宁和回澜说的那么厉害,我才不相信她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不过她倒是很可能受了伤,正是我们扬名的好机会。易水寒来尘世兴风作浪,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什么?即使她不在小三峡,我们也可以去找找线索。”大大咧咧地再拍一下张虎的肩头,说:“安啦,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的身手已经算是顶尖的了,再说有你师傅的妹妹,大姐我罩着你,没什么事情搞不定的啦。”
张虎愕然,看着刚来尘世没几天,已经学了一口流行语言的佘念堇一点也不安,不仅不安,心中还直打鼓,正想传音给师傅白俊说一声,佘念堇已经在警告了:“不许告诉你师傅!你要是害怕就下车去找个地方躲几天,等我回来才准出来!”
张虎跟着白俊学了一段时间,不仅从白俊那里学会了不少道法功夫,还学习了白俊细腻的思维,心思比佘念堇细多了,暗忖这根本就不是害怕不害怕的问题,但他最受不得的就是有人瞧不起他,明知不妥,还是一挺胸膛说:“谁要告诉师傅?大不了就是提前去冥界打个转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佘念堇鼓掌说:“对了,这样才像一个男子汉!我就知道你比死阿星好多了,所以我才要你一直陪着我。”
张虎心中一热,说:“只要堇姨愿意,侄儿愿意永远这样陪着你。”
佘念堇笑眯眯地横了张虎一眼,说:“你想得到美!”
张虎心忖银星熠有师傅照料,自己正可以陪着佘念堇胡闹,畅快地哈哈一笑,聪明的不再反对,也不接佘念堇的话。
银星熠的话音刚落,易水寒便出现在沙发上,他还是一身黑衣,披着黑色的披风,但神色颇为憔悴,精神也极为疲惫,显示出他近段日子很不舒心。不过银星熠心中却不能肯定这一点,谁知道人类的表现是不是适用于他?
易水寒一看见银星熠,就察觉了银星熠的身体状况,极力隐藏起自己的气息,歉疚地说:“假如水寒知道银兄贵体有恙,便不敢劳动银兄大驾,自己上峨眉山了。”
难道鲛人袭击自己的事情易水寒真不知道?银星熠见他似乎很体贴自己的样子,也弄不清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笑了笑,像闲话家常一样的说:“谢谢易兄。些微小伤,不碍事的。易兄没跟着兰涛去南海,找小弟找得那么急,究竟有什么事情呢?”
易水寒惊讶地问:“银兄怎么知道我和兰涛在一起?”
银星熠看了易水寒一眼,意味深长地微笑着说:“小弟和易兄一样,对自己的朋友一直是很关心的。”
岂知易水寒会错了意,拿出一朵黄色的水晶郁金香放在茶几上,有些尴尬地说:“这个还给银兄。我也知道我的做法有点卑鄙,可我有点怕你师傅,又有急事必须见银兄,只好出此下策了。夏琴和秦昱暄都是好好的,在银兄和白俊来成都的时候,我已经把他们送回家了,保证他们一定不会记得此事。我带走他们的时候,对周围的人也做了功夫,保证不会有人察觉出异样,影响他们以后的生活。”
银星熠心中诧异,易水寒这样用心,看来并不想和洗剑园作对,那鲛人偷袭的事情他应该真的不知道。可没道理鲛人帮他做事还要瞒着他啊!忽然有点怀疑易水寒和鲛人的关系了,面上当然是神色不变的拿起从来也没见过的黄水晶郁金香,装作很熟悉的样子随意把玩,有些感慨地说:“看见这个,总是让小弟又想起乔娜。现在它的主人不愿意见小弟,所以小弟也有点不愿意看见它。究竟易兄找小弟是什么事情呢?”
易水寒呆了呆,才心力交瘁地苦笑说:“银兄不要骗我了!因为淡烟的关系,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难道淡烟没和银兄在一起么?我这么急,只不过是想通过银兄见她一面罢了。我自己找了很久,也没找着她,很担心她的身体。
“不瞒银兄,水寒当年在家乡也算是四方景仰的一个英雄人物,岂知到了这里,处处受挫,多年来靠他人庇护才能龟缩一角,什么雄心壮志都磨没了,现在唯一的奢求不过是能回家而已。淡烟是我仅存的希望,不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计较,更不会对她不利,即便是要和她计较,也要等她身体好了以后,我找她找得这么急,不过是想帮她疗伤罢了。
“银兄就让我见见她吧!最多是我给她治疗的时候,银兄在一旁监视好了。我与她都是和你们完全不同的存在,要是没有我帮忙,银兄就是耗尽自己的精血,也救不了淡烟。”
银星熠听易水寒说得凄凉,先还没明白易水寒的意思,微微错愕间便明白易水寒是误会自己现在这么虚弱是因为给云淡烟疗伤弄出来的,随即想到易水寒这么担心云淡烟一定是有理由的,再看易水寒憔悴的样子,只说明他真的很担心云淡烟,心中一惊,哪里还顾得了掩饰和隐藏,焦急地说:“烟儿真的不在我身边。自从她毁灭了黑钰和幻灵以后,我还没有见过她。易兄也是了解黑钰和幻灵的人,莫非这两件东西很难破坏么?”
易水寒脸色大变,失声叫了起来:“什么!你没有和淡烟在一起?那卓宁公子怎么一副随时可以见到她的样子?难道他在骗我,淡烟已经和黑钰、幻灵一起毁灭了么!我就觉得奇怪,黑钰和幻灵应该是无法毁灭的,只能被转化或者消耗掉!”
原来他和兰涛分手后,立刻去生花峰找云淡烟,只看见一地焦土却没有发现云淡烟。他还以为是卓宁做的,他有些怕卓宁,不敢去洗剑园,心存万一,来到尘世找云淡烟,联络多次,还是一无所获之后,便认为云淡烟已经被卓宁带回洗剑园了。
他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办法,只好寄希望于和云淡烟有特殊关系的银星熠,这才带走夏琴和秦昱暄,并打电话给温彦芹。他认定洗剑园除了银星熠以外,其他人都对云淡烟不怀好意,所以要等白俊等人离开以后才单独和银星熠见面。
见易水寒这么紧张,银星熠的心直沉下去,但随即又想到自己的感觉,怎么也不相信云淡烟已经不在了,镇静下来,将黄水晶郁金香放进口袋收好,沉吟着说:“师傅怎么可以随时见着烟儿?易兄,你能带我去见见我师傅么?”
易水寒心烦意乱,愕然呆瞪着银星熠说:“我带你去见你师傅?卓宁公子没在洗剑园么?”
银星熠心中一动,笑了笑说:“大约易兄还不知道,你的鲛人朋友来偷袭我,虽然让我受了伤,但自己也被师傅给送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师傅还是不满意,去南海找鲛人算账去了,此刻当然不在洗剑园了。”
易水寒快晕了,喃喃说:“鲛人去洗剑园袭击你,为什么?”随即想到在天山的时候,兰涛也曾经想生擒银星熠来要挟云淡烟,不禁低头说不出话来。
银星熠见易水寒一点也不在乎鲛人的性命,听到鲛人丧命的消息连鲛人的名字也没兴趣问一问,不觉有些心寒。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怎么会这么在意易水寒的反应。却不知他下意识的总把云淡烟和易水寒当作同类人,当然希望易水寒也是有情有义的人了。
不过他看了易水寒的反应后,对易水寒和鲛人的关系更是怀疑了,暗忖此刻不试试他和鲛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试?淡淡地说:“你的朋友对你可真好,小弟虽然差点丢了性命,但还是真心恭贺易兄有这样全心全意为你着想,又施恩不望报的朋友在默默地帮你。相信易兄有这样的好朋友帮忙,不管愿望有多么难以实现,最终总是会实现的。”
易水寒深深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黯然说:“他们毕竟是不够了解淡烟,她岂是会受人要挟的人?要是她肯受人要挟,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和银兄说话了。不行,我要去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不要再胡来了。”
银星熠笑了笑,接口说:“小弟也觉得你朋友是弄错了,要是烟儿肯受人要挟,易兄早亲自出手了,十个银星熠也不是一个易水寒的对手,不是么?”不理易水寒越来越尴尬的表情,接着又说,“不过易兄也弄错了一点,你朋友不是要抓了我要挟烟儿,而是要杀了我,断了烟儿的俗念尘缘,好让她也一心一意的帮助易兄。”
易水寒又是一呆,脑筋快不够用了,傻傻地说:“现在连我都找不着淡烟,也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来消耗黑钰和幻灵毁坏时候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即便是真的杀了你,也没有任何用处。”
银星熠此刻才发现易水寒很多时候看来竟然很是单纯,莫名的对他有些怜惜,旋即失笑,像易水寒这样的怪物也需要怜惜?摇摇头说:“那可不一定,师傅不是知道烟儿的下落么?易兄到南海找师傅问一下,不就可以找到烟儿了么?到时候,我帮你一起劝劝她,说不定效果比你的鲛人朋友杀了我还好呢。”
易水寒大喜,一时连自己身上的气息也忘记抑制了,忘形地抓住银星熠的手说:“你说的是真的,淡烟她没事?你还肯帮我劝她?那么我可以回去了?”等他看见银星熠吃力的皱起了眉头,才反应过来,急忙收敛起自己的气息,同时放开了银星熠,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一般,手足无措地说:“对不起,我一时高兴,忘记银兄还没有复原了。”
其实银星熠虽然感觉到了易水寒散发出的可怕气息,但根本就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连他自己都正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与云淡烟吸取过他的精气有关系,他吃力的样子根本是装出来骗易水寒的,一来想试试易水寒对自己的心意,二来也想麻痹易水寒,听易水寒这么一说,反有些不好意思了,对自己刚才的念头感到惭愧,又想起云淡烟曾经说过,易水寒不过是一个想回家的人罢了,心中越发感觉过意不去,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南海找师傅好不好?”
易水寒点点头,关切地问:“你的身体可以支持得住么?”
银星熠再次感受到易水寒的体贴,心中泛起怪异的感觉,因为他可以肯定这一次易水寒的体贴非是因为云淡烟而来的,笑了笑说:“只要我自己不使用道法就没问题。”
易水寒立刻说:“那我带你飞好了,一定不会加重你的伤势。白俊还在担心夏琴和秦昱暄,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对面的茶楼给白俊说一声我们再走。”
银星熠没想到易水寒竟会体贴到这种程度,心里有点感动,却知道见着白俊后,白俊肯定不会放心让他和易水寒一起走,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易兄请等我一会儿,我给白大哥留一个字条便可以了。”
银星熠边说边起身进房间去找纸和笔,岂料易水寒也跟着他走进房间,指着他一年多没用过的枕头说:“我一会儿带你飞的时候,没办法抑制住自己的气息,可能会伤害到你,但你只要把你师傅放在枕头中保护你的那枚银戒指带在手上,我便影响不了你了。卓宁公子的道法真是厉害,只是这么一枚小小的戒指,便在你的房间中布下了一个保护气场,可以阻止一切邪魔入侵,又把你这里与外界相对隔离开来,连刚刚你们在这里说的话我都无法听见。”说完便客气的退了出去。
银星熠听得一愣,卓宁不可能在自己的枕头中放了一枚银戒指却没告诉自己,这是不是就是上次易水寒说的能抑制他的气机呢?可这片气机究竟是谁布置的呢?为什么连上次卓宁来都没有察觉?几步来到枕头边,翻过枕头,拉开拉练,掏出枕心。也顾不得拿剪刀了,双手稍微用力,便撕开了枕心,探手在洁白的人造纤维中只摸索了一会儿,摸着了一枚小巧的银戒指。
手指摸上戒指的花纹是那么的熟悉,一瞬间银星熠的道心失守,平静的心不争气地跳了起来,忐忑地拿出来戒指一看,果然是他送给乔娜的那一枚。
那是他和乔娜在有着茑萝的农家乐回来以后,他特别找人定做的,最简单的一种样式,一个环上面刻着一些正在开放的茑萝花。他特别选用银子来打造这枚戒指,是因为“银”是他的姓,而茑萝是乔娜喜爱的花,代表着他们永远在一起。
记得戒指打造好了以后,他怕乔娜不收,还特意让温彦芹送去给她。温彦芹虽然告诉他乔娜收下了银枚戒指,但他从来也没有听乔娜提过,也没有见她带过。在收拾乔娜遗物的时候,他也没有找到这枚有特殊意义的银戒指,心中还甚是遗憾,伤心了好些日子,没料到乔娜早就把银戒指还给了他,还在上面下了气机,用来保护他。
银星熠拿着戒指出了一会儿神,才重拾道心,又慢慢地归于平静,将银戒指套在左手的小手指上。心中不免苦涩之极,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云淡烟明明至始至终都记挂着自己,却为何要一二再,再而三的逃避自己呢?
在心底长叹一声,银星熠的神色上再看不见异常了,找出纸笔,匆匆留了几个字,来到客厅中,让易水寒带着他回到了仙界。易水寒临走的时候,顺手抓了根塑料吸管带着。
坐在茶楼中的白俊忽然发现自己又能察觉到银星熠家中的情况了,可那里却没有一个人,惊骇之下冲出茶楼,虽极力忍着没有用上道法,但却以平常人难以达到的高速三步并两步就上了楼。看着周围静悄悄的没人,他也顾不上开门了,一闪身便进了屋子,抓起茶几上的纸条,匆匆地看了一眼,便忍不住骂了出来:“这臭小子怎么这么爱拼命?我还警告过他!”
纸条上的留言很简单,告诉白俊夏琴和秦昱暄已经回家了,银星熠自己则和易水寒离开了,同时拜托白俊代他给温彦芹道个歉,因他晚上无法回成都了。
云淡烟离开生花峰以后便直接来了尘世,基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牵绊,她还是选择了成都作为落脚点。她不想再有人能够找到她,连日来专心养伤,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像一个普通人一般生活。所谓大隐隐于市,她特别选择了最嘈杂的最不适合居住的火车站居住,完全隐身在普通百姓之中,相信就是以卓宁和回澜之能,也不可能再找着她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实在不愿意再夹在易水寒和银星熠之间左右为难了,上次她也是为了同样的理由才来尘世疗伤的,谁知却被易水寒跟踪而至,闹出许多事情来,最终还被银星熠找了出来。她在毁灭黑钰和幻灵的时候原本是下了同归于尽的决心的,所以才在出发前将尽可能的将自己的一身功力大部分都传给银星熠,只是怕银星熠不肯接受,才骗他说是火桫虫草的功效,实际火桫虫草只是用来克制她功力中的阴寒因素的。不过她这样做也有些冒险,多亏银星熠已经没有了经脉的限制,才能不排斥她的真气,将其大幅度的收为己用。
她的手按在银星熠的百汇穴上,明说是吸收他的精血,其实是在输送功力给他,只是最后的时候为了不让银星熠起疑,更为了不让他有跟踪的能力,她才真正的吸收了一点精血,连她也没有想到银星熠竟然真的是毫不抵抗,还心甘情愿的放开所有的保护任凭她吸食,使她吸收到了从来也没有过的精纯精血,让她抗过了黑钰和幻灵毁灭时的巨大破坏力,然后又在回澜的帮助下,捡回了性命,而且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彻底改变了。
今后她虽然不是完全变成了人类,但却完全适应了现在的世界,再也不需要精血了,更奇妙的是她输送给了银星熠很多功力,表面看来使她功力大幅度受损,但实际上她原来的功力虽高,却有很大一部分不能发挥出来,经过这样的一个变化后,她的功力再不受限制,能力反而有升无降,也算是异数。
只是在感激银星熠情意的同时,她也觉得万分对不起易水寒,所以在回澜为她疗伤之后,干脆躲到成都来了,其间虽然也曾经收到过易水寒的信息,知道他在找自己,却觉得没脸见他,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因而忍着没有见他。
来到火车站以后,云淡烟大部分时间都龟缩在租来的房子中修养。但她怕人怀疑,每天都要抽时间去外面逛逛,一般是慢慢地走到车站广场,站几分钟后再慢慢地走回去。她曾经独自在尘世中生活了很久,没两天便适应了眼前平静无波的生活。
今天云淡烟照例来到车站广场,下意识的朝着银星熠家的方向凝望,在没有用任何法术的情况下,她只能看见街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和人流。她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可每天却忍不住要重复同样的动作,今天当然她也不可能看见什么。实际上那只是她的习惯动作,她根本就没有在看,在回澜的帮助下,又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她的伤势已经全部好了,正在心里计划着以后的生活。
云淡烟衣着简单,一件普通的黑色衬衣扎在黑色的长裤中,咋一看和一般人没有不同,但她冷漠而坚毅的神色中满怀惆怅,自然而然的便带出一股缥缈难测的神秘高贵的气质来,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也有那么一股遗世独立的味道,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云淡烟几天来对周围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没什么感觉了,自顾自的站了一会儿,转身慢慢地朝自己的临时住所走去。她还没有想好以后该做什么,只是无法避免的又想起了银星熠和易水寒,一直有些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更没注意收敛自己的力道,直端端的便撞了上去了,将那人撞倒在地上。
“对不起,伤着哪里没有?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云淡烟连忙道歉,并伸手去拉那人,但她立刻觉得不对了,摔倒在地上的男人赫然是白俊的徒弟张虎!想不到她即便在躲在嘈杂的人流中,也依然避不开以往的纠缠。
就在云淡烟一愣神之际,一条软鞭无声无息的缠上了她的脉门,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娲族人用的兵器,和张虎在一起的肯定是佘念堇。
云淡烟险些失笑,看来张虎和佘念堇是联合起来伏击自己了,自己的精神也太不集中了,这样的组合,这样的手段也会吃亏!但不知道张虎刚才怎么没有趁机暗算?
云淡烟正要挣脱软鞭,瞥见刚刚站起来的张虎露出一个乞求的眼色,便明白了张虎没出手的原因,看不出五大三粗的张虎心思也挺细腻的,又听偷袭成功的佘念堇欢呼说:“想不到不用去小三峡便成功了,这下看死阿星还会不会小视我。哈,这下子就算他抓着易水寒,功劳最多也只是和我们一样!”
云淡烟立刻改变了初衷,善解人意地笑了一笑,让有些不好意思的张虎放心,任由没有任何作用的软鞭缠着手腕上。
这时耀武扬威的佘念堇来到两人面前,瞪着眼睛指责张虎:“你怎么这么没用?我是让你去偷袭的,你不仅没有能打击对手,还自己跌倒了!幸好我比较能干,及时出手,不然我们岂不是又被阿星一个病人比下去了?”
云淡烟一惊,立刻用神通朝银星熠的家中看了一眼,却只看见白俊在屋子中打电话,并没有银星熠和易水寒的影子,但她还是立刻注意到以前悄悄放在银星熠枕头中的银戒指不见了,急忙问:“银星熠怎么会生病了?”
张虎四下看看,好些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围过来了,忙说:“我们先离开这里,边走边说。银星熠不是生病,多半是受伤了。不过应该不要紧了,不然就算是有易水寒的威胁,师傅也不会带他来成都的。”边说边带头朝前走去。
云淡烟四下看了看,那些想要围观的人都觉得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暗呼邪门,再没有人敢上前围观了。不过云淡烟没有注意到,这异常的情况虽然吓退了大部分的人,但也引起了原本站在角落中的一个道貌岸然的老道士的注意,她只是心烦意乱地跟着张虎的脚步,皱了皱眉说:“易水寒又怎么了?”
张虎说:“他劫持了夏琴小姐和秦昱暄,要挟温彦芹让银星熠来见他。”
云淡烟一直在注意银星熠家里的情况,发现神色严峻的白俊已经放下了电话,紧接着便不见了身影,看样子是回仙界去了,急忙又问:“那么他们见面了没有?”
张虎不确定的说:“应该是见面了吧。银星熠来了以后便把我们都赶走了,不过师傅一定是留在附近保护他。”
云淡烟心中一紧,几可肯定银星熠此刻正和易水寒在一起要去做危险的事情,否则白俊也不用匆忙回仙界了,急忙问:“那易水寒究竟是什么事情非要见银星熠不可呢?”
张虎正要说,佘念堇大怒说:“阿虎,你有没有搞错?这女人问一句,你答一句,这么听话?究竟是谁抓着谁了?”推了一下云淡烟,说:“你,老实交代,你和易水寒的巢穴究竟在什么地方?你要真想知道阿星的情况,就带我们一起去找易水寒吧。”
云淡烟知道银星熠和易水寒在一起,哪里还有心思和佘念堇瞎缠,也忘了自己来到尘世就是要躲避他们,连惊世骇俗都顾不得了,就那么一闪身脱离了佘念堇的控制,突破结界进了仙界。幸好这时他们已经离开了车站广场,周围的人少多了,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云淡烟的突然失踪,就是有人看见了,也只当是自己眼花了,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老道士当然不在此列。
佘念堇本事虽然不大,但却相当识货,在骤然失去云淡烟的影子,呆了一下,倒抽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虎,喃喃说:“阿虎,原来这女人是这么厉害的。”
张虎笑了笑,拉着佘念堇的手说:“厉害有什么关系?你没看出来她是帮银星熠的么?”
佘念堇想笑却没笑出来,嘴角僵硬地裂了裂,喃喃地又说:“阿虎,她长得真漂亮,功夫又了得,难怪阿星对我看不不上眼了。我怎么能和她相比?”
张虎暗忖不管什么种族,女人就是女人,什么时候也不忘吃醋,忙赔了一个笑脸说:“堇姨,你也很漂亮的啊,魅力惊人,阿栀不就是你的裙下之臣么?”小心的看了佘念堇一眼,又补充说:“我不是也逃不出你的掌心么?你不是说要罩着我么?”
佘念堇的情绪好了一些,横了张虎一眼,却没有接张虎的话,沉吟着说:“那我们还要不要按照原来的计划去小三峡?”
张虎微微有些失望,吞吞吐吐地说:“既然云姑娘已经回仙界去了,我们即便去了小三峡也是白去,不如回去找着师傅,让他带我们回仙界算了。”
佘念堇还在迟疑的时候,那个跟在他们身后的老道士走过来说:“张小兄和堇小妹不用去找白道友,他已经回去了。假如你们想要回去的话,贫道可以帮忙。假如你们还不想回去,贫道倒是很乐意和你们一起结伴同游你们说的那个小三峡。”
张虎和佘念堇一起打量起这个道士来,只见他鹤发童颜,长髯垂胸,头顶用竹簪挽了一个髻子,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面带祥和的微笑,一双眼睛却露出与表情绝对不相符合的冷漠之光,乃是他们都认识的翠烟山庄的巫玑。
巫玑和洗剑园颇有渊源。他其实并不是道士,但一直喜欢穿道装,来到尘世依然没有改变。巫玑与雷柏最是交好,还曾经送过一个法宝霹雳珠给雷柏。雷柏凭借霹雳珠的威力帮娲族杀死过一条在赤水做恶的虬龙。回澜送给银星熠的吹雪刚开始就是巫玑利用虬龙的龙筋炼制的,后来吹雪到了回澜手里后,又经过回澜的再次加工,才能有现在的威力。
白俊从来对巫玑没有好印象,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师傅的影响,张虎对此人也没有好印象,一见是他,便拱手说:“谢谢巫道长,我们……”
可惜还不等他推辞,佘念堇已经高兴地嚷了起来:“那好啊,我正好还不想那么快回去,现在有了道长相助,还怕什么?我们一起去小三峡!”大力一拍张虎,“这下你该可以安心了,不仅有我罩着你,还有巫道长帮忙,我们什么妖魔鬼怪也不用怕了。”
张虎还可以说什么吗?
白俊回到仙界后,没回峨眉山,却急急忙忙地朝南海赶去。发生了这么大是事情,他必须尽快通知卓宁一声,同时也抱着万一希望,想发现大约也在去南海途中的银星熠和易水寒。
堪堪飞到一半的时候,白俊愕然发现卓宁等人正朝这边飞过来,骋翁和洗剑园的众人都在,只是依然不见回澜的影子,卓宁表面看来还是平常温和淡泊的样子,只是神色显得很是黯然。其他人的样子就明显是很沮丧了,一片愁云惨淡。
白俊心中一沉,急忙迎了上去,迟疑道:“公子,找着小姐了么?你不是说要明天才回来的么?”
卓宁苦笑道:“我失去对回澜的感应了,再留在南海也没有意义了,当然只有回来了。对了,白大哥,你不是去尘世看夏琴,怎么会在这里?夏琴找你找得那么急,究竟有什么事情?”
白俊大吃一惊道:“失去感应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代表小姐有危险了?”
卓宁笑了笑,摇摇头道:“白大哥,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我目前还没有感应到回澜有何危险,只是情况不很乐观罢了。白大哥,你不用太担心的。”
白俊改变方向,和卓宁一起朝洗剑园飞,沉吟道:“公子有没有找黑白无常帮帮忙,莫非连他们也不知道小姐目前的下落?”
雷德愤怒地抢着道:“不要再提起那两个不是人的东西了!”
卓宁皱了皱眉,不悦地道:“雷大哥,你别这样!他们和我们阴阳不同路,有和我们完全不同的生活,老是麻烦他们本来就不对,自己的事情最终还是要靠自己才能解决。”
白俊愕然,雷瑞低声解释道:“昨天夜里我们便想联络黑白无常问问情况,不过一直也联络不上。”
白俊大惑不解,黑白无常绝非无情无义的鬼,以前他们看在与卓宁和回澜的交情上,连夏琴有危险都会赶着来报信,没道理回澜有问题他们反而撒手不管了。白俊忍不住朝众人看去,卓宁神色虽显得黯然,但还是很平静,以雷德为首的雷神人却都露出气愤的神色来,奇怪的是平时什么事情都要管一管的骋翁此刻变得出奇的安静,又不敢与白俊的目光接触,很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看得白俊一愣。
卓宁察觉了白俊的迷惑,笑了笑岔开道:“白大哥,我们的情况你都了解了,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呢。”
白俊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卓宁听了之后紧锁眉头,生气地道:“星熠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夏琴和秦昱暄现在怎么样了?易水寒不像是这么卑鄙的人呀!梁先生怎么会主张星熠去成都呢?”
白俊忙道:“我回来之前去看过夏琴和秦昱暄,他们确实是回去了,看来没有不妥。”其他的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只有不回答了。
雷德大声道:“看不出银星熠这小子平时沉默寡言的,到了关键的时候这么有种!”说完直拿眼睛去瞟骋翁,立刻引来一阵附和之声,其中以雷旭说得最露骨:“银星熠的确是一条好汉子!不过做徒弟的为师傅出生入死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要做爷爷的为了孙女断送前程就没道理了。”
骋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可张了张嘴,居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便低下了头,反是卓宁不悦地道:“雷大哥,要是我们硬逼着你说出你和黄映雪前辈的事情,你是什么感觉?”
雷德不满地瞪了卓宁一眼,回头对自己的手下大喝道:“你们听见没有?以后再不许你们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了。”说完之后,雷德又看着卓宁冷冷道:“不过公子,雷德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没说过和黄映雪的事情,是你们从来也没人来问过我,既然今天公子提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们,我又一次被她干脆利落的给拒绝了。你们别看她一副柔顺娇弱的样子,做起事情来狠着呢!不愧是成了精的老妖怪!”
没有人知道,雷德的这番话除了他们这一群人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听见了,乃是和易水寒在一起的银星熠。他在心里为雷德喝了一声彩,差点要忍不住要失笑,幸好他习惯于喜怒不行于色,才没被易水寒看出异样来,否则不免要影响对他的计划了。
说起来白俊回仙界的时间只比他们晚了一点,飞行的速度本来和易水寒差不多,但易水寒要照顾银星熠,速度难免要慢一些,白俊渐渐地便赶了上来。大家飞行的也路线相同,所以白俊遇见卓宁的时候,易水寒和银星熠也正好在附近。不过由于易水寒怪异的功法,白俊无法发现他们罢了,只是卓宁和白俊用的隐身术尽管高明,对自己人当然不起作用,银星熠却很轻易的便发现了他们,当然他身旁的易水寒是茫然不觉的,还一心一意的带着银星熠去南海找卓宁。
满怀愁绪的卓宁也忍不住莞尔道:“好了,雷大哥!相信我,回澜目前真的没有危险!爷爷,你不是和梁先生交情不错么?要不要和我先走一步,好早一点见到梁先生?”拉了骋翁一把,卓宁展开身法,一瞬间便把众人远远地抛在身后。
爷孙两人很快便来到了洗剑园的门口,骋翁呐呐道:“卓宁,我这几天在南海也有些累了,不想去见梁玄,想先回去休息休息。”
卓宁点头微笑道:“爷爷,我和回澜总是爱给您老惹麻烦,可您还是那么爱护我们,实在是让卓宁感激。趁着眼下还算是平静,您不妨闭关一段时间,以后才能更好的帮我们的忙。”
骋翁一震,抬头道:“你猜到什么了?”
卓宁笑了笑,拉着骋翁的手,淡淡道:“爷爷,我猜都没有猜,哪里能猜到什么?不过我知道爷爷真心对我和回澜好,要是回澜有了危险,爷爷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好了,爷爷,不要想那么多了,也不要和雷大哥他们计较,放心吧!天下哪有迈不过去的坎呢?既然爷爷不去找梁先生,那我还有些事情要问问他,就不陪爷爷回同心苑了。”
看着卓宁的背影消失在洗剑园里,骋翁半天无语,最后叹息一声,回同心苑了。
原来骋翁和卓宁他们一起在南海寻找回澜,一直没有线索,雷德就提出让他找天庭的人帮忙。他是天庭的小吏,自己也是很担心回澜,早在雷德提出要求之前,就向天庭提出过请求。但此次一提出要求,天庭的人便直接回复他说天庭不会介入人间的纠纷,所以不会帮忙。又说卓宁和回澜早晚都会加入天庭,目前多受磨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让他不要多事。骋翁也是没有办法,但雷德却一直在怪他不肯帮忙。
易水寒一点也没有察觉卓宁等人已经离开南海了,带着银星熠很快便飞到了海边。站在礁石上,看着宽阔的大海,彷徨无依地道:“南海这么宽,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找卓宁公子才好呢?”
银星熠陪他叹了一口气道:“本来小弟还可以联络师傅,可惜小弟现在恰好无法使用法术。不过小弟知道师母现在也正好在南海,就是不知道师母是不是也知道烟儿的下落,不然我们倒是可以去找师母问一问。”
易水寒一愣,道:“你是说回澜小姐此刻也在南海?卓宁公子知道的事情她也一定知道,我们就去找她好了,只是听说她没有卓宁公子好说话。”
银星熠摇头道:“师母表面看来的确没师傅好说话,但她的心肠最软了,和烟儿的交往又比师傅要多一些,只要我们说是找烟儿,她一定能帮忙的。不过要见师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她是跟踪兰涛将军来南海的。易兄该知道师母的能力,小弟来成都之前她还没有回洗剑园,所以现在一定是在鲛人那里。”
易水寒也不是傻子,隐约猜到银星熠的意图了,登时变了脸色。
银星熠瞄了他一眼,淡淡地又补充道:“小弟也知道鲛人不愿意被我们知道他们的地址,不过师母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此刻一定已经找着他们了。要是易兄觉得为难,我们便回洗剑园去,慢慢地等师傅好了。”
易水寒脸色阴晴不定,沉思良久才语气生疏地道:“难道银兄真的没办法找到令师?又或者银兄一点也不担心淡烟?”
银星熠傲然卓立礁石之上,衣衫被海风吹得飒飒作响,失去耐心般闷哼一声,怒道:“担心又怎的?从乌衣镇初次重逢开始,烟儿根本就在一直逃避小弟!否则小弟现在用得着站在这里被你猜疑么?拜你的鲛人朋友所赐,银某此刻和一个废物差不多!莫非易兄真的认为银某很喜欢和你合作么?”最后一句他是提高了声音大喝出来的,在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隆声中别具威力。
易水寒沉默良久,摇头黯然叹息道:“银兄不要责怪水寒多疑,上千年的磨难不仅经磨光了水寒的锐气和壮志,也多少教晓了水寒一点世情的险恶。只要银兄肯真心帮忙水寒,水寒就是助你们灭掉鲛人也无所谓,最怕银兄只是在利用水寒,那么水寒将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了。”
原来易水寒真的不拿鲛人当成一回事的,真难为鲛人还为了他出生入死,烟儿的族人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呢?银星熠不仅仅是心寒,猛然还涌起一股厌恶的感觉,傲气发作,再不屑于靠他的力量去寻找鲛人,漠然道:“若不是易兄的关系,鲛人生活在大海之中,和我们这些陆地上的生物有什么关系?我们为什么要劳神费力的去和他们作对?易兄,后会有期!”抱拳一礼,银星熠掉头便朝礁石下走去。
易水寒一转身拦住了银星熠的去路,目光烁烁地凝视着他,仿佛要看他是否真的要离开。
银星熠天生傲骨,宁折不弯,此刻动了真怒,怎么会怕他?毫不畏缩的回视着他,虽然身子虚弱,气势却毫不让人,凌厉的目光犹如实质一样锁定了易水寒。
易水寒招架不住,很快败下阵来,侧身让开道路,低头躲闪着银星熠的目光,无限凄凉地叹道:“银兄一定是因水寒没为鲛人设想而生气了!但只要银兄知道水寒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才和鲛人成为‘朋友’的,当不会觉得水寒薄情了。淡烟为此事也曾于水寒多次发生争执,五柳村的惨祸就是在争执时无意中造成的后果。可水寒在这里势单力孤,明明知道他们另有所图也不得不依仗他们。就像银兄你,大约从来也没有当水寒是朋友,可碍于形势,也不得不敷衍水寒。”
银星熠愕然收回目光,又想起云淡烟的话,易水寒不过是在异乡挣扎求存的游子而已,对他的恶感大减,取而代之的是怜惜之情,沉吟片刻道:“易兄和鲛人的关系我管不着,但师母此刻多半真的在鲛人那里。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就是想罢手,鲛人也不肯放过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易兄一言可决。”
易水寒犹豫了半天,在银星熠真的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道:“不管银兄对水寒的看法如何,水寒始终相信银兄不会对淡烟无情,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淡烟,其他的以后再说吧!银兄请跟我来。”拉着银星熠,投进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