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转过身来,对着付青道:“现在暂时没办法出去,只能继续留在这里,一边修行,一边寻找破解之法。真的找不到出路的话,就只能用我的蠢办法了。付前辈福缘深厚,自有上天护佑,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吴非这番话说完,付青竟无法出言反驳,无奈地点了点头。料想吴非定然心中已有打算,便只默默看着他,静候下文。
果然吴非接着说了下去:“两位留字的前辈是唐朝时候的人,距今有八百多年了,没想到那时候已经有昆仑派了。依他们所言,这石室中留有他们的佩剑及功法,但只传给有缘之人,没有说明藏于何处。另有一处仙境,是造出这方洞天的前贤所留,只需通过那道玄虚之门就可到达。依我看来,我们两人都可谓是不世出的绝顶奇才,福缘之深更不必说了。到那仙境之中游玩一番,寻些宝贝,洗涤自身,岂不好处多多!到时再回来石室中来修身炼体,必然事半功倍。”
说着说着,吴非的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付青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厮变脸可真快,一下子又恢复了本性。
说干就干,吴非积蓄好力量,朝着白玉穹顶又是一掌轰出。付青一边咒骂,一边赶紧护住了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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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虚之门再次出现。人影、剑影仿佛有了生命,飘飘然就要从石壁上飞出来。那满壁的飞扬文字依然充满了魔力,吴非生生忍住,不去看它。
付青站在玄虚之门前,充满怀疑地回头看着吴非,道:“你不会要我给你当炮灰探路吧,怎么不跟我一起进去?”
吴非昂首道:“我这可是为了照顾小弟,才让你先进仙境。你不愿意的话,我先进去就是了,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给你留下好东西。”
说话间,吴非已走到玄虚之门前。这面石壁上的门户虚影此时缭绕着丝丝雾气,仿佛感应到了门外的两人。吴非在门前站定,门内显出一道人影,高矮胖瘦一丝不差,面容神情栩栩如生,端的是神异非常。
“你真的要我先进去吗?”
吴非一只脚已经抬起,最后一次问付青道。
付青犹豫片刻,紧紧抓住了吴非的手。两人同时迈入了玄虚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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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非从昏睡中醒来,正要满心欢喜地欣赏仙境美景,却发现四面墙壁上图像还在。怀疑之下,扫视四周,裂开的石桌,角落的杂物,头顶的白玉,通通没有变化。所谓的玄虚之门,是一场恶作剧吗,叫人拿头去撞墙?可是付青怎么不见了?
坐在地上,吴非回想昏睡前的情景。两人踏过那道虚影,进入了一个色彩缤纷的螺旋通道,然后就失去了知觉。自己仍旧在石室之中,付青却已不知去向。
枯坐良久,吴非强迫自己相信一个残酷的事实。自己是从通道中被打回来的,根本无缘进入仙境。想到付青竟然进入了仙境,等他回来后自己必将遭受羞辱,吴非心中失落万分。
多日过去,付青还未回返,吴非也就不再放在心上,自顾练功体悟,自得其乐。
吴非已经将石壁上的文字深深刻入脑海之中,一笔一划都异常清晰,终日里枯坐感悟其中意境。受益之多,比之玄铁牌上那个怪字,亦相差不远。如此一来,更显出那个怪字与那块铁牌的奇异之处,一个字竟能抵上这数百字。
虽说号称练武奇才,进境极快,但吴非此前只是内力深厚,招式却是连寻常江湖汉都不如。出手之时,无不是催动内力,贯注掌剑之中,以力取胜。与陇西镖局的杨源大战一场,落荒而逃之后,吴非更是不敢与神通者正面交锋,只以偷袭出奇制胜。
两个月来,吴非勤修内功不辍,透掌而出的紫气愈发浓郁,只是离紫霞神功第九重功力——大圆满之境还差得远。在此之外,竟于石壁字意中悟出一套掌法。
这套掌法打出时平平无奇,就如凭空写字一般,每一招每一式对应一字,威力有限。但若将几字连贯打出,成词成句,威力倍增。吴非将三百余字一气打完,这深井之下、山腹之中,竟然雷声隆隆、狂风阵阵,石室剧烈颤抖,穹顶白玉“咔咔”作响,投下的光线明暗不定。更奇怪的是,那最后一面石壁上自然隐现出字迹,其余三面墙壁却不动如初。
吴非运功完毕,满头大汗,见到如此异象,心中虽惊不喜。自己掌下纵然能够打出风云雷电,威力堪比宗师,但毕竟不过是他人遗惠,招式套路已经固定,失去了飘逸洒脱的本意。
又过三月,吴非已将石壁上的三百余字通通忘记,脑中只存着那一股意气。这一股意气也非石壁上字迹所透露而出,而是吴非本人自身的性格、信念、理想的真实体现,逍遥天地间,作为心中事。
吴非忆起玄铁牌上的那个怪字,便以这股意气打出,转折停顿挥洒自如,这一个字竟绵绵不绝地打出了九遍。吴非收掌息功,面色平静,石室当中一片安详,没有异象发生。如此皆因吴非已能收发自如,气劲全都藏于指掌之间,一丝都不外泄。这一掌打出,吴非这一套自创掌法宣告圆满,他自命为如意,取义于气随意动、念由心生。
如意掌既成,吴非心忧付青久久不回,便又激出玄虚之门。功力大进之后,吴非以如意掌力轰击穹顶,灭世白光远盛往常,即使闭上双眼也能看到一片亮白。白光退去,吴非不作犹豫,毅然迈入门中。
不出意外,吴非醒来后仍旧还在石室之中。恼怒之下,他掌运如意,横击四壁,这时不再藏劲,整座石室摇摇晃晃,仿佛就要坍塌。
剧震过后,吴非竟然看到石壁上的人影动了一下,不由十分心虚,当即服软认怂,鞠躬致歉。再往左看去,那面石壁上的雌雄双剑竟然少了一把,只余下一柄柔和温婉的雌剑,杀气冲天的雄剑不知去向。
大惊失色之下,吴非赶紧在石室里寻找起来,却一无所获。抬头一看,原本是雄剑所在的位置出现了微小字迹,吴非定睛看去,与最后一面石壁上的字迹出自一人之手,都暗含韵意。
上面写道:“剑名乾天,生于自然,乃主罚之器,杀气之盛,难有及者。故只有天性潇洒之真风流名士方可执掌。此剑出于混乱之世,归于清平人间。剑主若是心术不正、为非作歹,此剑必将自噬其主。切记!切记!楚星疏。”
吴非看得一愣一愣,难道真风流名士说的是自己?天下就要进入混乱之世?可是现在连剑在哪里都不知道。正惶惑间,一摸身上,竟多出了一样东西,吴非低头一瞧,一把长剑斜插在腰间。他拿起细看,剑鞘乌黑古朴,材质非金非木,不知是由什么做成;抽出剑身,竟然毫无光泽,锋刃未开,这时连杀气也不再透出,直如一块顽铁。吴非拿着这四尺长、一寸半宽的薄铁片哭笑不得。
无语之余,吴非催动全身内力,向铁剑中注去。结果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铁剑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吴非想了想,原来那把捡来的宝剑已经遗失了,这铁片虽然顽固,内力加持之后也算是把利器,行走江湖是够用了,不能辜负昆仑派前辈的一番美意,就将他留在身边好了。
有了铁剑在手,吴非尝试将如意掌化入剑中,意之所至,长剑倒也如臂使指,得心应手。只是这剑难以用内力催动,与掌法相比只胜在攻击范围增加,吴非觉得并不如意,就将剑法叫做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