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地走在山道上,耳边只有山风呼啸声。早先出现的那些寻常武者这几日都已经不见了,付青猜测是被吴非的“狠辣手段”给吓跑了。而吴非坚持认为对方是被自己的高尚人格所感化,从此弃恶从善。不管怎么说,这是件好事,不用再担心行迹暴露。这公格尔峰上只剩下两个水教的老鬼了。
三行神通者的威能让他们后怕不已,虽然境界跌落,但种种法术运用与战斗技巧仍然存在。若非那怪人自乱阵脚,疯狂攻击吴非,付青根本没有可乘之机。由此想到,境界跌落的两个老鬼,如果同时遇上,或者遇上仍处在登堂入室阶段的那个老鬼,两人绝无生还机会。
吴非原先有着疯狂大胆的计划,连预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但此时却有些退缩了。以性命为赌注,真的值得吗?
可是很快,吴非的疑虑消失了。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想躲都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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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华服老者踏地而来,身材高大挺拔,须发皆白,脸上皮肤还很紧致,只是面色有些灰败。
付青悄声告诉吴非,这是水教二老之一,全盛时只略逊付东流一筹,还有一人则与付东流实力相当。只是现在这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两人不知道此人现在处于哪个境界,也不知道另外一人是否就在近旁。
吴非本想上前假冒巡山武者,可付青在旁,老鬼没有认不出之理,只好作罢。突然间福至心灵,于是棋行险招,上前道:“老神仙,您怎么下来了,我正奉江仙师之命来通知您俩,这青衣小贼已经被擒获了。江仙师和薄仙师二人将他经脉尽封,再难作乱了。”
那老者两眼瞪圆,细细打量了一番,看到付青脸色苍白,便不做怀疑,朗声道:“春水、清波二人现在何处,为何叫你押了此人来?”
吴非做足谄媚之态,陪笑道:“两位仙师有点事情要做,就打发了小的过来,将这人送到两位老神仙处。老神仙,您是一个人来的吗,这人该怎么处理?”
“带上这个人,跟我去见两个孽障,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连点小事都办不好!”
老者面露愠色,果然如江、薄二人所言般暴躁易怒。
吴非不动声色,应然允诺,将付青押在前头,引路前往。心中暗道运气,这老鬼年纪虽大,修为虽高,脑子却不太活络。自己这身衣服居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而付青自己用绿藤绑住双手也就蒙混过关了。根据他的话语来推测,另一个老鬼应该没有跟来。事到如今,也只有行险一搏,生死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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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服老者毕竟是一代修炼高手,目力极佳,早在一百丈外就看到了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身影。
“那些孽障躺在地上作甚,成何体统!”
“回老神仙,几位仙师昨夜为庆贺擒获此贼,把小的们带上山来的酒全喝完了。可能酒力太劲,抵挡不住,沉睡至今。”
“荒唐!太荒唐了!居然把酒喝完了!也不给老夫剩下一点!走,我倒要看看这群孽障眼里还有没有老夫!”
吴非本以为老鬼要说出什么训斥的话来,没想到竟然如此幼稚。老者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白须白发随风飘扬,快步走到了两人前头。
走近到二十丈内,老者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薄清波仰卧在地,另一人趴在他身上,两人均只着内衣,血迹斑斑。远处五十丈外还躺卧着一人,像是修为最高的老二。老者心生不妙,转头道:“小子,你先上去看看,回头向老夫来汇报。”
吴非表现得毕恭毕敬,走到近前,向老者挥手道:“老神仙,两位仙师喝多了,一言不合打了一架,现在正后悔莫及呢!他俩有话要跟您说,请您过来说话!”
老者轻舒一口气,不疑有他,留下付青在后边,慢慢走了过去。
“你们这两个孽障,竟敢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打得好,打死一个……”
老者怒气未消,边走边骂,突然脚下一软,怒骂变成了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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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非早已等候多时,气贯双手,掌剑齐发,向老鬼头顶招呼过去。付青也不挣断手上绿藤,真气运转,神通爆发。
老者万没想到竟然掉落陷阱,土坑正好是一个成年人体形大小的空间,落在当中根本无法动弹。惊慌失措间,头顶寒光闪闪、紫气喷薄;身周又出现许多绿色枝条,如刀似剑,锋利无比,朝着身上刺来。
初功告捷,吴非、付青两人不敢放松,坑内老鬼的境界尚未明了,只能先蒙头一阵狠揍。于是剑掌、神通不断向坑内打落,毫不吝惜真气内力。
坑中老者惊怒交加,竟然吃了如此大亏。若非境界掉落,外面的两人不过是蝼蚁罢了。这般奇耻大辱,忍无可忍。老者承受着重击,咬牙使出土行神通,往旁边土中逃去。可令他绝望的是,穿过薄薄的土层,又进入了一个陷阱中,头顶上的攻击如影随形,身上缠绕的藤蔓越来越多,深深扎到肉里。
吴非和付青在上面暗暗好笑,这方圆十丈之内都已经被挖出了大大小小上百个陷阱。若非付青掌有木行神通,利用巨木扎根之能,再给三个夜晚也完不成这浩大工程。老鬼自作聪明,想在土中逃遁,无疑是自缚手脚,只能挨打。
另一方面,两人也是十分焦急。这老鬼实在太耐打了,在暴风骤雨般的连续打击下竟然还能生龙活虎,不愧曾是登峰造极的神通者。不过基本可以确定,他是那个已经掉落到初窥门径阶段的不幸者,不然没理由一直被困在地下上不来。
两人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之虞,只要抓紧时间把这个老鬼弄残,赶在另一个老鬼出现之前离开昆仑,逃回中土,这场对水教的反击战就算是大获全胜了。
付青先前对战三行神通者时耗费巨大,现在又要持续不断地输出神通,虽然能够吸取树木之灵,但仍是杯水车薪。黄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滴落,脸色愈发苍白。
吴非也并不好受,身上的刀创灼伤没有时间处理,伤口不断淌出血水脓液,在激烈运功之下创口还有爆裂的可能。多亏体内怪气又一次开启了自我防护功能,疯狂运转起来,为吴非补充着精气。
两人咬牙坚持,牢牢锁定老鬼的位置,发出的攻击一波强似一波,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要毕其功于一役。
就快精疲力竭的时候,地下发出巨响,吴非、付青都已无力攻击。方圆十丈内的土层被掀飞到空中,露出一个一丈深的大坑。吴非、付青两人被冲击波带到空中,再重重地摔在坑里。眼前一个老者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全身挂着断裂的藤蔓,鲜血淋漓。
老鬼居然抗住两人的疯狂攻击,最后反击逆转。吴非脸上惊疑不定,付青已经累得抬不起头来,浑身冒汗,不住咳嗽。
“老夫纵然境界掉落到登堂入室之下,所掌握的神技依然不是你等蝼蚁可以揣测的。五行合一一出,破尽世间万法,视低境界者如插标卖首!”
老者放声狂笑,须发皆张,银丝已被染成了粉红色。
“现在就送你们去跟付老鬼相会!让你们在阴间……”
老者猛地往后一跳,随即又大笑起来。
“雕虫小技罢了,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一柄长剑钉在三人之间,反射出道道精光。吴非本想以长虹贯日偷袭,却无力以继,只扔出不到五丈距离。
老者桀桀怪笑,一步步向吴非、付青逼近,突然身形一晃,显然也是强弩之末,力不从心了。动作十分细微,吴非看在眼里,但也无可奈何,实在没有力气再做反抗了。
一个五彩的能量球缓缓成型,出现在水教老者掌中,流转着炫目光华。吴非一目不瞬地看着它,付青则早已闭上了眼睛。
能量球缓缓飞来,轰向倒在地上的两人。奇迹没有发生,两人消失不见,坑中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大洞。
老者发出最后一击,无力坐倒在地,疲倦的双眼不甘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