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家老旧旅店的廉价客房内,爱德拉从入定运气中苏醒过来。
感受着依旧在气脉中不急不缓流动着的细小斗气,以及血脉中如同磐石一般坚固的闭塞节点,他眉头紧皱。
自从那天从地底密室逃脱之后,原本如同奔腾大河一般的斗气长流就像无根之水一般迅速枯竭,虽然并未完全截流,但是仅剩的几缕斗气还是让他感到不适。
这种从绝强高峰跌落的失措感不但体现在肉体上也反应在精神上。
就好像在地下的那一瞬的强大力量只是为了帮助他脱离险境而暂时出现的,当他安然到达地面之上就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只余下体内气脉的的阵阵隐痛提醒他这一切的真实。
非但如此,原本全身贯通的斗气节点也一一闭合了,只余下少数几个还处“打开”状态。
如此看来这份祖先的“馈赠”是有时效性的,不过这样也好,任何强大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突然拥有的力量带来的是更多的不可控,与人作战也许还没伤到别人自己就被这不可控的力量伤到了。
对于这点,爱德拉还是很看得开的,而且那个诡异梦境中出现的貌似自己祖先的神秘男子给予他的远不止如此,他不但在爱德拉体内留下了一颗斗气的种子,还把能够将这颗种子培养成参天大树的肥沃土壤一并留给了爱德拉,真正让他皱眉的是这修炼的进度。
根据“土壤”,也就是那斗气的记忆传承的描述,爱德拉目前正处在斗气的初级阶段,气海刚刚开辟,节点尚未完全打开,这个阶段被称为黑铁阶,黑铁阶斗气孱弱,斗气使用者虽说战力远超常人,但并非超脱,若是被军队围剿也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本身寿命与常人无异。
只有更近一步,到达了青铜位阶才是超脱之始,到那时不但战力有本质的飞跃,寿命也会大大增长。
所以黑铁阶又被称为凡阶,这个阶位是最弱小但也是进境最快的时段,可是即使是进境最快的阶段,爱德拉的斗气增长却还是缓慢异常。
爱德拉是个自律的人,当然这是每个强者和成功者最基本的要求,而爱德拉则可以更加深刻诠释什么叫自律。
每日雷打不动的搬运斗气,冲击节点,往往到了肉身极限之时方才停下,可即便如此斗气也只是增长些许,离冲击下一个节点遥遥无期。
“是禁魔之地的原因吗。”爱德拉思索片刻,无论是修习方法和功法本身都毫无问题,那只有这里是禁魔之地,修行缓慢这一个解释了。
至于自身天赋问题,爱德拉从未想过,一个不到25岁就成就大骑士位阶的武者最不缺乏的就是对自己的自信。
爱德拉闭上眼睛,开始感知周围的一切,在他“眼里”,世界并非一片漆黑,而是存在着一个个的光点。
这些光点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内里发散些许波动。
“魔能,或者说是元素”爱德拉自语道,自从开辟了气海,打通气脉产生斗气后,他仿佛是瞬间从一个“瞎子”变成了“正常人”,能感知得到空间中无处不在的元素魔能。
他开始运转功法,周围的光点晃动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在爱德拉的斗气漩涡的拉扯下缓慢融入他体内。
不行啊。爱德拉停下运转,睁开眼睛。
看来还是得离开这里前往那个中央大陆,可是我只知道那个所谓的大陆咽喉‘路德走廊’在埋骨领,具体位置却并不知晓,爱德拉略显烦闷。
他拿出那几本自那密室顺手拿走的记事本,盯着上面的怪异文字看了一会儿,像是想要从这些陌生文字中领悟些什么,不过看起来还是毫无所获。
先从那几个传闻中出现过法师踪迹的地方开始调查吧,希望能找到线索,爱德拉放下记事本无奈地想到。
爱德拉不去想若是迟迟没有线索怎么办,他只能尽力而行,这种没有把握,没有其它出路的感觉很不舒服。
按照如今的进度,还没等他打通一半的节点,他就已经拿不动剑了。
而且,爱德拉低头看了看自己缺失的左臂,想到了斗气突破到青铜阶位必然条件,打开全身360个斗气节点,使之成为一个完整的循环,而这完整就意味着肉体也是需要完整的,而按照那个女巫师的说法在中央大陆,肉体的残缺只是小事,有许多方法可以恢复。
这么一来,尽快前往大陆势在必行了,爱德拉起身倚靠在窗边,右手支撑着脸颊,看着窗外的银雾般的月光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那些法师,还有巫师和祭司是如何修炼的,不过想来在这种地方也无法有所寸进吧,要不怎么叫做禁魔之地。
等等?!
爱德拉突然想起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据薇薇安所说大路上只有三股超凡之力,法师,巫师,祭司,好像并没有运转斗气的武者这一类别。
是她遗漏了还是斗气武者名声不显或者说这一职阶干脆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不,不应该的,斗气拥有完整完善的传承,斗气武者也并非孱弱无力之辈,怎么会默默无闻的消失在这世上?
爱德拉又想起了记忆长河中出现的那个恐怖战场,无数的强大生物将世界踩在脚下,以星空作为主场相互厮杀,战斗的余波撕裂了大地,那些传奇生物临死前的哀嚎响彻天地。
不仅如此,透过天空中那些漆黑的裂缝,有更多的伟大存在正在赶赴这一宏伟的战场,那些只存在于神话和孩童恶梦里生物就像战场上的杂兵一般纷纷陨落。
而在战场中央独自站立的男人是如此突兀又如此显眼,没有任何存在敢于接近他,这其中意味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斗气作为那个男人的礼物想来不是什么低级的玩意,极大可能这位“先祖”就是一个御使斗气的武者。
也许斗气的起源并不是在这个世界,爱德拉心下想到。
呃,若是斗气的起源并非在这个世界,那我岂不是?爱德拉愣了一下,又想到一个问题。
他头痛地揉了揉眉,又闭上眼睛,试着从那斑驳庞杂的记忆巨流中寻找答案。
不过可惜的是,在爱德拉的脑海中多出的记忆只有一小部分是清晰的,其他的记忆都仿佛包裹着一层朦胧的轻纱,似是清晰,实则模糊,就好像是一片灰色的领域一般拒绝着他的窥视。
爱德拉转了转头颈,透过破败的木制栅窗继续欣赏月色,
突然,他的左眼捕捉到了不远处似是聚集的大量热源,耳朵抖动两下,听到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甲衣滑动的声音。
他面色一变,还未等有所行动,一蓬蓬急促的箭雨向他急速飞来,密集的箭雨甚至让月光为之一黯。
“嗖嗖嗖……砰砰砰”下一刻,密集的箭雨撞击声传来,爱德拉的客房瞬间成了一个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