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呼~”爱德拉疲倦地睁开了眼,连续两次的昏厥和伤痛带来的是肉体和精神双重的压迫感,这种难以言喻也难以承受的疲惫使爱德拉半响回不过神来,他从冰冷的石板上坐起,单手支额,神情木讷地打量着周围。
阴暗干冷的房间内摆放着各种不知名的器械,半透明的器皿中不断翻腾着粘稠诡异的液体,各式各样或眼熟或陌生的手术工具凌乱的堆在一张小桌上,而他所躺的青石板看上去就像一个手术台一般摆在房间中央,或者说这就是手术台。
“你醒啦。”斗篷女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爱德拉的身边,突兀而惊悚,爱德拉的肌肉毛孔一缩,又缓缓地松弛下来了。
从斗篷女当时手上燃烧的烈焰和轻松地解决那些追杀的骑士的表现来看,毫无疑问,她也是一位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强者。对于这种随时可以像碾死苍蝇一般碾死自己的强者,任何警惕防备都是可笑的,还不如坦然地放松下来。
爱德拉不否认地是当他确信眼前之人和那个法师一样拥有超凡之力时,内心涌上的并非恐惧而是希翼和期待,毕竟当时这个女人也算是承诺过会给予他非凡力量。
不过任何力量的得来都不可能是毫无要求,不需要付出的,这个女人承诺给予他力量,那肯定也是看上了他身上某些要素,所以爱德拉并没有说话,只是放松了精神,目光平缓地看向她。
“哦?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吓一跳呢。”女人的口气带着恶作剧未得逞的遗憾:“或者说你只是神经粗大,还未反应过来?”
爱德拉无语地看着这个女人,暗自腹诽她的顽劣,想了想,他还是问道:“这里是哪?”
“地下啊。”
“地下?”他扫视着周围,没有发现门的所在。
“哎呦,在哪很重要吗?有我不就行了”
“好了,闲话少说,进入正题。”女人语气一肃:“先自我介绍下,我的名字是薇薇安.格兰瑟姆,你可以直接叫我薇薇安,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巫师。”
“疯女人”,哦不,薇薇安右手持印放在胸前,行了一个怪异的礼继续说道:“首先我要感谢你,感谢你加入这场神圣的进化中来,若是我能够成功,你将成为一名光荣的血脉贵族。”她兴奋地挥了挥手:“想想看吧,一个凡人,没有任何血祖起源,却打破了这血脉阻隔的常识成为一名巫师,这不是对那些守旧的老东西的最好还击吗?”
“而我注定要成为第一个打破这血脉铁律的人。”她双眼迷醉,似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我必将作为没落巫师的拯救者被世人传颂!”
“等等,你说的血脉贵族是什么东西?还有巫师,是不是就是施展魔法的法师?”听着薇薇安的自语,爱德拉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悸不安,他酝酿了一下心情,略带忐忑地问道。
“不要把我和那些盗窃力量的平民相提并论!”薇薇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家猫一般浑身一颤,不屑地挥挥手,她冷嘲道:“巫师是巫师,法师是法师,贵族与平民能一样吗?”
看着爱德拉迷茫的眼神和身上伤痕,薇薇安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她轻缓地说道:“看来你已经接触过法师了吧,刚处理你的伤口时我就感知到上面残留的元素痕迹。”
她略一踌躇,捋了捋伸出兜帽的铂金色发丝:“虽然这些借助精神原力调动元素潮汐的平民无法和我们血脉贵族相提并论,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些掌握知识,传承完善的法师的确在发展上压制着我们巫师。”
看着眼神依旧迷茫的爱德拉,薇薇安略显泄气:“难得我心情好,就给你这个实验…呃,志愿者。”她目光闪烁:“讲一讲法师和巫师的区别吧,给你补充点常识。”
“爱德拉,你应该很奇怪吧,明明世上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而从前的你却从未见识过呢?毕竟你也是站在这片‘大陆’巅峰的男人。”她撇了撇嘴:“那是因为不屑,你认为翱翔于天际的巨龙会屈尊钻到狭窄的井底与一只爬虫谈论何为力量吗?”
“这片大陆,嗯,或者说是小岛是一块禁魔之地,何为禁魔之地?就是说这里元素潮汐流动缓慢,魔能匮乏,根本不适合魔能使用者的生存,在这里也许一个天赋不错的法师幸苦一辈子也就只能搓个小火球。”
说道这里,她突然嗤笑道:“说来你运气不错,我估摸着伤你的法师是个正式法师,要在中央大陆上他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你化为渣,感谢这片禁魔之地,要不然我的努力不就白做了吗?”她自得地笑了笑:“这一定是先祖的指引。”
“所以说在这块小岛上,是的,比起中央大陆这里的确是个小岛,而这个小岛是几乎不可能出现魔能使用者的,而你们这些所谓的骑士就是这个小岛的武力巅峰。”
“而我们这些外来的人唯一能进入这片小岛的方法就是通过大陆咽喉‘路德走廊’进入这里。嗯,我记得出来的地方叫做埋骨领。”
爱德拉眉头一挑,想起了那些法师的传言。既然这里相对于这些强者来说难以生存,那为何他们还要来到这里?爱德拉压下疑问,继续聆听薇薇安的解说。
“而在我们中央大陆,那块孕育了无数传说和传奇的大地上一共有三股超凡之力。”
“调动元素,寻找真理的白袍法师;传承血脉,追求进化的黑袍巫师。以及…”薇薇安眉头微皱,嘴角露出一抹嫌恶:“自以为是的众神走狗,金袍的祭司。”
“法师依靠精神原力和知识的积累获得撬动世界的力量,祭司通过苦修和信仰来获得诸神的恩赐,而我们巫师。”薇薇安自豪地说道:“通过传承自祖先的血脉之力不断进化不断强大,直至成为能匹敌神祇的伟大存在。”
“既然巫师的传承依靠血脉,那我如何成为巫师?我可不认为我会有那么一个伟大的祖先。”爱德拉愈发迷惑。
“这就要说到我啦。”薇薇安略一挺胸,面带笑容地说:“自远古以来,巫师的传承都是依靠后裔的延续,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巫师的血脉愈发稀薄,家族传承的断裂,后裔觉醒的艰难导致巫师的发展轨迹越来越狭隘,反观法师祭司,大量的吸收平民中的天才人物,不断扩展自身势力,完善力量的延续。”
“曾经近乎统治大陆的巫师已是日迫西山,那些巫师的高层人物也曾致力于解决巫师的颓势,无论是严格控制血裔还是残酷的血脉提纯都无济于事。最后有一位巫师提出了人造巫师的提议,通过将史诗生物或者提纯的强大血脉与凡人的结合制造出虽然没有传承知识但是血脉醇厚的一代巫师。”
薇薇安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是个天才而又愚蠢的提议,若是能够成功的话,先不说能否改变僵局,首先对于这些有着病态血脉优越感的巫师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若是凡人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成为巫师的话,那身为血脉贵族的骄傲矜持岂不是一个笑话。”
“虽然争议巨大,不过暗地里还是有人推动着实验的进行,不过不幸的是,通过无数次的失败尝试,巫师们不得不承认人造巫师根本是个笑话,凡人的肉身怎么可能承受的住这澎湃的力量呢?”
“也许真的是有一只无形大手操控着一切,他约束着巫师,规定了强大的血脉只能通过自然的繁衍得以延续。”
爱德拉心中的不祥预兆越来越强了,一丝冷汗划过他的额头,联想到这个女人说要帮助他成为巫师的话语,他意识到这个女人的目的所在了,他没有问那些实验失败后的凡人的下场,肉身无法承受力量的下场就只有死亡了。
薇薇安打量了一下爱德拉,展颜一笑,说道:“放心,你是一名大骑士,肉身可以说是到达了人体的巅峰,而且还这么年轻充满着活力,也许你能活下来也说不定。”
她额头微垂,把玩着发梢,语调温柔地说道:“我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已经制备好了最佳的方案,无论成功与否这都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我已经受够了教廷的追捕。”
她璀璨的竖瞳盯着爱德拉,像是看着自己的伟大杰作一般,柔荑抚摸着爱德拉刀削斧凿的肌肉:“你知道吗,也许对于你来说这种肉体的残疾是让人绝望不可逆的,但是在我们眼里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无论是教廷的圣愈术还是巫师的催血术都可以轻松的治疗这样的伤势,甚至那些法师为追求强大或者长寿会主动舍弃这些肢体,将其换成炼金产物。”
“只要你成功的活了下来,这种肉体的残缺根本不算什么。”
爱德拉头上的冷汗不断渗出,他浑身僵直,心中有些发怵,可是他发现自己仿佛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在被薇薇安盯上的瞬间,他就宛如被巨龙紧盯的虫豸一般无法动弹。
“好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