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脸色铁青,双手抓住窗沿,手背上根根青筋凸起。
他的确是没想到爱德拉在刚才那种密集的攻势下能活下,甚至没受什么大伤,只是看上去略显狼狈罢了。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爱德拉的力量如此恐怖,士兵加上他们穿戴的盔甲何其沉重,在爱德拉手中却宛若是一件玩物一般,被随意的拍打击飞。
看着混乱的局面和包围圈中央那个仿佛魔神般站立不动的高大身影,贝利双眼通红,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他眼底闪过一丝惶恐不安,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在他原本计划中,在一轮轮箭雨过后,爱德拉即使没有惨死也应该是奄奄一息,濒临死亡,这时再由士兵上前实施收尾,随后快速打扫现场。
这样虽然会引起一定的恐慌和不满,不过只要处理得当的话,事情很快就会过去,而在那之后无论爱德拉是死是活,还不都是任凭自己摆布。
但是,凡事都怕这个但是,这位大骑士不但奇迹般没有受多少伤,还迅速出手震慑住围剿的士兵,让场面向着未知的深渊坠落。
“废物,废物,废物!”贝利烦躁地出口骂道,但是无论他如何叫骂,局面已经变得僵持狼藉了。
现在他想得不再是事成之后的奖励嘉许了,而是如何能控制局面,快速收尾,别让事情恶化。
一想到黑甲军内部对失败者的惩罚,贝利就浑身打了个寒颤。
此时他对爱德拉的恨意无比的深刻,怨念似要化为实质。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你为什么不干净利落的死在我手上呢?”贝利面目狰狞,嘴角滴下几滴涎水,来回的踱步,已经略微失去理智。
在他身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抬起头扫了他一眼,心中略带无语和不屑。
“真是高看他,不过如此。”青年心中暗暗腹诽。
而后他看了眼不远处的战斗场景,转了转眼球还是说道:“大人,大人,我有话说,呃……”
青年还未说完,就看到贝利转过头来眼神凶狠地看着他,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而后贝利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冷冷地开口道:“说。”
贝利终究不是常人,刚才一瞬的失去理智不过是被爱德拉突然爆发出来恐怖的力量惊骇到了。
爱德拉小看了贝利的决心与狠辣,贝利未尝不是小看了爱德拉的体魄和力量,在本身就是一个准骑士且接触过无数强者的贝利看来,只用单手就将一个披甲士兵拍到半空的爱德拉简直就像是神魔一般不可理喻。
不过这又怎样,他想到了自己集结的兵力,冷静下来,将胸口涌动的负面情绪压下,侧耳倾听青年的话语。
“大人,你看,那个罪犯现在站着不动有一会儿了,我估计他刚刚可能使用了什么损伤气血的秘术,现在正在恢复呢。”青年恭谨地答到,随后垂首不语,不过话里的潜台词十分明显。
贝利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是说道:“不错。”
没错,的确是有这样的秘术,以损伤身体气血为代价来获得一瞬的绝强爆发,虽然爱德拉刚才的表现有些离谱,不过想来这是唯一的解释。
他立刻站在窗边大喝一声:“这个罪人刚刚是用秘术激发了气血,现在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上去给我杀了他。”随后一顿,又开口道:“谁能替我斩下他的头颅,奖赏1000个金币!”
1000个金币!底下止步不前的士兵有了一些骚动。
要知道,一个没有军衔的大兵一个月只能拿到50个银币,而1000个金币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一笔可能一生都挥霍不尽的巨大财产。
此时,底下指挥的佐德也高喊道:“听见大人说的话没有,杀死你们眼前的这个人赏1000个金币!上,不要硬拼,消耗他的体力。”
巨额的赏金击碎了士兵们的畏缩胆怯,他们双眼赤红,闪动着凶光,缓缓地变换着阵型。
而对爱德拉来说,此时他的状态的确说不上好,刚才的那阵箭雨给他带来的损伤并非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小,毕竟是用来攻城掠地的钢箭。
那附带在箭身上的巨大冲击力让他全身气血翻滚,几欲作呕,而随后立刻不停歇的暴起伤人更是让他伤上加伤。
现在他站立不动就是为了平复胸口的闷气和翻腾的气血。
看着又缓缓围拢上来的士兵,爱德拉有些无奈。
他抬起头看向开始发出号令的方向,只见一个面目丑陋狰狞的中年男子恶毒地注视着他。
“有点眼熟,嗯……”他心中自语道,脑海中思绪翻腾,瞬息之间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一张同样的脸:“‘猎犬‘贝利吗?想不到能在这遇到他,看来他就是这次围捕的主事人了。”
那么就先解决他然后突围吧,爱德拉心下定计。
其实有一点贝利和青年都想错了,爱德拉并没有用损害肉身气血的秘术,他只是在体内运转斗气罢了。
斗气有两种运转模式,一种是释放出体外或者依附于武器从而获得强大的防御力和破坏力,另一种则是在体内流动释放来使得敏捷,力量,速度的大幅度提高。
两种斗气运转形式即可同时进行也可以单独运作,不过外放斗气虽说威力强大但是相对而言消耗也大,对现如今的爱德拉孱弱的斗气而言还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再说对付这些普通士兵也没必要催动斗气外放。
所以对抗这些士兵的时候,爱德拉一直选择用内部运转的方式,若非如此,贝利不应该感到惊骇而是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爱德拉眼神一凝,盯上了前方民房二楼的贝利,强压下身体的不适,驱动细小的斗气流缓缓流淌在气脉中,而后渗透出来向着肢体蔓延。
感受着身体里蒸腾的热力,爱德拉右手抓紧了残破的大剑,向着贝利所在的方向继续冲刺。
看着疾驰而来的爱德拉,感受着他那扑面而来的凶兽气息,贝利惊骇欲绝,他的声音变得尖细急促,就像一个被阉割过的优伶一样:“快,快上啊,你们这群猪猡!”
“飕飕……”几声同样急促的啸声响过,爱德拉停下脚步,用大剑磕飞了几支冷箭,带着巨大力道的箭矢无法给他造成太大的麻烦,不过他还是被牵绊了一下,短暂停顿身体。
而此时,四周双眼仿佛是冒着红光的士兵们开始不急不缓的逼近围拢过来,看着这些原本只是被命令束缚的士兵们闪烁着贪欲的眼神,爱德拉叹了口气。
金钱的诱惑是强大的,原本爱德拉并不打算大开杀戒,染上不必要的鲜血,所以他刚刚使用了最暴力最具冲击力的方法想要震慑住这些军士,而后趁机逃脱。
不过现在看起来是不行了,他不再犹豫,大剑正握,向前斩去。
下一刻,血雾升腾,面前几具无头尸体抖动着倒下。
爱德拉没有去擦拭脸上的血渍,继续向前。
“上盾!弓箭手准备!”佐德不为所动,大声命令着。
“铛!铛!铛!”伴随一阵阵厚重金属重浊的撞击声,一面面塔盾被竖立起来,后方的弓箭手极力的瞄准着快速移动的爱德拉。
“三段射击!预备……放!”
“嗡……飕飕飕”
爱德拉不得不再次停下来,格挡不时出现的流矢,然而就是这一停顿让他陷入了难堪的焦灼之中。
举着厚重塔盾兵卒,不断拨弦的弓箭手就像一个泥潭,爱德拉困在其中越陷越深。
感受着不断下降的体力和斗气,他冷肃的眼中也不自觉的带上几抹焦虑。
“嗯呼,嗯呼呼。”看着被困在军阵之中像是穷途末路的爱德拉,贝利喘了几口气,像是要将胸口的恐惧一并吐出。
随后他发出一道如同夜枭般的笑声,他的神情带着些许癫狂:“爱德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缓缓了气,阴毒地叫嚣道:“我现在就在这里,来啊!来杀我啊。”随后咽了口口水,湿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桀桀桀,我要把你头颅砍下来献给陛下,然后把你的身体拿去喂狗!大骑士?我呸,那又如何!”
爱德拉神色愈发冰冷,盯着口吐狂言地贝利,终于不再犹豫。
身体气海里所剩不多的斗气开始急速旋转,向着中心压缩,凝成一小团不稳定的气云。
他吐出一口浊气,嘴角闪过几缕金黄的气息:“爆!”
气海中央的气云快速膨胀绽开,仿若一朵娇艳的斗气之花,被压缩的斗气透过气脉迅速向着四肢传递
感受着体内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爱德拉怒吼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淡黄色的虚影瞬间冲破防线。
“嘭!”地上好似凭空出现一个巨坑,刹那间,爱德拉仿佛神迹一般横跨半个战场,撞碎窗檐,来到神色惊恐浑身僵直的贝利身边。
“噔噔噔。”爱德拉踉跄了几步,将大剑插在地上站稳了脚步。
贝利神色一动,刚要有所反应,爱德拉就伸手抓住他的脖子将他举起。
贝利脸颊通红,双脚颤抖,两只手无力地拍打着爱德拉的钢铸般的手臂。
他眼睛向下正好对上爱德拉充满杀机的独目,他凄厉地惨笑着:“爱……爱德拉,你也活……活不了多久,国王的利刃将至,你……一样要死!”
“哼!”爱德拉冷哼一声:“那又如何?”随后右手发力,拧断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