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如初见,时光不逝,我们不老。那该多好。
冥冥中,时光反转,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倒退,重叠。
天瑶二十八年,叶府。
“小姐,该起身了。”小桃掀开床帘,颇为无奈的提醒还处于朦胧状态的叶风华。小姐也真是的,不是昨晚才告诉她今天一定要早起吗,怎么又给睡过头了。
真是睡神附体呀。
起身?小姐?
是谁?是在叫她吗?她不是早就嫁给了皇莆凌,怎么会还有人称呼她为小姐。
这又是哪里?感觉好熟悉。
小桃叹口气,看着明显还处于迷糊状态的叶风华,她一边手脚麻利的理着蚊帐,一边唠叨:“今儿个可是个重要日子,千万不能出差错,小姐你那爱睡的懒惰性子可得收收,不然待会儿陈妈妈又得指责小桃没个时度了。”
小桃见叶风华开始挣扎着起身,连忙去扶:“小姐等着,小桃去给小姐拿衣服。”
小桃话音刚落,自屏风后面便走出来一个素衣妇人。
“不必去了,我已经拿来了,赶紧给大小姐换上吧,再耽搁时间,就来不及了。”
小桃行了礼,笑嘻嘻的从妇人手里接过衣物:“还是陈妈妈做的周到。要是让小桃一个人,还不知忙活多久呢。”
妇人用手指抵了一下小桃的额头,笑骂道:“行了,就你会说,赶紧给大小姐换好,要是耽搁了大小姐给老夫人请安的时间,仔细你的皮。”
小桃吐吐舌,调皮道:“是是是,小桃知道了,一定把会小姐打扮美美的,给老夫人留下一个深刻映像。”
陈妈妈白了小桃一眼,气乐了:“死丫头片子,就你鬼灵精。”
叶风华无力的靠在床环上,昏昏沉沉脑子逐渐开始清醒。
小桃,,,陈妈妈,,,她是在做梦吗?如果是,她宁愿不要醒,五年了,两个已经离去她五年的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那么的清晰。
叶风华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连呼吸都不敢放重。她真的怕,很怕,只要她一眨眼,她们便全消失了,然后她又会回到那个孤独黑暗的佛堂。
“哎呦,幽哥儿怎么一大早就小脸煞白煞白的,瞧这气色,难不成是昨晚惹上了风寒。”陈妈妈捂捂叶风华的手,心疼的不得了。
叶风华的小名叫幽幽,是她生母所给的。可惜的是,她的母亲生她时难产,叶风华出生,她便去了。陈妈妈原名陈月娘,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又是将她从小带大,自然有资格叫她一声幽姐儿。
手上传来的温度直达心菲,叶风华愣住了,好真实,这不是梦吗?怎么可能。
“,,陈妈妈,,,”细若蚊声的呢喃,直软到陈妈妈的心底。陈妈妈柔柔的抚抚叶风华的发丝。这孩子,自出生就没了娘。虽说生在大户人家,又是嫡女,可却日子不好过啊。
陈妈妈拍打着叶风华的背安抚,以为是她昨晚没睡好:“妈妈在,幽姐儿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梦是假的,莫怕,莫怕。”可怜的孩子。
这种感觉,她真的回来了,叶风华欣喜若狂,她眼泪朦胧的靠在陈妈妈怀里,这是真的。这温暖的触感不会有错,这里是她在叶府的闺房,那说明,她还没有嫁给皇莆凌,而且陈妈妈和小桃也还在,真是太好了。
叶风华反手搂住陈妈妈,脸埋在她怀里,掩去哽咽声,闷闷道:“嗯,做噩梦了,我好怕。”
而且那个梦好长,好长,长的她以为永远不能再醒了。
“莫怕,莫怕,都是假的………”陈妈妈哄了一会儿叶风华,便让小桃伺候她洗漱打扮,如此耽误下去,真的要来不及了。
半个时辰后,叶风华一身华服锦衣再次踏上叶府的路,或许,对于陈妈妈她们来说,她只是睡了一觉,可是,对于她来说,已经距离有五年的时间了。
叶风华走的很慢,慢得她能看清周边一树一木。多少年了?叶家,她又回来了,今生,叶家欠她的,她一定会夺回来。叶风华微微用上力,握紧陈妈妈搀扶着她的手。
陈月娘以为叶风华是在为接下来紧张,不觉得好笑,毕竟是个孩子,她拍拍叶风华的手,示意她安心。:“幽姐儿不必太过拘束,老夫人我是见过的,她不是不讲理的人。”
看着陈月娘,叶风华心一暖,前面路再难走,她也不能辜负这些爱护她的人:“嗯,我知道了,陈妈妈。”
叶风华垂下眼帘,恰好的遮住自己的异样。这位老夫人,便是她父亲叶海林的亲娘,前世她被囚禁的三年,可没少对她落井下石过,一个倚老卖老的老婆子,哼。
******
出了芳菲院,绕过暖阁,方才来到大厅中。
站在门外,就算隔着一道墙,叶风华都能清楚的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隐约中传出两句:
“老夫人,瞧您这身子骨健朗的,妾身自愧不如啊。哎呀!说了半天,茶水都冷了,妾身为您换杯茶去。”琴姨娘的讨好声。
“哈哈,你这丫头,老身也算没白疼你一场。”
果然,和前世一点差别都没有,叶风华嘲讽。
她娘去世,还在尸骨未寒之际,叶海林便抬了一个琴姨娘回来。据说,琴姨娘原本出生官家,可惜后来家中落道了,被强行卖身青楼。恰巧,叶海林正好撞见,便来了个英雄救美的狗血戏码。
再后来,就是水到渠成,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
琴姨娘过门后三年,膝下就只有一个女儿,名为叶安蓉,后来便再生不出一个子儿来。
叶海林在失望之余,又抬进来了一位宛姨娘。宛姨娘出身商贾,家中排行第三,庶出。
可惜,宛姨娘也只诞下一女,取名叶安玉,之后,肚子也就迟迟不见动静了。
叶海林无奈,早年就有大师为他算过一卦,说他命中无子。虽然他也求子心切,但命中注定的事儿他实在拿不出办法,他就也认命了。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的老娘林氏在宛姨娘也生了个丫头后,便一气之下,去了家庙中清修,叶海林怎么拦都拦不住。起先,叶海林以为林氏只是赌气,去个几天就回来了,谁知道,林氏也是个有脾气的主儿,这一去就是十五年才搬回来。
想到以前发生的事儿,叶风华不免黑心的诅咒,老东西,干脆死外面别回来算了。
可别怪她不尊老,她好不容易得到上天眷顾,能重来一次,今生,她只尊敬该尊敬的人,外人,一概没份儿。
“大小姐,咱们快进去吧,别第一天就给老夫人留下不好的映像。”陈月娘低声劝慰,日后,除了老爷,老夫人可就是府里的祖宗了,提前打好感情,怎么也是好的。
幽姐儿都在门口站了半天了,也不见动静。里边的情况,哎!着实让人气闷。别看幽姐儿长得柔柔弱弱,那性子,从小就撅,陈月娘无奈叹口气。
“大小姐,且放宽心,只要您还在叶家一天,您永远都是叶家的嫡女,没有人能代替。”
也没有人敢代替。吴家的后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陈妈妈,我不在乎。”叶风华淡笑着,从容自若,茶色的眸中一片清冷。什么叶家嫡女,谁想要拿去好了,她不稀罕。
陈月娘一愣,盯着叶风华的精致侧脸微微失神,幽姐儿真的是越来越像当年的小姐了,如果小姐还在的话,不知道会多欣慰,陈月娘想着不免湿了眼眶,小姐,你看到了吗?月娘没有负你所托。
“走吧,陈妈妈。”说着,叶风华率先踏出一步。昂首挺胸,自信傲然。她是叶风华,娘亲给的风华,她一定要活出风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