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徐老夫人那里徐若兰说的很清楚,徐家剩下的几房得到消息后都回去商量,徐大夫人回房后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在晚饭后来到了静怡院。
“兰儿,你和娘说实话,这次去真的只是去帝都看看这么简单?”
“是的,”说着环视徐大夫人身后的下人,是不是这些人在母亲面前说了些什么,这边顺着目光发现一个脸生的小丫鬟脚步往后一移,“母亲怎么如此问?是谁说了什么吗?”
徐大夫人赶忙说,“不是的。”看看徐若兰又不是很确定,“娘只是过来看看你这边还需要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哎..”
“母亲放心,女儿准备在帝都买间铺子,再开间四喜茶楼,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就来接母亲过去,可好?”徐若兰见徐大夫人并未放下疑虑,一面给身后的立冬一个眼色,一面继续安慰道,“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母亲总该放心了吧。”
立冬收到徐若兰的指示,悄然退出了房间,尾随那个退出房间的小丫头。
徐大夫人一把抱住徐若兰,欣慰道,“我的兰儿长大了,可是叫人放心了呢。”
徐若兰起身对周围的伺候的人说,”你们先下去,我有些事情需要和母亲商量。”说完,又看了眼立秋,立秋会意,在众人出去后,立在房门外,防卫他人窥伺。
“母亲,女儿现在说的话,万望母亲一定记住。”徐若兰见屋内再无外人,轻声道,“我走以后,会把立春立夏派过去,立春稳重,母亲遇事若是不知如何办的时候,可以和立春商量。立夏机灵,但无城府,好在嘴严,母亲可派她做些小事。家里我已经嘱托了,但是万一有事,母亲可以派人送信去四喜巷的茶楼。”说着拿出一个玉佩,正面印着“喜”字,反面印着“四”字,合起来正是“四喜”二字。
徐大夫人接过玉佩,贴身收好,“家里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倒是兰儿,你在外要多加小心。”以前在岳麓书院,周围都是世家子弟,便是出了书院,徐家当时在帝都也是豪门大族,但凡遇事打出徐家名号,也会被以礼相待多给几分薄面。现在的徐家不说出了帝都,说得好听点也就是世家大族,别的比不得从前了。
“女儿记下了。”
“还有,那个萧寮,你若是遇到.。。”徐大夫人其实最担心的还是徐若兰和萧寮之间的事情,平心而论,当年萧寮玉树兰芝,兼文采不凡,先帝都曾赞誉好一个风骨书生,除了出身临淄萧家,其他的确是没得挑。
“怕是遇不到的,摄政王是今上面前的红人,国之栋梁,岂会和我这个小小人儿遇见,便是寻常的酒席宴会,出席的也大多是官员家眷,摄政王还是需要避避嫌的,这点母亲大可放心。”徐若兰解释道,只是这样的解释到底是说给徐大夫人听的还是自我的自欺欺人?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徐大夫人这才放心不少,“若真是遇上了,你替我带句话,当年是我的不是.。”
“母亲!”徐若兰心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若是他真是记恨,早在三年前就是大好机会,他只需要不闻不动,徐家自会获罪的。”
徐大夫人愣愣的看着徐若兰,她虽是内宅妇人,但是性子绵软,又无智谋,老国公在的时候,家里大小事务是老国公总览,老国公故去后徐若兰接手,因此徐大夫人对朝堂和内宅都无甚多了解,做事多听家长左右,听到徐若兰如此解释便渐渐舒心了,又仔细端详徐若兰许久,才回了正房。
徐大夫人前脚离开静怡院,后脚立冬便回来了,见屋里就立秋一人,上前俯首在徐若兰耳边,“那个小丫鬟会点腿脚功夫,在先后去了老太太的寿康院,又去了二夫人、三夫人那里。”
“哦?”徐若兰起初只是见这个小丫鬟脸生,便给立冬一个眼色,让她出去盯着,看看这个小丫鬟是哪方的人,“还有呢?”
“奴婢跟着这个小丫头,发现她先后和各房都有接触,似乎是在兜售这边的消息。奴婢觉得此事也许背后另有他人,便私自做主打晕了她,现在人在柴房。”立冬低声道,“不知小姐要如何处置?”
“做得好。”徐若兰赞赏的看着立冬,“处理了。”
“不审审吗?”小姐向来喜欢顺藤摸瓜,抓到的探子都是夜审,怎么这次却这么轻易的放过。
“来不及了,明日天一亮就要启程了,审出来也没时间处理。你从甲队里面抽调一相似人留下顶上这个丫鬟的位置。”
立冬眼前一亮,立即明白徐若兰的意图,甲队是徐老国公当年留给徐若兰的暗卫,立秋立冬就是出自那里,自然晓得徐若兰这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了,用小丫鬟的身份隐藏自己的人,这样既可以摸清小丫鬟的来历,又可以同时监督各房的举动,“奴婢这就去办。”说完就出了房门。
“叫立春立夏过来,”徐若兰想了想不放心,觉得还是需要再次吩咐一番,故而转头对身边的立秋吩咐道。
不一会儿,立秋领着立春立夏进屋,立夏一脸不高兴,立春扯了扯立夏的衣角,示意她收敛。
徐若兰将这些看在眼里,吩咐立秋退下,对立春立夏说,“你们俩是最早跟着我的,尤其是立夏,你和我一起在岳麓书院,现在想想有十几年了,不管我是徐家长女或者是徐家族长,你们始终都在我身边。”
“小姐,”立春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郑重的和她们说过这些话,就是三年前小姐和萧公子的事情发生后,小姐也没有如此的郑重。
“立春我是放心的,你向来是个稳重的人,明天起你和立夏两个人去母亲那里,立春你要留心我不在的时候,家里的事情,尤其是牵扯到母亲的事情,必要的时候可以去四喜楼给我传信。”
“是,小姐,立春明白。”
“你是个好的,下去吧,我和立夏还有事情吩咐。”
立春一步三回首,甚是担心的看了看立夏,立夏可千万别和小姐闹脾气才好,其实小姐也是万分不易。
立春走后,屋里剩下徐若兰和立夏两人。许是有些累了,徐若兰单手扶额,指着旁边的椅子让立夏坐下,“你们四个,知道为什么我留下你在家吗?”
立夏咬了咬嘴,憋出一句话,“立夏明白,小姐是为了立夏好。”
“你不明白,”徐若兰抬起头,指着立夏说道,“你们四个当中,立春老道,立秋心细,立冬敏锐,而你耿直。”
“立春姐姐是劝过的,小姐的苦心,立夏明白,立夏心里无怨。”
“无怨?”徐若兰笑道,“立夏,自你到我身边,你可看到我亏待过你们姐妹?”
立夏摇头表示没有,徐家本是大家,能伺候徐家大小姐那是做下人争相争夺的事情,更何况徐若兰没有世家贵女的恶习。待身边的丫鬟都是像姐妹般。
“立夏,你的心思我知道的,可是,你要知道,现在的徐家不是过去的徐家,现在的帝都不是过去的帝都,现在的我也不是过去的我,现在的萧寮也许也不是过去的萧寮了。纵是我的事情都不能把握,你就如此确定,萧盛就是原来的萧盛?”徐若兰缓缓道来,似是在回忆,似是在劝慰,又似是在呢喃。
立夏是徐若兰身边的丫鬟,她的心思徐若兰一早就是知道的,当时年少情深的不止她徐若兰一人,只是立夏随着徐家迁来扬州,萧盛随着萧寮留在帝都。这些儿女情长现在都做了往事。
徐若兰每说一句,立夏的脸色就惨白一分,是啊,小姐尚且是如此,何况是自己的呢?想到这里,立夏像泄了气的皮球,呜呜哎哎的哭泣起来,声音由小到大,最后演变成嚎啕大哭。徐若兰走过去,抱住立夏,“哭出来就好了,都会过去的.。。”
“小姐,”立夏抬起头,看着自家的小姐,问出一句隐藏三年的话,“您对萧公子.。。?”这三年来,别人也许不清楚,可是跟着徐若兰去过岳麓书院,见证过她和萧寮过往的立夏是知道的,小姐,她其实过的,不好。只是,立夏问不出口。三年前,在徐家诸人都认为要抄家灭族的时候,圣上突然转口,对徐家并未过多追究,外人不明所以,认为是圣上顾念徐老国公做太傅时候对太子多有指点的功劳。立夏记得,赦免的圣旨下来的前夜,徐若兰收到宫里探子送来的密报,“心慕一女,徐名若兰。”小姐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当场吐血,脸色惨白,吓得当时的她手足无措,最后小姐死拦着不让请大夫。
“我和他吗?”徐若兰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了啊。”
这一瞬间,立夏觉得自己的小姐像是要哭了,悲伤且脆弱,许多年以后,当立夏已经垂垂老矣,再回忆起这段往事,不由得感叹,也许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小姐就对所有的人都做了安排,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