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唇角轻勾,如玉的脸上浮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眼中盛满冰寒,他眉眼深邃,淡淡的表情很容易被放大,卫谦自然读出了他眼中的怒意。
“这酒我已经买下了,自然不会再是你的,我对我的酒怎么样,那就是我的事,与人无关。”少年每一个字嚼得极轻慢,他声音直而脆,有如山间流水,但带着一层沙哑,是标准的复合音。由于面色不善,声音更是压低了好几分。
“行,你的你的,都是你的。”卫谦气极反笑,走到里克身边时,忽然大手一抓,里克以为卫谦怒极了要打他出气,尖叫着往旁边一躲,却发现手背上毛茸茸地一滑,抱着的大氅就没有了。再一看,大氅已经落入卫谦的怀中。
卫谦登登登跳下土台,站到人群边沿,扬声说:“你输架在前,给钱在后,就应该把钱给我向我买酒,既然你没给钱,就拿这个大氅抵吧。”
“好个小人!光天化日下偷东西啊!还不拿下他!”里克偷看了自家主人一眼,发现主人面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于是赶紧招呼周围的百姓去抢卫谦手中的大氅。可是百姓本就是看热闹的,对古灵精怪的卫谦心有好感,且又不愿意随便听一个少年的使唤,都抱着手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热闹。
少年紫色镶绒棉袍下的手掌握成拳头,好一会儿,松了松,少年沉声道:“给我站住。”
卫谦走了两步的脚顿下,回头满不在乎地看向土台上身体僵得笔直的阴鹜少年,扬起下巴说:“凭什么?”
凭什么?
从来只有他赢,没有他输,大氅被人缴了去,让他气极,若是可以,他很想撕烂了对方那张狂的笑脸。
半晌,他沉声嘲讽道:“打架不过呈匹夫之勇,若是论谋略,你便比不过我。”言罢,细长入鬓的眉单单挑起一边,轻蔑看去。
谋略?
卫谦心底里滑过一丝笑。
“也好,你想怎么比?”
“明日末时,此时此地。”少年背起一只手,趾高气昂地觑向卫谦。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若赢了,大氅还你,你若输了,哼,”卫谦心里升起恶意,故意慢吞吞道,“楚地颇冷,我衣服带得不多,那时你就把身上的棉袍也一并脱给我吧,哈哈哈,哈哈哈。”不等对方说话,卫谦拐过巷口就不见了。
“好个张狂的小人!主人,我们不如……”里克站到少年背后,身影恶狠狠的。
“这个人,我要他乖乖认输。回去。”少年冷眼扫过还在台下看热闹的,心里一阵烦闷一阵恼怒,恼怒过后,又有一丝隐隐的期待。嘴角蓦地勾起一抹极淡的轻笑,很好,敢跟他挑战还想胜过他,他必定让他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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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谦回到珍馐坊时,苏珩一干人等正从坊的二楼阶梯跌跌撞撞走出来,令尹府已经派了人来接苏珩,马车就停在街道外。
苏珩和公子子丘酩酊大醉、勾肩搭背、嘴上开着颇具颜色的玩笑,厉紧紧跟随在苏珩身后,面容严肃,警惕地提防四周。